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癲狂
“小辰子，你一定要冷靜！貞兒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手機重重地跌落在地，我的心也跟着跌入了無盡的深淵。小姑的話語似招魂判司的陰森魔音還在耳邊環繞，久久不見消散。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建築物變得模糊，市醫院急症部的大門變得遙不可及，我感覺身邊事物在快速地移動着，是人，是車子，是誰家的貓貓狗狗，是旁邊的花草樹木，還有眼前的高大建築。
我感到腦海里一片空白，我甚至忘了我來這裏的目的，我為什麼會來這醫院？我為了什麼而來？我所寄託的事物不存在了，我還有追求下去的必要嗎？還有嗎？
你告訴我啊！你讓我在三年前還未相見便讓我們陰陽兩隔，在我以為這輩子根本不會見到她的時候，又將她送到我的身邊，在我選擇相信她，也相信自己時，又讓我經歷一次生死離別。現在，你又想狠心把她從我身邊帶走，在我習慣了她存在的時候，你不覺得殘忍嗎！
這就是你們這些神神鬼鬼最喜聞樂見的吧！
我不信神，當她出現在我面前那個夜晚，我信了。我不信鬼，當她三年前離開我的時候，我開始信了。我信鬼，因為我希望她即便是死了，也能成為鬼魂重新輪迴，我們就還有再見的一天。我信神，因為我不期望時，她的到來那麼神秘，虛幻，好似神話故事般。
我不要！第一次，我無能為力，甚至對這些都很懵懂，這一次，我懂！我知道，尋常的初中生是不是喜歡貪玩，整天打鬧上學玩遊戲，我不需要去了解他們的生活。但我許辰不一樣，三年的超乎年齡的成長，已經讓我懂得太多太多了。即便我沒有反抗的能力，我也要去爭取，這是你逼我的。
我的思緒瞬間回到現實，我彎身撿起方才脫手掉落在地的手機，幸好沒摔壞，不然小姑還不把我活撕了！把手機塞到手心握緊了，我便邁開步子，大步向急症部大門跑去。
時間往後稍微倒十分鐘，十分鐘前，急救室內發生了的緊急狀況使經驗老練的醫生也不得不選擇了最為緊迫的處理方案。只是，正如那護士小姐所擔心的那般，這位小病人年齡太小了！這種程度的心臟復蘇，已經逐漸超過她的小身體所能承受的程度了……
“心跳下降！80！60！40……”
“滴——”急救室內，那位時刻關注着儀器的護士越喊越大聲，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術台邊上的記錄心率的儀器，直到看到那上面的數字跌到零點！心路圖的波動線再次化作一條毫無起伏的直線后，她才顫抖着說出那最不想看到的結果：“0”。
兩位醫生還在雙手並用地做着努力，直到他們漸漸接受了那護士的報告，以及手下這具漸漸失去溫度的小軀體，他們搖搖頭，嘆了口氣。其中一人，看了下室內時鐘記錄的時間，向旁邊的另外一位護士沉穩地說：“死亡時間十五點二十四分鐘。”
在急救室外頭等待的許靈小姑一邊等待着許辰那邊可能的消息，一邊目不斜視地盯着急救室上方那滾動着的屏幕上的紅色字體。忽見那行紅字消失，許靈小姑想也不想地走上前去。
正好，裏頭有位白衣醫生推開急救室的房門，半垂着腦袋一邊朝外走，一邊脫掉雙手上的還沾有一些血跡的手套。
幸好許靈小姑是走着過去，如果是跑着，鐵定一頭載到那醫生身上。一見到醫生，許靈便迫不及待地詢問道：“醫生，醫生，手術成功了嗎？我那小侄女她沒事吧？”
那醫生聽到聲音，抬眼望去，看清了來人，不由得感到一絲苦澀。他不知道，該怎麼向眼前的女孩闡述那個殘酷的事實。這種事，他雖不是第一次碰上，但面對着許靈這麼一個花季少女，他反而猶豫了，有點難以啟齒。
“對不起，我們儘力了。”那醫生遲疑了片刻，望着女孩一臉的期待，還是沉聲將這個事實和盤托出。希望，這女孩能夠接受得了這個事實吧。
“盡，儘力了？對不起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道歉呢？”許靈感到眼前一黑，後退了數步，差點摔倒，幸好那醫生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緒變化，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卻被許靈無情地拍掉了他的手。
許靈的腦海里開始浮現她看過的諸多電視劇，小說裏面的情節，通常出現這句話，就是手術失敗了。又不是皆大歡喜的偶像劇，這是現實啊！現實中的這句熟悉又陌生的“對不起，我們儘力了。”該是令人感到多麼地絕望啊。
她該怎麼向許辰交代？她該怎麼向他開口？她答應他會好好照顧小貞兒的，她答應小貞兒會讓她見到她哥哥的。她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許靈無法想像她的侄子許辰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后，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只是，即便她想隱瞞也來不及了，她先前可是已經打電話通知許辰趕來醫院了，算算時間，許辰也快到了吧。
“小辰子，你一定要冷靜！你聽我說，貞兒她……可能不行了。你現在在哪？你千萬要冷靜不要做出什麼傻事——喂？小辰子，你還有在聽嗎？喂喂？喂！小辰子！”許靈掛斷了電話，憂心忡忡，她必須馬上見到許辰，她保證不了許辰會做出什麼。她二哥可就許辰這麼一個兒子，他如果再出什麼事，讓他們一家子可怎麼辦呢！
許靈想到了方才許辰提到他已經到醫院了，對，去醫院大門那邊找他，如果他還在那邊的話。
“小姑。”正當許靈跑到樓道口的時候，聽到來着正前方的熟悉的呼喊，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小辰子！”
“太好了，可算找到你了，你沒出什麼事吧？嚇死小姑我了。”謝天謝地，總算找到許辰了，在他做出傻事前，看好他應該就不會出什麼事了。對了，她二哥也就是許辰的爸爸也在這醫院，待會帶許辰去見見他父親，應該就不會再出什麼事了吧。
“給你。”
“這是？我的手機！好小子，這下物歸原主了。”許靈接過許辰遞來的手機，欣喜之餘她才注意到許辰的不對勁。他的手有點冰，還有他的語氣也很冷，臉色也很難看。果然，還是要……
“貞兒在哪裏？帶我去見她。”面對許辰命令式的口吻，許靈竟生不起反抗之意，只是下意識的想拒絕他，又被那話語壓迫地無法反駁他。
“好，但你要向我保證，絕對不要做出什麼傻事，凡事一定要冷靜！”許辰並沒有回答許靈，徑步向著樓道的另一邊走去，他注意到旁邊的牆上掛着“急救室”方向指標的標誌。
急救室內，醫生們在處理着一些器材，還要縫合小貞兒遺體上手術開刀的一些刀口。整個急救室內寂靜一片，沒有人說話，每個人只是默默地收拾着眼下的東西。直到，急救室的大門被人暴力地踹開。
“什麼人！哪來的小鬼，你知道這是哪嗎？快點出去，別妨礙我們工作。”那戴着口罩的醫生本就因為今日這場手術的失敗，而感到心情不快，正在這時，有人竟來撞他槍口，這不是找罵嗎？還有，這是急救室，不是小孩子打鬧的地方，真不知道眼前這一臉臭屁的小鬼是誰家的孩子，這麼不知規矩。
“工作？這就是你們自詡的工作，你們有認真負責你們的工作嗎？啊！什麼人？我是被你們手術失敗致死的這躺在這手術台上的小女孩她哥！我來帶走她，有什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