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
外頭聲勢浩大,他不可能不管。
趙樂君看出他的打算,在老人身後喊他:「外祖父,夜深露寒,我去督軍。」
「我又沒真老到不能動了,你且在這裏先在這裏處理他的傷。」
丟下話,頭也不回走了。
楚弈的傷口比較深,這麼會功夫,還是往外滲着血。
士兵已經去找了軍醫過來,等到上完葯,才見慢慢止了血。
趙樂君算是送口氣,顧不上處理手上染的血,轉身就要往外去看看情況。
剛才響起了幾聲號角聲,也沒聽見士兵撤退的動靜,她放心不下。
一直沒有說話的楚弈緊跟着站起來,依舊一言不發,用沒有受傷的手一把拉住她的手。
抓住了那柔軟溫暖的柔夷,他手指就穿過她指間,緊緊地和她十指相扣。
趙樂君被他鬧得一愣,低頭看了眼被他握緊的手,手上已經傳來拉扯的力量。
「不是要去看外邊的情況?」
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她抬頭,對上他堅定的視線,慢慢又垂了眸,任他就那麼拉着自己一路往外去。
姬老爺子站在高塔上,遙望下邊染着炙熱火把的一片胡兵,凝神靜氣。
趙樂君和楚弈也攀登上來,天色暗,他也沒有留意兩人相扣的手,朝外頭努嘴:「看來是解決了。來的是南單于幾個兒子,北胡人動作真是快啊。」
高塔上夜風吹得他們衣袂獵獵做響,趙樂君凝視着在火光下如浪潮遠去的胡軍,心裏還縈繞着今夜的千鈞一髮。
如若真叫北胡人得手,苦的還是這邊的百姓。
她眺望那發出沉重腳步聲的人浪,等確定他們真的完全撤退,長長舒了一口氣。
姬老太爺手還握在欄杆上,不知想到什麼,笑了兩聲,然後拍了拍欄杆:「行了,都回吧。人也在我們手裏,出不了妖蛾子了,等審好了,明日把信送到北胡將領手中就可以。」
估計今晚他們南北兩部也還要先過過招的。
但這就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了。
「虧得我們君君警醒,和北胡人的議和,主動權完全在我們手中了。」
姬老太爺話語中有深意,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楚弈。
趙樂君在這個時候想要掙開他的手,偏他還握得緊緊的,順勢側身讓道給姬老太爺。
老人這才發現兩人的小動作,眉頭當即皺了起來,再抬頭看到外孫女瞪圓了的眼,自然知道是楚弈強拉着人的。
「有傷風化!」
姬老太爺丟下一句話,轉身就下了高塔。
趙樂君臉都被臊紅了,他怎麼就那麼厚的臉皮!
「楚弈,鬆開!」趙樂君終於爆發了。
可是扣住她手的男人,手指彷彿是在她這裏生了根,完全甩不開,下刻還被他用力一拽,直接把她摟到懷裏。
他身板硬得跟鐵似的,撞得她骨頭都作疼。
兩人身體因為貼進而親密無縫,他身上的血腥味就籠罩着她,濃郁得讓她呼吸微滯,讓趙樂君想要推開的動作一頓。
低啞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幸好……」
只說了兩個字,就沒有下文,尾音飄散在夜風中,是他的歉意和后怕。
楚弈心裏的不安在這時才算稍稍緩解,攬着她腰身的手越發收緊,彷彿是要將她嵌入到身體裏一樣。
方才緊急地一幕就又在趙樂君腦海里閃過。
如果他不是反應快,如今確實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她抵在他胸前的手緩緩落下,可放下后又發現自己一雙手拘束得無出安放。
而他低了頭,唇碰在她耳垂。他在耳邊的呼吸起伏不定,撩在她肌膚上。
夜風似乎就不那麼清晰了,被他的呼吸聲所掩蓋,他唇微涼的溫度也叫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君君……我真是卑劣得很,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在此事上退一步。」他若退了,她必然逃了。
趙樂君覺得他挺會煞風景的,想生氣都懶得生氣了。
「鬆開,該下去了。」
還有後續的事情沒處理。
楚弈卻還是倚着她說:「我頭暈。」
她真是服氣了。
明明失血,還非要跟過來,也不怕摔下去了!
趙樂君沒好氣,伸手去抓了他手臂,側身要扶着他,給他借了個支撐點,兩人慢慢一步一步走下台階。
明亮的星空在頭頂閃爍着,月色下兩人的身形緊緊相依。
楚弈低頭,看到彼此交纏的影子,嘴角往上微微揚起。
等回到方才待客的營帳,楚弈的不適越來越多,甚至還有要嘔吐的癥狀。
趙樂君把軍醫再喊了過來,想到那水囊里的酒可能下毒,問道:「是不是那刀子上也淬毒了!」
軍醫把匕首拿過來對着火光細細看了又看,不解道:「並沒有,或者是因為先前止血用了些許時間。」
說著走到楚弈跟前:「楚將軍,我再幫你把把脈。」
然而軍醫把了左手又把右手,也還是沒能得出什麼問題。
聽到他又欲乾嘔,軍醫突然就抬手去按他肚子。
「楚將軍,這裏可脹得難受?」
楚弈皺起了眉頭。
軍醫就細細問他今晚吃用了什麼,楚弈遲疑了片刻一一說來,軍醫再問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