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南國皇宮。
入目,是一片又一片的火紅,嘈雜的喜樂響聲震天,來來往往的,是數不清的賓客們。
大殿之上,一對着大紅喜服的璧人正徐徐走來,走向大殿的最高處,模糊了溫木的視線。
你,終究還是屬於不了我嗎?溫木自嘲了一聲,髮絲凌亂地遮掩了憔悴的面容,卻依舊遮掩不住他絕美的臉龐。
呵,我還在等什麼呢?君與臣,本便是遙不可及。
心口處傳來陣陣絞痛,喉間猛地湧上了一股腥甜。
新郎官似是想起了什麼,停住了腳步,又轉身看向溫木,揚起的笑容燦爛:“溫卿,今日便是朕的大婚之日,愛卿你是不是應當表示些什麼呢?”
費力地扯了扯嘴角,溫木抬頭,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臉色卻變得更加蒼白,只是拱了拱手,隨意地祝賀了幾句便不再開口。
新郎官似乎愣了愣,笑容變得僵硬,似有一瞬間的破裂,再次投向溫木的目光中帶有了一股突如其來的決絕和蒼涼,然後狠狠地一拂袖,便轉身向著新娘走去。
新娘緊跟在新郎官的身後,眼角的餘光悄悄地瞥向了那道雖顯頹廢但仍筆挺的身影,嘴角愉悅地勾起,無聲地嘲諷着什麼。
極力忍耐着,但心神的理智終究還是抵擋不了身體的本能,心肺中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絞痛,溫木嘆息了一聲:
抱歉,沉羽……
一口殷紅從溫木的口中噴出,渲染了大片的空間,意識逐漸潰散,冥冥之中,溫木感覺似乎有什麼人正狂奔而來,但還未等他費力地睜開眼,他緩緩抬手,最終又無力地垂下。
沉羽,別了,如再有一世,但願我不會再愛上……
君沉羽將溫木抱起,飛奔出了大殿,撕心裂肺的怒吼傳遍:“傳太醫——”
“皇上,皇上您不能走哪——”新娘一把扯開紅蓋頭,怔怔地望向那個轉瞬即逝的背影,慌忙想要追過去,卻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淚水湧出,模糊了她精緻的妝容,鳳冠凌亂地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發出震耳的巨大聲響,冠上的珠玉滾動,鋪撒了一地,砸在了大殿中每一個人的心中。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本是多麼歡快的詩句,然,下一句就成了極大的悲劇,就如同這滿堂是紅一般,前一刻,還是禧幃掛梁,下一秒,便是剎那間的血染九天。
而此刻的皇榻之上,淺金色的簾帳被隨意地拉起,系在一旁,君沉羽迷醉般地看着床上的溫木,顫顫地抬起手,輕撫那在他夢中常常出現的容顏。突然,一旁的幾位太醫湊在一起討論了一番后,對視了一眼,極速跪下。
“如何?”君沉羽急忙問道。
“回……回皇上的話,溫大人,她,她竟是女子!”
御醫們看着君沉羽的模樣,嚇得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伏在地上不停地抖擻着身子。
“當真?”君沉羽激動地站起身,緊緊地握着拳頭,一拳便雜碎了一旁的檀木桌,心中的痛攥着他的心,讓他快要不能呼吸了,他連忙起身:
“來人,傳朕旨意——”
於當日,南皇君沉羽立左相溫木為後,並傳位予其弟,獨身一人抱着他的皇后自剄於皇陵,遂與其後葬於一起,後人尊其旨意,修墓名曰“沉木”。
全國舉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