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第215話.左右逢源（十三）

“這種不怎麼聰明的方式，的確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黑暗中的獨眼注視着前方，注視着那根微微發光的線。

“他身上還帶着其他的能量…原來如此…狹間又引來了不少好事的傢伙……呵呵呵，在你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好運的眷顧就得到佐證了…那麼接下來，也許偏離的軌道會因此得到些許的矯正，停止的時鐘也會恢復轉動……而這對於我已是無所謂了，畢竟，在怎麼變化，見證者和旁觀者的身份，永遠都不會變的……”

“好了，我就這樣陷入深沉而無夢的睡眠吧，醒來之後，一切都會有新的開始……存活在這個不友好的世界裏的人類啊，在命運的泥沼里奮力掙扎吧，我會耐心等待，下一次的召喚……”

黑暗中唯一的微弱光點熄滅了。

———

進入黑霧，黑髮現自己還保持着清醒，但眼前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好強的壓迫感…黑霧裏的怨念竟然是這種濃度…根本沒辦法移動”

在黑霧的擠壓下，黑無法動彈分毫，只能繼續散發著念，驅散那些試圖包圍他的黑霧，並且逐步轉化着它們。

黑消耗的念氣越來越多，轉化的速度卻越來越慢，黑霧聚集的速度加快了。

“在我的念用完之前，它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思考間，黑的傷口處瀰漫出黑霧，這黑霧沒有與其他黑霧凝聚在一起，而是像河流里的食人魚一樣啃噬起黑的傷口。

即使沒有痛感，黑也察覺到了異常。

黑霧沒有佔據他身體的打算，而是要將他消除掉。

“開始滲入我的身體，這東西是想把我融掉么…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不想化成一灘血水…”

黑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念氣馬上就見底了。

“真的要到極限了……第二次活下去的機會………”

“就這樣了嗎……死在這裏，真是…不甘心……”

念氣耗盡，黑進入了[絕]的狀態。

被削減成棺材大小的黑霧又開始活躍起來，分裂，冒出。

失去念的保護，黑霧開始包裹黑的身體。

極寒遍佈黑的全身，他的意識開始渙散了。

痛覺與不甘沒有迎來走馬燈的再臨，迎接黑的，是全周圍湧來的黑暗。

一點點的星光在天上忽明忽現，彷彿燃盡燈油的油燈一樣。

——熟悉的，冰冷的，死亡的懷抱。

盡頭是宛如眼睛一樣的混沌，黑與白交錯的顏色展現出漩渦的姿態，混沌中似乎還燃燒着某些東西。

那是意識的滅亡需要通過的一扇門。

在不知如何產生的引力下，下墜，下墜，下墜…

“…那就是盡頭…這樣的熾熱，真是和我不相稱的死亡…”

竟然有一些安心感…

黑的意識即將旋入無邊的混沌之中時，他的面具開始發出光芒。

黑暗中，一隻巨大的手拉住了他，把他從這混沌中扯了出來，然後再度化成無數光束，扎進漩渦中。

交錯的漩渦彷彿有些不快卻有無可奈何，只能被迫的將這光芒與周邊的黑暗吸入，將要暴漲的瞬間卻消失了。

這樣，原本趨向黑暗的意識世界，變得一片純白。

黑像羽毛一般漂浮在其中，沒有上升，亦不在下墜。

“……”

虛虛實實的感覺讓黑知道自己沒有真正的醒來，他看向自己的手，是一種半透明無實體的灰黃。

“這個奇怪的地方…大概…是我的意識……黑暗被驅散了，我應該算是…得救了…嗯…如果沒有那隻手，我的意識恐怕早就被吞噬的一乾二淨了…”

在意識層面上無限趨近於死亡，黑沒有后怕，但是胸口卻滿載着了表達不明的麻木感。

“真是……糟糕的體驗，有這一次，足夠了…”

黑嘆了口氣，看向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存在，霸佔視線的只有祥和的白色，但是黑沒有絲毫不快，反而有一些熟悉。

“…剛才那束光…是從我的面具上發出的…難道面靈氣的能量還殘留在上面所以被激活了？…不，不對，把我們轉移出鏡面空間時，能量肯定用盡了…”

“白色…難道是狹間裏遇到的天使？…也只有它了吧…”黑搖了搖頭，沒有頭緒，“幫助我是一時興起，還是……嘖，真是個謎…不猜了。”

自言自語了這麼一陣，黑依舊沒有實感。

“不能多想了，我的身體還在黑霧裏…我必須離開這…”

雖然知道自己處在自己的意識里，但是讓自己清醒的辦法，黑是一點也想不出來。

“擺脫掉它的控制了…是託了你的福，藉著這個機會，聊一聊吧。”

“這是…面影？…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面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打斷黑的思緒，讓他不由得一驚，連忙仰頭看去，沒有發現任何人，還是空白一片。

“…藉著那束光，前往死亡的路徑已經被截斷了，同時，也將我殘存的意識喚醒，所以，我才可以這樣與現在的你交流…可能需要做一下介紹，我不是你口中的面影，我的本體，是位於大陸外的生命，埃。”

“埃……霧狀生命體！?…難道，你就是那團黑霧?”

“黑霧嗎…本質上沒錯，雖然，它只擁有我的一小部分意識，但是依附的軀殼不一樣…”這聲音稍作停頓，然後接著說道，“你所遇到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形成了失去意識比重的，我的一部分…而現在，與你進行對話的，未出現在你面前的，是我的本體…而我之所以能擁有和你對等的意識聯結，可以使用人類的語言，是因為這個分裂出的個體揉入了那個人類，也就是面影的意識，所以我借用了他的聲音…”

黑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聽着。

他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和一個不明底細的聲音交流。

“和你說這些…是因為從你身上，我可以感覺到那股和我一樣，不屬於你們人類生活的大陸的氣息…那應該是….金銀錠。”

黑愣了一下。

“以我對你們人類的了解，你們是不會拘泥於眼前的世界的……我有預感，不遠的將來，你會出現在大陸外的世界，那時候再見…最後，作為感謝，我就送你一份…”

聲音戛然而止。

這原本純白的世界，一瞬間便湧入無數黑霧。

無法反抗和躲避，黑被淹沒在黑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