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四天（23）
（前情提要：天佛女——玄色拼盡全力，破開志虛海深處那一百零八根魔神柱中的封印，解放了名為“歸墟守衛”的遠古修行者，在魔僧和平與血魔老印所佈下的必殺棋局中落下了一顆或許能夠逆轉全盤的棋子。
另一方面，修行者資格證考試進行到一半，被血魔印操控的東離宗弟子——陳凱豪終於失控，於考場失利后蹤跡全無；為陳凱豪用秘術操控的雲夢澤弟子——秦書恆，也在一場意外衝突中被陳玄發覺了他體內的異常之處，陳玄隨即以魔道玄雷吞噬了秦書恆體內操控他的魔道之力，秦書恆也因此陷入昏迷狀態。
而由玄色失蹤，引發了一場修行界的小小異動，各大門派出於安全考慮，紛紛派遣門下可靠弟子前往海州，玉虛派的陳今古、縹緲宮的江恬、雲夢澤的顏秋文、東離宗的呂司、純陽門的尤涅若紛紛來到海州，不過各人都暗懷心思，尤其是雲夢澤的貪狼顏秋文，謙謙君子的外表下包藏禍心，在發現了陳凱豪的秘密后非但沒有阻止，反而隔岸觀火甚至親身落場，以一副要將事情推向不可收拾的地步的玩笑心態，坐視着海州市即將發生的災難。
巨大的漩渦即將席捲而至，除了已經入局的陳凱豪和顏秋文外，海州市的眾修行者們幾乎還全都沉浸在考試的緊張氛圍中，一無所覺……
大雨將至，咱們的主角陳玄在這場百年一遇的暴風雨中隱約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只是他此刻正面臨著一樁怪事而無暇分心——他用來給王偉、盛玉、豹子等人修鍊化血魔功的一車待宰的大白豬，被人搶去吸幹了血，之後更是挑釁一般地將這車豬的屍體丟在了他家門口……）
……
天光破曉，東方既白。
雨下了一夜，清晨醒來的黃子衿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於一陣寒涼中睜開了眼睛。
密不透風的汽修車間中滿室漆黑，黃子衿轉頭看向牆壁上的天窗，只有那邊有一絲光亮透進來，只見天窗上滿是雨點，耳中聽着鋪滿天地的雨點聲，黃子衿皺了皺眉，知道今天又是一個雨天。
她昨夜幾乎是一夜沒睡好，心中一直想着昨夜突然出現那股氣息。
絕對是天妖的氣息！
黃子衿自信自己不可能弄錯，自小和玄武窟里的那隻老烏龜一起玩耍，她對於九宮境的天妖所散發的那種獨特的威壓氣息異常熟悉，昨夜那股驀然而至的氣息中就包含了這種威壓，只是不同於老烏龜那如長輩般溫和的氣息，那股氣息威壓中滿是陰寒，這陰寒的感覺讓黃子衿恍惚中生出了一種自己被鎮壓在不見天日的極寒深淵中的錯覺，彷彿身處千年暗室，對於光明與溫暖渴望到了極點。
“好可怕……”
黃子衿喃喃地念叨一聲，對於那陣氣息帶來的錯覺猶自心有餘悸，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瞥了眼一旁的床上還在夢鄉中的顧之魚，那姑娘安穩沉睡的側顏慵懶而又美麗，白日裏看似不可接近的冷漠表情此刻全部化為了嬌憨可愛，本來心煩意亂的黃子衿看了那沉魚落雁般的容顏片刻，忽地感覺心情愉悅，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些諸如“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一類的句子，黃子衿暗自想着都說看美女能延年益壽，這說法似乎有些道理……
那不如照照鏡子？黃子衿俏皮一笑，對於容貌，她自是極有自信，清晨起來第一件事，照照鏡子，看看閉月羞花的自己，將煩心事拋之腦後，想必會是美好的一天。
記得顧之魚買過穿衣鏡來着，好像放在了陳玄書桌邊上？黃子衿起身去尋，剛走兩步，忽地看見了書桌前正端坐無言的陳玄。
陳玄保持着平日裏那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在熹微的晨光中打量着黃子衿。
“早。”他淡淡地說道。
黃子衿面色一紅，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硬着頭皮回答一聲：“早……你又沒睡啊？”
“我不需要睡覺。”陳玄輕聲說著。
黃子衿知道陳玄是活死人，不需要睡覺吃飯，於是點頭道：“你不是說要保持正常人的作息習慣的嘛？”
“昨晚上整理了一下顧之魚的血液分析報告，又看了會兒今天考試的內容。”陳玄說著，指了指一旁厚厚的一疊報告和考試教材，“加上昨晚上發生的的那件事情，我心中一直有些疑問不解，多想了些時候，不知不覺就這會兒了。”
黃子衿輕笑一聲：“熬夜可不好呀，要乖乖睡覺。”
“……”陳玄沉默片刻，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呃？”看陳玄一副嚴肅的模樣，黃子衿倒是有些尷尬了，本來只是將小時候母親教訓頑劣的自己要早睡的話信口一說，哪知道陳玄好像非常在意這件事？
正猶豫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黃子衿忽地心中想道：“不對啊，我怎麼又和他這麼融洽的說話了？這個渣男不是才剛剛拋棄的我嗎？黃子衿啊黃子衿，早就決定不理他了的，咋就一轉頭又忘了？”想着，黃子衿小嘴一抿，板起了面孔。
“我去做早飯，你先去洗漱。”陳玄起身，從黃子衿身旁走過，將正要做出一副冷漠表情的姑娘晾在原地。
黃子衿滿腔力氣彷彿打在了棉花上，陳玄如此自然而然的態度，搞得她好不自在。
“毫無人類的感情。”她悶悶不樂的想着，“對於他而言，之前發生的一切好像都不在乎似的，活死人，臭男人！”
“黃子衿……”小白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黃子衿轉頭瞥見那輛白色小賽歐，車燈微亮，正小心翼翼地移動過來，“黃子衿……你這兩天考試就結束了吧？”
“是呀。”
“那咱們說好的……”小白小聲說著，車內的攝像頭轉向了廚房裏的陳玄那邊，確認陳玄沒有在意這邊，道：“小白的改造計劃那件事……黃子衿沒有忘吧？”
“當然沒忘！”黃子衿點了點頭，“這兩天是忙着考試，沒時間弄，等考完了，我們立即開展汽車人改造計劃的第二階段！”
正說話間，背後顧之魚打呵欠的聲音傳來：“什麼第二階段？”
“沒什麼！”黃子衿和小白一驚，看着正揉着惺忪睡眼的顧之魚，一人一車默契地說道：“我們在說考試要進入第二階段了，筆試完了之後就是實測了。”
“哦……”顧之魚嘟囔一聲，沒有在意，起床洗漱去了。
“小白，你過來下。”陳玄在廚房裏朝着小白喊道，在小白過去之後，說道：“在家周圍裝上監控，各個方向都要看到，不要留下死角。”
小白一愣：“四面八方？家裏沒那麼多攝像頭啊……”
陳玄道：“攝像頭我買了，晚上到貨，你提前編好監控程序就行。”
……
今天是考試的第三天。
陳玄、黃子衿和顧之魚三人同時到了考場，迎接他們三人的，是所有考生心照不宣的八卦眼神。
昨天考試結束后發生的那件事，眾人雖沒親眼見到，但是聽見過的人一傳十、十傳百，實在是精彩非常！
傳言的版本大致有三個，一說秦書恆苦戀黃子衿，這是大眾版本，眾人皆知，實無新意；二說秦書恆暗戀東林書院的步冰師叔，為了在步冰師叔面前強撐風頭，而和陳玄大打出手；三說秦書恆實際暗戀陳凱豪，與陳凱豪之間早就有龍陽斷袖之好……
但是不論哪種說法，眾人都知道一件事——陳玄毫髮無損，而秦書恆則是陷入了昏迷之中，據負責幫他整治的前輩師叔伯透露出來的信息，秦書恆情況古怪，道心受到波動異常嚴重，雖無性命之憂，但是這幾天內怕是都醒不過來，醒來后怕是道心難穩，今後的修行估計是無破境希望了……
秦書恆的兩個跟班——陳昊和李偉豪目光複雜地看着走來的陳玄，兩人昨夜陪伴秦書恆到半夜，知道了秦書恆的情況后對陳玄是恨恨不已。
“實際來說，那陳玄啥都沒幹……”陳昊垂頭喪氣地說著，昨天他們目睹了全程，知道是秦書恆先對陳玄用了七星落的殺招，而招來了趙師叔的凌厲一劍。
那一劍也只是化解了秦書恆的殺招，未曾傷害到他。
“書恆為愛痴狂，求而不得，妒忌心發作，以至於道心受到影響而昏迷過去，甚至嚴重影響了今後的修行……”陳昊和李偉豪相對無言地想着，都覺得事情的真相實在太令人難以啟齒，只得對陳玄報以冷眼，實在也不好意思再去他面前說些什麼。
除他們二人之外，考生中也有十數人乃是雲夢澤的弟子，只是這些修行者平日裏與驕奢跋扈的秦書恆關係本就有隙，自然不會幫秦書恆出頭，但是明面上的同門情誼還在，於是他們看向陳玄的眼神便有些古怪起來，既有大為欣慰大快人心的快意，也有兔死狐悲同仇敵愾的猶豫。
顧之魚在一旁看得冷笑，低聲道：“假惺惺！”
黃子衿在一旁不解其意，問道：“什麼？”
“你看這些人，表面上一團和氣，大家相親相愛，互相幫助。”顧之魚輕聲說著，“實際上呢？都在暗中瞧人笑話！”
她這些日子以來，被這幫人在修行者論壇上大為嘲笑譏諷，早就積了一肚子火，此刻發作開來，怒道：“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混蛋！”
“哦……”黃子衿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
“什麼好像！本來就是！”顧之魚哼了一聲，“你這朵溫室里的白蓮花，真的是啥都不知道！修行界留存至今的幾大門派之間，哪個不是糾纏了幾百上千年的？大家口頭上你師兄師姐我師伯師叔地叫着，看似祥和，內里隱藏着的殺機可是兇險萬分呢！嘿！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就說秦書恆吧，他陷入昏迷，今後修行之路大概率是斷送了，他門派的那些人嘴裏叫囂着要找陳玄麻煩，實則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黃子衿奇道：“為啥呀？”
“少了個人與他們爭奪，他們大道可期的概率不就高了一些嗎？”顧之魚嘿然冷笑，“我近日裏也算是想通了一些事，修行路便是修羅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進考場吧。”陳玄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女的對話。
今天的考試異常安靜，考試結束后，也沒有人出來攔路搗亂，於是陳玄、黃子衿和顧之魚三人考完后便駕駛小白離開了考場。
快到汽修車間時，豹子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老闆……”豹子的聲音急切又遲疑，“咱們的貨……又被人劫了……”
陳玄皺起了眉頭。
昨天的那車豬被搶劫后，他又訂購了一車的活雞，想不到車在開到屠宰場時，那司機下車一看便傻眼了，車后貨箱空無一物，只剩空籠子了！
“他奶奶個熊！”豹子罵了一聲，“這事兒真他媽邪門，老闆，你看……”
“等我通知。”陳玄掛了電話，目視前方，車窗外，大雨滂沱。
電話剛掛，車裏的黃子衿和顧之魚聽完正自驚愕間，忽然看清了大雨之中的汽修車間門口，忍不住掩嘴低呼。
只見門口整整齊齊地碼放着一地死雞，，每一隻都屍身乾癟，顯然是被吸幹了血液。
“小白，攝像頭裝好了嗎？”陳玄看着這幕景象，冷聲問道。
“家裏那些零件堆里找了二十隻好的，我讓1號裝上了。”小白道。
“調監控畫面。”
陳玄說完，看向車內的行車電腦。
電腦畫面一閃，正對着汽修車間大門的景象出現，小白開始倒放時間，但見倒放到某一刻，門口的雨幕中忽地落下了一片死雞，那幾百隻死雞幾乎同時落地，一隻只井然有序地落地排放，如同被人小心翼翼地按照事先規劃好的方位擺好一般。
顧之魚看得暗自咂舌：“好手法！”
“還有個視角。”小白說道，畫面一切，只見景象朝天。
只是可惜的是，這個攝像頭拍攝的角度是對了，但卻沒有捕捉到雞群天降的那一幕。
“差一點……”小白嘆了口氣。
“晚上裝上那些攝像頭。”陳玄說著，下車走進車間，挨個撿起死雞檢查許久，每一隻都是在脖子上一個恐怖咬痕牙印，幾乎要將雞脖咬斷。
陳玄撿起兩隻雞走向廚房。
“晚上要吃那兩隻雞？”顧之魚在他身後看了，眉頭大皺。
正想着，忽聽黃子衿的低呼傳來，回頭看去，只見黃子衿正看着小白，而小白則是像昨日那般，一個個“吞噬”着一地死雞。
“小白……”黃子衿跑上前去，“你把這些雞……吃下去了？”
“差不多吧。”
“那……”黃子衿忙問道，“吃到哪裏了？”
“小白不知道。”小白一路碾過去，轉瞬間將一地雞毛全部清理乾淨，“反正是吃掉了，以前陳玄的那些槍啊、火箭炮啊、坦克啊、轟炸機啊什麼的，也都是這麼吃掉的，吃掉就沒了。嗝~雞好難吃，還是上次那架轟炸機好吃，想吃……”
這一番話說的理所當然，卻聽得兩女一臉匪夷所思。
“吃坦克？轟炸機？”顧之魚一萬個不相信，“玩具？”
那邊小白吃完了死雞，已經指揮管家1號去安裝攝像頭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大概是吧……”黃子衿苦笑一聲，“那些東西，正常人的途徑應該吃不到才對……”
“也是……”顧之魚點了點頭，“槍也就罷了，火箭炮、坦克、轟炸機……不可能，絕不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