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家期
我們都沒能實現那個約定，那個一直能給予方向跟勇氣的約定。
她的離開是意料之外的事，去了趟千里之外。我還留在了泰州，就好像被她困住似的，這是座屬於她的城市，我想逃，可怎麼都逃不開。
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嘛？我時常這麼問自己，在我想她的時候。我還在這個地方，一直都在感受着這裏一點點的改變，你知道嘛？羅塘公園，那個曾經我們擁抱過的地方，它現在真就成了一座公園，很美、很大，那裏的每一天晚上都很熱鬧？你知道嘛？廉政文化園，那個我們交換禮物的地方，我見過了它的春夏秋冬，獨自一人，走着繞着。
我坐遍了泰州的公交，清楚着下一站的距離，明白着目的地的方向，但我最熟悉的還是902的味道，那是我們一起坐過的車，經過百飾得的車，去外婆家的車。窗外的景色真的很美，坐着看過、站着看過，一遍接着一遍，來回刷着，我沒有看膩，每一次都是回味，每一次都會流連。
我大二那會兒，小唐考上了二中，又是一個我們約定過的地方。二附跟二中是鄰居，所以那時候我總會經過我們的母校，還有那個小區。我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站在1101的樓下，目見曾經逗留過的痕迹，心真的會痛，但臉上是掛笑的，右手死死地抓着胸口，蹲下身子，像個病人。
那個情人節過後，除了去學校，我來泰州最多的地方就是坡子街，那間餐飲店不見了，濱河廣場的那家，它換了張新面孔，一家咖啡廳，我沒進去過，怕那裏還有西紅柿的酸甜。
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徒步着，既然逃不出，那我就好好擁抱這座城市吧！就這樣，泰州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就好像被我裝進了兜里。我走過無月的黑夜，徘徊在大街上，一個人等待着路燈，看過凌晨四點的坡子街……全身而退的自以為。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回不去了，有些遺憾就算吃了後悔葯也未必完美，我們都愛過、折磨過、憧憬過。
我再次見到她的照片是高考成績公佈的那晚，我偷偷藏起來的那張，兩年前她給我的那張。我保管的還算悉心，照片沒有泛黃，照片里的她依舊是那般楚楚動人。我不是個細心的孩子，照片拿出來后我便忘了收，可能是那晚太過激動，當我想到照片時，它已經不知所蹤。找過很多次，也問過呂行跟老媽，結果只能跟後悔抱怨。
那串她親手做的手鏈不再圓圓圈圈，我解放了它的枷鎖，天藍色的珠子散落了一地，噠噠聲錯落無序的敲擊着我的心，不是很痛，因為我知道它不再屬於我。
日記本還在，我捨不得丟掉，因為那裏的一字一句不僅僅有她，還有凌兮他們。
一直在等，從認識的那一天就在憧憬，我們等到了約定的起點，卻沒有等到終點，那個我們憧憬過的遠方遺憾的留在了課上的紙條上、畢業季的同學錄上、QQ的聊天記錄上。好在這些痕迹都隨着我們的長大漸漸淡去，無聲無息，一聲招呼都沒有。
我走過了很多我們一起走過的地方，無心的、有意的；我看過了很多我們一同留念過的景色，清晨的、黑夜的。我把這座城遊歷了幾遍，一個人，不想別人陪着。
習慣了，習慣了她的離開，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了透着窗去感受這座城。
想把它買下來，我也說不出什麼，大概1101里的情節單純的讓我想笑，是幸福吧！那裏記錄著一段不可抹滅的過往，那裏有段藏在心裏的感傷，我們最初的樣子在那裏逗留着，她依着窗，我靠着床，隱隱約約着。
我們的距離漸行漸遠着，我們的臉慢慢陌生着，這並不算難，只需要些時間，比我戒煙來的容易。
蘇州，那是我們約定里的地方，高考都沒能帶我們去到那裏，相反，它將我們的距離拉到了天際，我一直很憧憬着那個地方，想去看看，想去生活。或許這就是大學畢業後去那裏的原因吧，只有我自己知道。
“哥！別睡了，今天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嘛?”
是小唐的聲音，做夢的吧，他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一點是夢！
“我靠！”我詐屍般的從床上一躍而起，“今天呂行結婚！”
我看了看手機，呂行的未接來電刷了一整個屏幕，中間還穿插着老媽的、老爸的……
“快點快點，你可是伴郎！”小唐催着，“哎，瞧瞧你，早知道換我去當了！”
“沒事沒事，等我結婚讓你當！”我着急中帶着笑語。
“你結婚？你不是說不結的嘛？”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我說過嘛？”我手忙腳亂地穿着衣服。
“沒有嘛？”
“有嗎？”
……
我們很急，想必呂行怎麼都不會想到我竟然睡過了頭。
“你人呢？”電話那頭的新郎官生着氣呢。
“正在往那邊趕！”我不好意思的回復着，“快了快了，小唐開的車，可快了！”
“別別別，你們慢點，安全第一！”
視線再一次透過窗外，街道旁的那些景色依舊那般熟悉，微笑着，眼淚是感動的味道，這傢伙竟然要結婚了。
心裏懷着感恩，今天也是爸媽最最高興的日子，那份笑容有多燦爛，我無法用語言形容，我只知道眼淚一直是掛着的，好多好多人，老爸、老媽、老舅……
“你願意嘛？”
“我願意！”
台下掌聲如熱浪一樣，戒指閃爍着幸福的光芒，我們真摯的祝福着，一起見證着。
孫策、翔君、汪則彬、凌兮、孫倩……他們都來了，帶着自己由衷的祝福，帶着曾經簇擁過的美好。
“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
……
“還回去嗎？”
我拿掉手裏的煙，微微抬頭，輕吐了一番。
“新郎官怎麼出來了，不用敬酒的嘛？”我問着呂行。
“不勝酒力，你知道我的。”呂行笑了聲，“還回去嘛？”
“不知道！”我低了頭，當著他的面又抽了口煙，“可待在家裏能幹嘛？”
“繼續寫書呀，我支持你！”
我沒有回答呂行，不是不想回，只是不知道怎麼回。
“哥，該回家了，我們都在等你！”
我看着夜空，星星零落着。
“我房租還沒到期呢！”我耍着性子，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想的，但我確信着一句話：回家真好。
“那我等你消息，到時候我去接你。”
“給！”我丟給了呂行一份紅包，裏面是一張銀行卡。
“這是啥？”
“份子錢，密碼是你的生日。”我繼續抽着煙，“沒多少，你擔待點。”
“哦，謝謝了！”
呂行自然的接了過去，都不推辭一下。
你大爺的，這就拿過去了？我的心好痛，血汗錢呀！
呂行轉身，“早點回來！”
我仰望星空，“等你有孩子了就回來！”
我走了，趕的晚車，知道的人只有呂行。
窗外的景色漸變陌生着，燈火闌珊里有她存在的身影，我從你的世界路過，這一次，什麼都沒帶走，什麼都沒挽留。
那後來啊，我明白很多。
原來從樓下到11樓一共196節台階。
原來從羅塘到美校就5公里的距離。
原來我們曾擁有過那麼多的美好。
一串號碼，一扇房門，一句再見，一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