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遺忘-虛構綜合症
莫斯科郊外。
此時已是深冬季節,大雪紛紛。
雪地上跑着一輛,黑色的SUV,一看就是那種全球限量版。
極盡奢華中帶着低調。
讓人着迷。
車子在一家醫院門口停下,確切的說是一家精神病醫院。
然而很久,車上卻沒有人下來。
司機透過後車鏡看向,後座上的男子,極其俊美的面容透着薄涼,斜長的丹鳳眼微眯着。
片刻猶豫,司機雙手送上一條白色熱毛巾,謹慎開口:“先生,到了。”
後座上的男人,接過熱毛巾,在手中捂了片刻。
已經七年了,七年的時間沒有她在身邊。
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莫斯科一家精神病醫院,起初得到這個消息時,他以為她在這裏工作。
畢竟她曾是心理系的學生,後來參加工作,在業界有着傲人成績。
可是當他打開手中的資料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她在這裏並不是醫師,卻是病人……
柯薩可夫綜合征,這種病還有一個名字,遺忘-虛構綜合症。
男人睜開眼睛,放下毛巾,掀開腿上蓋着的毯子。
開門,下車。
“先生,您的身子……”
司機立刻下車,拿着一件男士羽絨服追了過去。
男人似是沒有聽到,邁腿直接朝醫院走去。
不知道,她見到他這個‘陌生人’會怎麼樣?
他直接朝着她所在的那間病房而去。
冰冷的鐵門上着鎖,門上有一個小窗口,是用來觀察室內病人的。
屋內的人,看背影,單薄如紙,坐在有陽光的位置,歪着頭看着窗外,手上似乎還捧着什麼東西,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位先生,這裏不是你能來的。”純正的俄語,公事公辦的態度:“這位病人很危險,為了避免傷到你,請離開。”
江北辰回頭,眼神冰冷,用俄語命令。
“開門!”
“!!!”護士一臉驚艷的看着江北辰:“哦!老天,這個男人簡直是上帝的完美之作。”
瞬間,江北辰眼神微眯,渾身散發著冰冷似乎要將這個護士冰封。
還不待他說話。
門,突然從裏面打開。
一瞬間,她感覺到這個背影很熟悉。
一晃而過,如閃電一般亮了她的世界,然後又快速的消失。
“我,我認識你……”她小心翼翼,略帶羞澀。
“!!!”
瞬間,他眼眸內,燦若星辰。
“我,是誰……”他低聲試探,小心翼翼。
“!?”
女孩一臉疑惑的看着江北辰,一句話也不說。
房間裏。
只有她和他。
她長發披肩,一身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小心翼翼的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
她的世界一片空白,今天忘記昨天,昨天忘記前天,周而復始…無休無止…
時而有記憶,時而沒有記憶,甚至記得的東西未必是真的,很多的時候會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頗有一種,時光越老,人心越淡的感覺。
“我姓江,叫做北辰。”江北辰面帶微笑,伸出右手:“請多指教!”
“你…你…好!”她的手伸出一點,畏畏縮縮……
他主動,禮貌,適中的攥了一下她的指尖,隨即鬆開:“你叫子歸,邱子歸?”
女孩聽着他的話,一愣。
他微笑,禮貌的看着她衣服上的牌子:“那是你的名字。”
“哦。”女孩困惑的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牌子。
恍然間,她眼眸一亮,卻又小心翼翼:“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外面的雪嗎?”
“好。”他的聲音極盡低沉,柔和。
“你,等我。”子歸開始尋找東西,床上,桌上,抽屜里,衣兜里……
她一臉懊惱。
他努力讓自己表現的非常平靜。
終於,她在自己床鋪下找到了一個盒子。
眼眸中的雀躍在證明着她的開心:“找到了,走……”
他看到她手中的東西,轟隆一聲,腦袋似乎一下子被炸開了。
瞬間眼前一片朦朧,撇開眼……仰起頭,淚水依舊奪眶而出。
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
低聲的嗚咽,斷斷續續,從唇畔溢出……
背過身,一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臉,捂住唇,企圖阻止失控的一切。
卻,無能為力……
這個盒子是他親手買的,七年前,她出門時,他親手把芙蓉糕放在盒子內,並放在她包里,那時候他說‘飛機上吃。’
當時她笑的很甜。
七年了,她病了,她忘記了自己,忘記了所有,甚至忘記了全世界……卻不曾忘記自己最愛吃的東西。
她珍藏着,這個盒子。
對於子歸來說,這個盒子是可是陪她餘生的堅持,是她的所有。
“先生?”
他擦乾眼淚,轉身,唇畔揚起一抹笑意,很是柔和,“可以給我一塊嗎?”
子歸看着盒子裏的東西,不舍的搖搖頭。
裏面的東西早已經不是他親手做的芙蓉糕了。
可,能看的出來,卻是她眼裏最捨不得的。
她……猶豫:“給你一小塊吧?”
江北辰看着自己手裏的那塊已經有了霉點芙蓉糕,一臉微笑的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很好吃,謝謝。”
聽着他的感謝,看着他喜歡的模樣,她甜甜一笑,拿起一塊放入自己的口中……
他來不及阻止,卻只看到她明媚的笑容……晃的他眼睛生疼。
一個小時后。
同一間病房裏,院長以及子歸的主治醫生,戰戰兢兢,低着頭站在一旁:“先,先生,您太太,我們正在努力的尋找……”
男人一臉怒氣:“一個小時,找不到子歸,拿你們的命來賠!”
一個小時候后,網絡上瘋傳,由莫斯科政府投資的貴族療理院的院長,被罷免……
兩天後。
坐落在莫斯科河,河邊的教堂。
這座教堂是世界上最大的東正教堂之一。
此刻,教堂內正在舉行一場婚禮。
這場婚禮只有三個人。
新郎新娘牧師
然而,這場婚禮,整個過程,牧師卻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他只是滿眼憐惜的看着眼前這對男女。
大雪還在飄。
她收回看着遠處的目光,重新看向新郎,蒼白而纖細的手指,慢慢抬起,撫摸着新郎眉心間那顆水滴狀的紅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