第一百五十一章 陳年往事
“陛下，臣有奏！”，這時，譚澤露高舉玉笏高聲對皇帝言道。
“譚卿有何話說？”
“臣以為，仇大人、魚大人有冤”
譚澤露話音剛落，整個朝堂上便炸開了鍋，大臣們馬上就議論了起來。
“啊，這······”
“他怎麼能為仇、魚二人開脫啊！”
皇帝望向譚澤露：“說下去”
譚澤露繼續言道：“臣以為，神策軍士久在京城，未經戰事，武備鬆弛，將士懈怠。如今澤潞動亂，震動中國，何不深思？”
“當年涇原兵變，禁軍無所作為；先時吐蕃逼近，禁軍倉皇逃竄，可見禁軍之低迷。仇、魚二位大人為了不讓亂事在長安重演，夜至神策軍中，整頓武備，訓練士卒，忠心可嘉！其出發點，還是為了陛下的安危，大唐的社稷啊！”
說著，譚澤露轉向仇、魚二人：“兩位大人，不知下官所言是否準確？”
仇士良知道這是譚澤露在給他解圍，馬上就點頭應道：“是，是！譚正卿所言極是！正是如此！老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啊！”
“老奴也是怕長安再亂，危及陛下，故而夜至軍營，整頓軍紀，以備不測啊！通宵整頓，老奴疲憊不堪，身體幾近不支，故不能朝見。但老奴詐病欺騙陛下，罪無可恕，請陛下降罪！”
皇帝瞟了譚澤露一眼，譚澤露沖皇帝微微點頭。皇帝隨即乾咳了兩聲：“仇、魚二卿真是忠心可鑒！賜金一百兩！”
仇、魚二人趕忙叩首謝恩：“謝陛下”
“嗯，你們下去吧！”
“老奴遵旨”，仇士良與魚弘志慢慢推到含元殿外，又從走進偏殿，低頭站在門口，一邊偷偷瞄皇帝，一邊平復着狂躁的心跳。
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譚澤露突然起身，走到龍榻前跪下。
皇帝不知道譚澤露什麼意思：“譚愛卿，你這是······”
譚澤露回答道：“陛下難道忘記了陳立濤的固堤關之敗嗎？難道忘記了王宰的萬善寨之圍嗎？難道忘記了臣此次前往澤潞所為何事嗎？”
“朕當然記得，有內應為賊軍提供情報，導致王師大敗，朕特遣你去調查此事”
譚澤露慢慢站起來：“陛下，臣已然調查出固堤關之敗、萬善寨之圍的背後元兇！而且這個元兇，現在就坐在含元殿之中！”，譚澤露轉身掃視着百官。
百官再一次議論了起來，紛紛在猜測誰是元兇。
“這到底是誰啊？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會不會是仇士良？”
“會是誰呢？私通叛賊這可是要殺頭的啊！”
皇帝亦掃視百官：“是誰？！到底是誰！”
譚澤露卻沒有正面回答，還在打啞謎：“這個人，可是逆賊劉從諫的知己！”
百官們得到了信息之後，更進一步的猜測了起來：“劉從諫的知己？誰啊？”
皇帝也有點不耐煩了：“譚卿，到底是誰？”
譚澤露反問皇帝：“陛下，您可還記得會昌元年的汴州大水？”
皇帝點頭：“記得”
“當時陛下派遣牛少保前往與宣武軍節度使王彥威共治大水，牛少保一面優待災民，一面派遣汴州北諸縣發軍士構築堤壩”
“但水患波及的範圍實在太廣了，汴州北逐縣人手不夠，於是牛少保便給昭義節度使劉從諫寫了一封信，請求劉從諫救援”
“劉從諫欣然應允，派遣澤州南一萬餘軍士參與構築河堤”
說到這裏，譚澤露轉向牛僧孺：“牛少保，可有此事？”
此時，大殿之內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牛僧孺的身上，牛僧孺不屑的看了譚澤露一眼，高昂起頭顱：“我不知道譚正卿在說什麼”
譚澤露直面牛僧孺：“不，少保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激情小說www.jiqingxs.com
牛僧孺左手食指一直在玉笏上敲打：“譚正卿，我知道你因為家翁的事情對我懷恨在心，但譚植是反賊這是不爭的事實！這是先帝文宗皇帝首肯的！不是我刻意陷害！”
“如果你想報仇，大可以直接用刀將我殺死，不必給我潑髒水！大丈夫生立於世，安能受此無端指責？！”，牛僧孺“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直視譚澤露，威壓四面。
大殿上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百官皆屏息不言，伸長脖頸看着譚澤露與牛僧孺。
要知道，一旦譚澤露沒有證據支持自己的指責，那麼就要反坐！誣告當朝宰相，暗示宰相謀反，這可是大罪！譚澤露如何能脫的了干係？
皇帝是有私心的，他絕對不能允許譚澤露提前倒下。
於是乎，皇帝乾咳了兩聲，和顏悅色的對譚澤露言道：“譚愛卿，年代久遠，朕也忘得差不多了，況且水患已然平息，這件事就翻過去吧！啊，翻過去吧”
但譚澤露卻絲毫不理會皇帝的袒護，對着牛僧孺冷笑一聲：“牛少保，你以為我沒有證據？你以為事過三年，一切都煙消雲散？”
“哼！你看看這是什麼？”，譚澤露自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來。
牛僧孺一甩袖子：“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
譚澤露舉起書信：“這是石雄將軍在昭義節度使府書房搜到的，是當年牛少保寫給劉從諫的求援信！”
“這是牛少保親書，上面還有牛少保的官印！”
大臣們再一次鼓噪起來，指着譚澤露手中的信喋喋不休的議論着。
“是牛少保啊？”
“他，他怎麼向反賊求援啊！”
馬元贄上前將信從譚澤露的手中接了過來，遞給皇帝。
皇帝拆開信之後，果然是牛僧孺的筆跡與印信。
皇帝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舉起書信問牛僧孺：“牛卿，這是怎麼回事？”
牛僧孺聞言，急忙走出行列，跪在龍榻之前：“當時汴州北諸縣的軍士卻是不夠救災，臣為汴州數十萬百姓着想，故而請劉從諫出兵幫助，這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治災救命，都是為了昭彰皇恩，廣播德華，請陛下明察！請陛下明察啊！！”
言罷，牛僧孺又轉過身來，指着譚澤露的鼻子質問道：“譚澤露，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我是何居心？那我倒要反問牛少保，你是何居心？為何要與劉從諫狼狽為奸？你既然食君祿，為何要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牛僧孺被譚澤露的話激的心驚膽戰，他明白他現在的處境，他必須要將這封信和劉稹叛亂完全分割開來。
一旦將這兩件事分開，那麼他便可以避免這次的災禍。
而要將這兩件事分開，最好的途徑，就是搬出皇帝來。
想到這裏，牛僧孺突然轉身長叩在地，向皇帝言道：“陛下，臣之所以向劉從諫求援，真的只是替陛下拯救黎民百姓，別無他意啊！”
“自汴州治水之後，我便與劉從諫再無聯絡，何談知己？譚澤露這番指責，根本就是血口噴人！難道為陛下拯救黎民百姓也是錯的嗎？也是有罪的嗎？如果有罪，臣再無言，請陛下直接斬了臣吧！”
皇帝聞言，拍案而起，指着牛僧孺大喊道：“你放肆！”
“好，好啊！”，譚澤露突然鼓着掌，在皇帝與百官的注視下走到了牛僧孺的身邊，蹲下來對牛僧孺輕聲言道：“牛少保用的好手段啊！嘖嘖嘖”
“將聯絡逆賊之事與救災，與陛下牢牢綁在一起，將自己瞥的乾乾淨淨，用陛下做自己的擋箭牌，真是高明，高明啊！”
牛僧孺滿頭大汗，還在極力爭辯：“我說的都是事實！”
“事實？牛少保敢保證自己在汴州之後，再與劉從諫、劉稹沒有聯繫過？”
“沒有！我怎麼會與亂臣賊子互有來往？！”
“好，好！牛少保果然雄辯！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見一個人”
“見一個人？”，牛僧孺心裏“咯噔”一下。
譚澤露隨即向皇帝請示：“請陛下准我傳一個人上殿”
皇帝一甩袖子：“准”
譚澤露得到皇帝的允許之後，轉身向殿外喊道：“進來吧！”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