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荒
十一月的大地,沒有太陽,寒風呼嘯,刺骨的寒風好像知道你衣服中的縫隙,一個勁的往裏鑽,靠近通州城的城牆外,搭着一排排簡易的窩棚,在其中一個窩棚里的躺着的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的,雙目無神,獃獃的順着窩棚頂的窟窿看向天空,天空的顏色就像此時孩子的心情,憋悶與不甘。小孩名叫野孩子,其實孩子是有大名的叫黃燁,但是讓人叫的習慣了,也叫成了小野,野孩子,農村人沒有文化也不知道此燁非彼野,此時的小孩手裏拿着一塊玉佩不停的摩挲,好像要將玉佩摸出一朵花來,玉佩上不知道刻的是什麼動物,此玉佩是小孩的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說是他的父親所留,父親姓黃,京城人,希望小孩有一天能去找自己的父親。
說起來這也是一個老套的故事,十一年前小孩的母親上山採藥時遇到兩個受重傷的外鄉人,雖然身穿布衣,但也都氣宇軒昂,身上佈滿了血跡,一看就知道此二人經過了激烈的打鬥,兩個漢子一個三十多歲,一個稍微年輕二十多歲看起來倒像是兄弟倆。山裏的女子,豺狼虎豹都不怕,何況兩個重傷的外鄉人,於是她將兩人挪移到一處安全地方,並把地上的血跡掩埋起來,隨後下山找到自己的父親,將兩人背回了家,父女兩個衣不解帶的照顧兩人,慢慢的兩人倒是恢復了起來,但是兩人都沒有透露自己的來歷,只說是姓黃,家是京城人,兄弟二人做生意路過此地被土匪劫掠,家中夥計和護衛都命喪土匪之手,靠着家裏的護衛們齊心,兄弟二人才逃了出來,直至力竭倒在了山中,後面的情節就像是電視中的狗血劇,小村姑愛上了那位談吐不凡的年長者,於是就有了春風一度,事後那二人養好了傷,就離開了,臨別時黃姓漢子將自己身上唯一的一塊玉佩留了下來,說有一天自己會來此接她們父女倆,以報答他們的恩情。可沒成想就一夜的春風,導致這個名叫小翠的女子珠胎暗結,十月懷胎後生下一名男嬰也就是現在的黃燁,沒兩年小翠的父親也因病過世了,留下母子倆相依為命,平時採藥打獵為生。如果世道一直如此,也許母子兩人就會一直相依為命下去。在孩子10歲那年,天下已大旱兩年,山裡也沒有什麼吃的了,母子倆不得不離開山中逃荒,成為了眾多逃荒者中的一員。一路之上能吃的本來就少,母親就將本就不多的吃食大多留給了孩子,沒倆月就病逝了,病逝前就將玉佩留給了黃燁,囑咐他跟着大家一起逃難。老百姓的心思是簡單的,逃難的目的地就一個京城,大家都想着京城裏肯定有糧食,皇帝老兒也不能不管他的子民吧,可是一個10歲的孩子又怎麼能在眾多逃荒者中生存,於是乎,在其母親去世一個多月後,也凍餓而死了。所以才有了來至21世紀的康加毅穿越而來。
《說文解字》(東漢,許慎):“玉,石之美,有五德。潤澤以溫,仁之方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之方也;其聲舒揚,尃以遠聞,智之方也;不橈而折,勇之方也;銳廉而不技,絜之方也。”能佩戴玉的一定是高門顯宦,亦或是大家商賈,這個孩子的父親到底是什麼人呢,既然佔了他的身子,如果有可能還是要幫忙找找,從這個叫黃燁的孩子的記憶里,看的出他對父親的渴望,也看出了小孩的母親對那個黃姓男子的思念。康加毅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如果知道自己死去,又該是多麼的傷心難過,多病的母親說不定也要撒手而去,可一切都不可能才回去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怎麼活下去。可憐自己上一輩子活的憋屈,這穿越了也沒穿一個王侯之家,直接穿成了乞丐,難道老天還要再一次戲耍於我。我也不是工科男不會造槍、造炮,水泥玻璃等穿越利器也一概不通。詩詞歌賦更是提也不要提,除了記得幾首例如床前明月光的啟蒙詩外其他的早就還給老師了。一個三流大學的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畢業生,在這個不知道什麼年代的地方該如何生存,電腦估計這個社會也不會有。現在對於康加毅來說,奧現在叫黃燁,對於黃燁來說生存是第一要務。他慢慢的爬起身子扶着支撐窩棚的木頭走了出來,身體很虛弱,黃燁知道這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用心調養一段就會好的,可現在又哪有人去為自己調養。走出窩棚后很快的身邊圍了一圈人,大家詫異的小野、野孩子的叫着,只聽見幾位同樣是落難的人說:
老四,不是說他已經凍死了嗎?
那個名叫老四的,可能是這群人的小頭目,只聽見他說道:是啊,真死了,我還試了試他的鼻子沒有呼吸了,我都通知了收屍隊了,這事鬧的,回頭收屍隊的杜管事說不得又罵我一頓,你說這天氣,還不如死了算了,一天兩頓稀粥,稀的都能看見影子了,不過是早一天玩一天死而已。
讓一下,讓一下,這時只看到一個瘦削的男子扒開了人群走了進來,男人很高,目測有一米七八左右,和所有其他逃難者一樣,都是臉部浮腫,身上的衣服已經遮蓋自己的身軀,一件破夾襖破了好幾個窟窿,左手還拿端着一個碗,還冒着熱氣,應該剛才那個叫老四的說的稀粥,應該是剛領不久的,此時見到黃燁他神情很是激動,哆哆嗦嗦的說著小野你沒死,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說著說著哭了起來,說話間又將自己的粥端了過來,趕緊喝吧,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看着碗裏的粥,黃燁突然記得眼前這個流淚的男人是誰,他叫王二郎,是在逃難路上認識的,一直對黃燁母子比較照顧,黃燁現居的窩棚也是王二叔幫忙建的,黃燁母親死的時候也是王二叔幫助下葬的,黃燁母親臨終前又答應照顧黃燁到京城,昨天黃燁凍死,王二郎還很內疚,覺得自己有負所託,一直悶悶不樂,晚上還被自己的婆娘臭罵一頓,罵他肯定以前和那野孩子的母親好上了,不然待黃燁像自己的親兒子一樣,一家人都吃不飽飯,還要去接濟別人,是豬油蒙了心。王二叔有一個老婆叫小鳳,具體姓啥黃燁不知道,但小鳳可沒有當鳳的命,嫁了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整天對王二叔是冷言惡語,罵他沒本事,罵他窩囊廢,整個一個黃燁前世老婆的翻版。二人有一個女兒叫燕子,比黃燁小兩歲,小女孩長得模樣清秀,性格靦腆,整天追在黃燁後面喊野哥哥,黃燁不止一次告訴他不要叫他野哥哥,要叫他燁哥哥,小姑娘也很懵懂,不知道野和燁有啥區別,還是一直叫他野哥哥,黃燁也只能隨他去了。
短暫的回憶了一下蹲在自己面前的是誰,黃燁平靜的說到:二叔,我沒死,感謝二叔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這話說的對面漢子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滿臉羞愧的說到,二叔對不起你啊,你娘臨終前把你託付給我,我沒照顧好你,趕緊把粥喝了,下午還有一頓稍微稠一點的,看着碗裏不能稱之為粥的粥,黃燁一飲而盡,身體裏總算是有了一絲溫暖,不知道這絲溫暖是粥的熱度還是對面王二叔心得熱度。黃燁心裏正感慨着,突然聽到一聲破鑼嗓子喊道,王二郎,你個挨千刀的死哪去了,你想餓死老娘啊,聽着這聲音,明顯感覺到對面王二叔身體一哆嗦,心虛的收起了碗,匆忙而走,走時還不忘向旁邊的老四說:四哥,小野活了下來,你看是不是向上面請示,將小野的名字再添上去,讓他繼續領一份粥,這時只見四哥微微一笑,說到:二郎啊,這孩子不會是外面的野婆娘給你生的吧,看你這麼上心,跟自己親兒子似的,放心吧大家都是苦命人,小野的名字應該還沒被劃掉,昨晚上報上去的,你也知道下面收屍隊不確認是不會劃掉名字的。說話間又一聲破鑼似的喊叫,王二郎,鑽那個狐狸精的褲襠里了,還沒回來。只聽王二郎叫到,來、、來、、來了,說話聲都破了音,可見其一直生活在老婆的淫威之下,不遠處傳來小鳳的呵斥聲,粥哪去了?你不是去領粥了嗎?只聽王二郎結結巴巴的說到:去、去、去的有點晚了,沒領到。只聽小鳳呸的一聲說到,你個窩囊廢,那粥都是按人頭領的,他們就知道欺負你這老實人,不行我得去找他們說說,看那個王八蛋敢扣老娘的粥,那王二郎心道哪敢讓她去鬧,粥自己確實領了,去了不是穿幫了嗎,這還有自己的活路嗎。連忙說到,孩他娘算了吧,官大一級壓死人,得罪了他們我們能落到什麼好,下午早點去就是了,說話間王二郎的聲音越來越小。那小鳳其實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嘴裏卻說到,你個沒用的東西,嫁給你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老娘我飯別說吃飽,連口粥都喝不上,說話間還夾雜着一絲家暴的聲音,周邊人都知道,這絕不會是正常的家暴,牝雞司晨,世風日下啊。
看見不遠處黃燁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如果發達了一定要好好報答王二叔,自己一定不再像前世一樣落得個憋屈跳崖而亡。自己好歹也有了30多年的前世經歷,不信就不能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