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全盤托出

第109章 全盤托出

在太醫的攙扶下,羅碩顫顫巍巍的坐下。

韓硯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羅碩抿了抿唇,艱澀道:“背後的主謀是丞相康嘉。”

“可有證據?”

“素日往來書信罪將保留了一些,攝政王可隨時查看。”

“康嘉有這麼大的膽子?”韓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羅碩道:“當然不止他一個,滿朝宗親,都是斂財謀私的高手,從曹策,長公主,甚至於直系宗親,他們每個人都有份。”

韓硯握緊手裏的茶盞:“他們好大的膽子。”

說到自己曾經受過的委屈,羅碩忽然哽咽起來:“罪將不求攝政王輕判,只求攝政王看在我曾經在沙場上立過的功勞份上留給我一具全屍。”

“葉橫波當年的死,也跟康嘉有關?”

“罪臣不敢隱瞞,確實有關係。”

“為何殺葉橫波?”

“因為他擋住了大家的財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亘古不變的道理。

“康嘉聯合宗親一起利用戰事謀私,葉橫波卻偏偏跟北翟太子私下交好,這意味着以後可能會沒有仗打,沒有仗打,朝廷就不會撥款給邊關將士,為了繼續斂財,宗親們收買了曹策,讓他揭發葉橫波‘通敵’。事後,葉橫波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親自率軍去邊關抗敵,沒想到,北翟太子竟會中途收兵,眼看葉橫波就要凱旋而歸,康嘉一不做二不休,連夜混入了軍營,將一包毒藥給了葉橫波身邊的軍醫,讓他不知不覺得死去。那名軍醫事後也被人滅了口,無從查證明,但罪將可以用性命擔保,這事兒不會錯。接下來便是葉橫波夫人,長公主對她心生怨妒,想殺人滅口,便央求太後派出金吾衛以絞殺叛黨為理由,殺死了葉橫波的夫人……幸好葉榮命不該絕,又在老祖宗的庇佑下長大。”

“長公主與此事也有關係?”

“沒錯,她也是主謀中的一員,包括太后。”

東西越挖越多,韓硯幾乎不敢相信,這些朝廷的蛀蟲竟然能生出這樣的事非來。

“太后?”

太后已經歸天多年,想起那個刻薄高傲的婦人,韓硯其實一點好感也沒有。

“她怎麼了?”

“不知攝政王有沒有聽過本朝的醍醐司?”

韓硯眯起眼:“本王聽過。你只管說。”

羅碩捂着受傷的腹部,臉部線條綳得死緊:“當年都說翊王謀反,其實這一切都是太后乾的,那時候,太后還只是先帝身邊的嬪妃,為了讓自己丈夫獲得太子之位,她有意製造了一場變故,讓太宗皇帝懷疑翊王有謀反的之意,實際上,翊王根本不曾謀反。葉橫波掌管了幽冥衛之後,有意想要為翊王翻案,這件事被太後知道了……”

權利像個漩渦,多少無辜的性命在這個漩渦里深陷的不可自拔?

“把所有涉及此事的宗親姓名全寫下來。”

羅碩連忙道:“是!”

足足用了三炷香時間,紙上密密麻麻的人名,連旁邊的太監看的都有些心驚,如果把西京比作一棵樹,那麼這些人就是樹上的蛀蟲。

太可惡了。

“攝政王,這些是名單。”太監躬身呈上。

韓硯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傳旨,秘密宣召所有人入宮,包括長公主。”

太監一愣:“理由是……”

“就說本王有要事相商。”

“是。”

……

半夜的一場大雪將西京徹底覆蓋住了,暗色的天,白色的雪,養尊處優的宗親們被一台台軟轎送進了宮,直到晌午了也沒有出來。這不禁讓人好奇,究竟什麼事需要商量這麼久。

不少官眷悄悄塞了錢給宮女和太監,央求他們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個:不知道。

到了傍晚,宗親家眷坐不住了,他們隱隱嗅到了暴風雪來臨的味道。可今時不同往日,曾經,這些人隻手遮天,挾持着半個朝廷,有時候連皇帝都拿他們沒辦法,如今葉榮上位,宗親黨羽的勢力早已不如從前那般輝煌,再說了,能說話的男丁全都在宮裏,一幫女人又如何翻起風浪?

惶恐的等待過後,到了夜裏,宮裏傳出旨意。

太監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本王念及爾等對先帝忠孝之心,接受各位宗親閣老請求,即日離京,前去先帝陵寢,陪伴先帝。欽此。”

宗親官眷嚇傻了。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被派去守靈了?

在這樣的暴風雪中,女眷門臉色煞白,有大膽地追問原因,太監陰陽怪氣的笑了一笑:“不想守靈,那便直接去陪先帝好了,各位不是一向對先帝忠心耿耿嗎?”

之前在朝上,這群人總會拿這句話當做說辭,如今讓他們去守靈了,卻一個個推辭不肯。

官眷們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紛紛跪在地上磕頭謝恩。

寒風凌冽,被宣進宮的宗親們像是一隻只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排着隊從宣武門出來。

次日一早上朝,眼尖的人發現,哎,朝上怎麼少了一大半?

康嘉臉色煞白的站在隊伍的最前面,而他的左右早已‘人去樓空’。

羅碩的證詞被傳遞到各位大人的手裏,今日葉榮因身體微恙沒有來上朝,但是,她在與不在都已經無所謂了,有些事早已成了定局。

康嘉面如死灰的盯着羅說的證詞,腿一軟:“攝政王……臣……”

“陷害忠良、結黨營私……丞相作為三朝老臣,竟然做出了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如今證據確鑿,可有什麼話說?”

康嘉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此時,他孤立無援,還站在朝上的要麼就是一些清廉刻板的老臣子,要麼就是跟他有仇的。

沒有一個人會幫他說話,在經歷過喪子之痛后,精力也不如從前了,本想把葉榮弄死的,沒想到反過頭被她將了一軍。

在地牢裏‘殺’羅碩滅口的根本不是他的人。

康嘉渾身抖如篩糠,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輸給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傢伙手裏。

曾經在朝上一言九鼎的丞相,忽然有一天連話都講不利索。但是,畢竟是伺候過三任帝王,康嘉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攝政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太宗皇帝曾賜給老臣一面免死金牌,即便老臣犯下天大的過錯,也沒有人能夠殺我。”

嘶……剩餘在朝堂上的臣子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康嘉不提,倒是沒有人想起來這件事。

早年,康嘉還不是丞相,只是一名小官,因在出行中替太宗皇帝擋了刺客一刀,從那以後,康嘉這才官運亨通。

因為深的皇帝的器重,太宗賜了一面免死金牌給他。算是給足了榮耀。而康嘉也很低調,除了一些老臣子以外,其餘人都不曉得他有一塊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葉榮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韓年年手裏端着雞湯,正在喂她喝,葉榮懷了孕以後,口味越發的刁鑽,油膩的不吃,但凡有一點點味道都噁心的吃不下。

這碗湯韓年年花了好長時間才把上面的雞油撇乾淨,拿了勺子吹涼了餵給她。

“別餵了。”葉榮搖手,表情有些痛苦。

“怎麼了?不好喝嗎?”聽麻嬸講,這是集市上最肥美的一隻。

“我氣飽了。”好不容易拿捏了康嘉死穴,居然被他用一張免死金牌躲開了,就算太宗皇帝從墳墓里爬出來,也沒什麼用。

韓年年想了想,小聲提議道:“免死金牌我爹也有啊。乾脆你派人殺了他,然後我把我爹的給你用。”

葉榮抽了抽嘴角:“沒聽過免死金牌還能借人的。”

“怎麼了嘛,你是我夫君,那是我爹的,自然也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葉榮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往後你若遇見了心愛的男人,我一定替你把這個條件加上去,問他多要點些彩禮。家有免死金牌一枚,哈哈哈。”

“葉榮——”韓年年恨不得把碗裏的湯扔她臉上。

這時,葉殿從房頂上探出了一個頭:“侯爺,榆小將軍來找你了。”

榆叔寶跟姜少典都被封了官,目前雖然官職不大,手裏卻是有實權的,就榆叔寶三天兩頭來侯府的架勢,明眼人都曉得他沖什麼來的。

前夜下了一大場雪,榆叔寶騎着一匹棗紅馬,兩隻手拎着熱氣騰騰的點心,一溜兒小跑的到了後院。

“葉榮,葉榮。”

“這兒呢。”葉榮懶洋洋的招手。

榆叔寶見韓年年也在,臉刷的一下紅了,邁着小碎步走過去:“這是我娘做的糕點,裏頭有你最喜歡的核桃。”

韓年年皺了皺眉:“你娘做的點心,你給我做什麼?”

“不不不,你們兩個都有。”說著,把另一隻糕點盒子遞給葉榮,然後傻乎乎的一笑:“我娘說了,你最喜歡水果餡的,裏頭全是夏天腌的果脯,這糕點可精貴呢,我想吃兩塊我娘都不給。”

葉榮渾身提不起一點勁兒。

榆叔寶本就不是個有眼力勁的人,也沒瞧出她有不對,絮絮叨叨的跟她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我當了統領才曉得,戰馬什麼的都需要閹割,哎,幸虧我家的小紅棗不用上戰場,不然也要受一刀子罪。”

“廢話,不閹割的話,上了戰場,忽然看上敵軍的戰馬咋辦?”葉榮沒聲好氣道。

榆叔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嗯,我家小紅棗還是乖乖在家獃著吧,我這輩子也不可能讓它上戰場的。”

“等等……”葉榮忽然躥坐了起來。

她這一下子把榆叔寶跟韓年年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

“閹割?”葉榮盯着榆叔寶一陣猛瞧。

榆叔寶下意識的捂住自己:“你想幹嘛?”

葉榮恍然大悟后,忽然大笑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治他了。”

“哎哎哎?葉榮,葉榮你去哪裏?”

韓年年端着雞湯去追,又怕湯灑了,這是她廢了好半天勁兒弄得,灑了真可惜。

葉榮跑出去以後,韓年年跺了跺腳,生氣的把雞湯放在石桌上:“好心當做驢肝肺,沒的口福。”

榆叔寶嗅了嗅鼻子:“好香啊。”

說完,他端起來,韓年年本想阻止,可是榆叔寶已經很自覺地喝了一口。

韓年年忍了忍,沒說話。

“好喝,真好喝,還有嗎?我中午沒吃飽。”

韓年年愣了一下。雪景下,榆叔寶一身磊落,笑容明燦。

以前她的眼裏只有葉榮一個,如今她竟覺得榆叔寶嘴角的那顆痣挺討喜的。

圓圓的一點,好像沾了一粒芝麻,笑起來的時候,那顆痣正好陷在梨渦裏頭。

“鍋里還有,我去端給你。”

……

本該在府邸修養身體的永安侯突然進了宮,跟攝政王在書房裏聊了半個多時辰。

“免死金牌只能免死,但不能免閹割吧?”葉榮道。

韓硯的筆狠狠的一頓:“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呵呵呵,這還要多虧榆叔寶,我聽他講戰馬要閹割的事,才想到用這一招對付康嘉,他的兒子已經死了,聽聞最近正在納小妾,急着給自己留後呢。”

“鬼機靈。”韓硯招手讓她過來。

她稱病的這些日子,他每天都提心弔膽,蔲善說她身體涼氣太大,別看現在生龍活虎,其實還不如人家普通的孕婦呢。

葉榮依偎了過去:“是不是覺得變大了?”

“嗯。”韓硯點點頭:“晚上我讓曾靖送點東西過去,記得讓人留門。”

“送什麼呀?吃的?用的?”

韓硯搖頭:“都不是。”

他親自做了一隻木馬,每一處都用砂紙打磨過了,曾靖看了都讚嘆不已,說市場上買的也不過如此。

葉榮眼睛亮了亮:“漂亮嗎?”

韓硯看她的樣子,無比認真道:“你若想要,我也給你做一個,不過……可能需要花費點時日。”

小孩子的體積小,她這麼大了……

“談什麼木馬,趕緊下旨啊。”葉榮戳了戳他面前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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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攝政王:侯爺要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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