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時，學生在校寄宿條件是非常艱苦的，學習生活中一切皆靠自己。首先說蒸飯，用一個鋁製的飯盒裏面放上自家帶的米，吃多少自己掂量，洗凈後放上水自己送到學校飯堂蒸飯間。放在一個鐵制的籠子裏，上面都有編號，放在裏面，等放滿了，飯堂工作人員再統一拿去蒸。但自己必須記住鐵籠子編號和自己飯盒的標記，否則就容易拿錯，說到這裏，很多人會認為，吃個飯，洗個米，蒸個飯，挺好玩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也就是現在很流行的DIY，體驗生活嘛！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那個時候是沒有自來水的，洗米，蒸飯要去學校外田野間的池塘里洗，生活用水也只是自己備個小塑料桶去池塘里提回宿舍里來備用。宿舍，確切一點來說那個時候叫寢室。

池塘里的水很深，岸邊很多污泥，很滑，還有很多雜草，水很渾濁，你唯有迅速撥開一個空隙，然後快速地舀起一盒清亮一點的水迅速洗好后離去，因為你的後面還等着很多人，池塘邊能夠站人的地方本來就不多，加之長期洗米，倒剩飯，對池塘水的污染很嚴重，水質很差，所以水質好的地方就那麼幾個，去晚了也只能等在後面了。

所以經常有同學為了這個而吵得不可開交，那個時候在鄉間池塘邊的小路上，兩個人相遇，是需要一個人側過身來，讓來者先過，否則就會因為太擁擠而掉入稻田。擦身而過這個詞語大概就是這麼來的吧!一條鄉間小路上，幾十個男男女女同時拿着飯盒，一路上浩浩蕩蕩，手裏的飯盒還在滴着水，這麼壯觀的場景也只有那個年代才有，當然也只屬於那個年代。

蒸完飯後，將小水桶提到寢室放到牆邊，牆邊擺放的都是學生們從家裏帶過來的木製箱子，用來放置個人物品，包括自家帶來的米和菜。箱子上裝了鎖扣，還上了鎖，大概這樣做，家長才會安心吧。

一明所在的寢室住了幾十個人，一間很大的磚瓦房，也就是新教學樓未建成之前教學用的教室。很破舊，窗戶是木製的那種，窗戶扇上鑲上玻璃，幸好玻璃沒破，還可以遮風擋雨，不然晚上睡覺可就糟糕了。睡的是兩層的木製高低床，十幾乘床分中間和四面牆排列而放，中間放了四乘，緊緊地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床，上下共睡了十六個同學，這就是同學們俗稱的大通鋪。

一明被分在了靠牆邊的床上，和另一個同學睡在上鋪，下面又是另外兩個同學。木質的床鋪，時間長了很容易走榫，走榫後人上下爬動的時候會有很大的響聲，還晃動的厲害，所以膽小的同學都不敢住在上鋪，害怕一個不當心，晃動厲害的話床就會散架，當然這樣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生過。讓一明印象深刻的是寢室每晚九點半準時熄燈，寢室內是不設開關的，燈都是值班老師控制的，很多時候，你的衣服剛脫了一半人還沒有睡下，燈就滅了，讓人既氣憤但又很無奈。

一明所在的班級共有三十二個人，每天晚間兩節晚自習課，碰上停電的時候還需要自己準備蠟燭，到那時一間教室幾十根蠟燭同時點燃，場面極為壯觀。

下晚自習已是八點半，有一個小時的洗漱時間，說起洗漱可就尷尬了，一般男生幾乎都不洗漱，不是別的，因為條件不允許，也因為無水可用，白天洗飯盒帶回來的那一小桶水是要留到第二天早上刷牙洗臉用的。當然，講究衛生的同學洗是洗了，那也是在痛苦中度過，夏天還好，冬天可就慘了，腳剛放進去，就趕緊拿出來，因為水冰涼刺骨，太難受了。

班上的女生普遍比較羞澀，不喜歡與男孩子說話，這大概就是青春期女孩子的共同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