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話 燈塔秘囚
鏡花王宮北側是一座山,山形彷如一頭趴在地上的猛虎,得名“伏虎山”。由於伏虎山作為王宮的一部分納入了國家的禁地之中,普通人很難靠近,更遑論上山探索了,於是圍繞着這座山坊間流傳着許多傳說。
有傳說這座山是鏡花王國開國先祖的陵寢;也有傳說山的內部被歷代國王掏空了,其間可藏千軍萬馬;更有甚者傳言,這山其實是鏡花王族的“國脈”,只要將“虎頭”斬斷,王國便亡了。
錢眼鼠背着小國王一路向北逃跑,很快便站到了伏虎山的腳下,高大的虎頭坡上,一座燈塔閃爍着微弱的光亮。
“陛下……這山咱們能上嗎?”錢眼鼠也聽說過不少有關伏虎山的傳言,這個未知之地對他來說有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小國王輕笑了一聲,說道:“不過是座山嘛,上吧!”
得到許可之後,錢眼鼠施展箭步,以極快的速度登上石階,向著虎頭上的微弱光亮飛奔而去。
虎頭坡上建有一座高台,形似王冠,是歷代國王祭天拜祖的禮台。登上禮台,錢眼鼠眺望四周,只見南方的宮殿建築群幾乎盡收眼底,只是最中央的那座巍峨正殿依然化為了廢墟。而圍繞着廢墟,火把構成的長蛇在宮殿建築間來回穿梭,看樣子來了不少人。
再看那座燈塔,從下往上看以為它是坐落在虎頭坡上,而實際上它的位置在更上方的“背脊”,是在虎頭坡與山頂之間的半山腰上。
“去燈塔那裏。”看着那座燈塔,御子業素來輕浮的神色忽然變得莊重起來。
“明白了!”錢眼鼠深吸了兩口氣,向著幽暗的深處行進,然而腳下的青石路、台階不一會兒便到了盡頭,取而代之的是叢生的雜草和長滿尖刺的野藤,每前進一步,就要停下來清理,因此前進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制約。
向上攀爬了大約百米的距離,一條小徑出現在二人面前,順着這條小徑,錢眼鼠背着御子業很快就站在了燈塔的下方。
這座燈塔佔地僅五米方圓,卻有十層樓高,用堅硬的花崗岩壘砌而成,但燈塔的下部沒有入口,一根黑粗的鐵索從塔頂垂落下來,便是進入燈塔的唯一方法。
“要上去嗎?”錢眼鼠問道,眼神中帶着掩飾不住的期待之色。
“你想上去?”御子業臉上雖帶着譏諷色,但實則帶着一些警惕、甚至是抗拒的心態。
“燈塔里……有什麼寶貝嗎?”錢眼鼠問道。
小國王御子業抬頭望着塔頂,從遠處看着微弱的燈光,在這裏卻顯得略有些刺眼。
“那裏沒有什麼寶貝!有的,只是一些‘廢物’!”小國王拍了拍錢眼鼠的肩膀,手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滲出了汗漬,“上去吧!”
“好!”錢眼鼠正有此意,他麻利地抓着鐵索,如靈活的猿猴一般迅速攀上了燈塔的頂端。而當他看見“燈”的那一剎那,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這……這是一顆夜明珠!而且竟然那麼大,一個人完全抱不住!”
錢眼鼠震驚得半天合不攏嘴,富貴人家裏的寶貝他見得多了,也曾把玩過海碗大的夜明珠,但眼前的這一顆顯然大得有些離譜。然而可惜的是這顆夜明珠表面佈滿了斑痕,兩條裂紋貫穿其中——顯然這樣的寶物不適合“收藏”在日晒雨淋的燈塔上。
“真是暴殄天物!”錢眼鼠忍不住搖頭嘆息道。
“下去吧!”御子業從錢眼鼠身上跳下來,拉開腳邊上的一扇門板,一股乾燥又悶熱的氣息撲鼻而來,令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門板下是一條爬梯,御子業先爬了下去,錢眼鼠緊隨其後。燈塔內部原本是漆黑一片,不過門板拉開時,夜明珠的亮光便照了下去,不過下方依舊是黑乎乎的一片,不爬到底部,不知道下面有什麼。
二人爬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才到底,這個距離已經遠超燈塔的高度,錢眼鼠估計他們已經深入伏虎山的內部。燈塔的底部踩上去有些柔軟,似乎是鋪上了柔軟的稻草,底部的空氣有些沉悶、乾燥。
夜明珠照耀下來的光線已經非常微弱了,錢眼鼠從衣兜里摸索出一塊打火石,剛想從地上撿些稻草引燃時,卻被御子業阻止了。
“不要用火,一直往前走。”他命令道。
錢眼鼠悻悻地將打火石收好,聽着御子業的吩咐往底部的深處行走,小國王則拉着他的衣角,緊跟在他身後。錢眼鼠努力地睜大雙眼,想從中捕捉一絲光線,可前方漆黑一片,只能聽見腳踩在稻草上的輕微響聲,眼睛在這樣的環境中卻是沒有任何用處。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絲亮光,錢眼鼠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到走近才發現,發出亮光的也是一顆夜明珠,雖然沒有燈塔上那顆大,但也有西瓜般大小,柔和的光芒彷如春風吹進了他略帶緊張的身體,令他感受到了沁入心脾般的舒服。
不過夜明珠的背後,是一間厚重的鐵門,鐵門是封死的,沒有拉手、沒有鎖眼,然而直覺告訴錢眼鼠,鐵門的背後應該有着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扇門在建造時就用鐵水澆死了。”小國王御子業走到鐵門前,對一臉茫然的錢眼鼠說道,“鐵門的背後,藏着我們御氏王族最大的秘密,你想知道嗎?”
“不……草民若是知道了,只怕不但‘殿前副都統’的官位得不到,相必連命也會丟掉吧!”錢眼鼠雖然喜歡刺激,但也是惜命的緊,對於危險,他有着遠比常人敏銳的嗅覺。
“哼哼,你到時知趣。”小國王冷笑了幾聲,從懷裏取出一面“御字金令”,在鐵門上“噹噹噹噹”地敲了起來,清脆的響聲在狹窄的空間裏久久回蕩。
“嘭”地一聲巨響,是從鐵門的另一側傳來的。
“什……什麼東西?鐵門的那一側關着的是什麼凶獸嗎?”錢眼鼠的心緊張地提到了嗓子眼。
小國王沒有回答,他依舊是拿着“御字金令”敲擊着鐵門,不過帶着某種韻律,時輕時重、時緩時急;鐵門的另一側沒有繼續發出聲響,似乎是在傾聽着敲擊的聲音。
敲打了二十多下后,御子業停了下來,而鐵門的另一側也傳來了有規律的敲擊聲,顯然對方是擁有智慧的,而非錢眼鼠擔心的“凶獸”。
而此時,御子業的臉上卻爬上了為難的神色,他手裏握着“御字金令”,卻不知道該何如下手。遲疑了好久,對面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擊聲,彷彿在催促御子業的回應。
御子業輕輕的嘆了一聲,扭頭看了錢眼鼠一眼,心中暗道:“你救了寡人,但……寡人也只能對不起你了!”
不過御子業並沒有片刻猶豫,只見他轉身跑到擺放着夜明珠的石桌旁,將手中的“御字金令”插入桌上的一個凹槽,只聽一陣機括觸動的聲響,他們站立的地面緩緩降落。
不一會兒,降落停止,那道鐵門高懸在上方,被鐵門那頭的房間進入錢眼鼠的視線——那是座牢籠,三面都是冰冷而厚重的岩石,上面佈滿了恐怖的抓痕,不過他卻沒有看見牢籠里的囚犯。
“陛下,這是怎麼回事?”錢眼鼠緊張地看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小國王,心中感到毛骨悚然。
“哎……”御子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用手指着上方,“你不是好奇鐵門背後關着的是什麼‘凶獸’嗎?喏,‘它’就在上面。”
錢眼鼠順着對方的指引看去,只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趴在鐵門的背後,長長的毛髮幾乎將整個身體遮住,竟看不出是什麼生物。
不過錢眼鼠縱橫江湖多年,他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便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凶獸”,而是一個真正的人!
“上一次開門……是十年前吧?”鐵門上方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濃密的毛髮中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一雙晦暗的眼珠嵌在乾枯的眼眶中,嘴半裂開,露出一排森森的尖牙,這張面容就如乾屍一般恐怖。
“是的……老廢物!”御子業高聲答道。
“老廢物……哈哈哈……沒想到十年後開門的……竟是個毛頭小子!”鐵門上的那個怪人靈巧地落了下來,站在錢眼鼠和御子業面前,雙手背負、神色傲然,竟有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
“老廢物,今夜我們御氏王族遭逢變故,正是需要你展示力量的時候!”御子業說道,他的心口微微起伏、呼吸略帶急促,對於眼前之人,他不熟悉,但深入骨髓地感到害怕。
“這副身軀出去和人打架,可支撐不了多久!”老廢物敞開雙臂上下打量着自己,接着雙目直勾勾地盯住錢眼鼠,咧開嘴笑道,“這小子不錯,也算個高手!”
錢眼鼠一看不妙,也顧不得弄清楚面前是什麼狀況,拔腿就跑;可他剛踏出兩步,身後傳來一股極強的吸引力,竟將他直接吸了過去。
老廢物一把抓住錢眼鼠的衣領,晦暗的雙眸中透出陣陣綠幽幽的光芒,錢眼鼠還來不及反抗,便感覺腦海一片空白。
“這副身軀……歸我了!”老廢物大笑着,將自己的額頭頂在了錢眼鼠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