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連下了幾天的雪,滿天的陰沉都下了個乾淨。初二一大早,通透的陽光罩着整個城,有幾縷不安分的從窗帘縫隙里鑽進去,照在安年臉上。
安年醒過來,揉揉眼,側過身給他媳婦兒擋着光。
安歲感覺到旁邊人的動靜,睜了睜眼沒睜開,往安年懷裏縮了縮,又接着睡過去。
安家老太太在廚房裏。腌好的帶魚段裹着加了雞蛋的麵糊,在油鍋里炸的金黃,撈起來吱吱的響。電飯煲里熬着小米粥,稠稠的一鍋。小碟里有切好的白水煮蛋,澆了生抽跟蒜泥白醋。端上桌,滿屋的鮮香。
安年鼻子最靈,隔着門都聞到了飯廳的咸鮮香味兒,空了一夜的胃勾得他一個勁咽口水。
安歲耳朵正捂在安年肚皮上,被咕嚕嚕地聲音吵醒,還沒睜眼就笑出了聲。
安年眯了眯眼,掀起被子罩到倆人頭上,壓住安歲,伸手往下掏小安歲。
安歲一邊咯咯直笑,一邊蜷着身子使勁躲。安年眯着眼:“你個小崽子我讓你笑我!我昨兒沒吃飯是因為誰,啊?”
老太太做得了飯,拍拍門:“老大老二,起來吃飯!”
安年撩開被子應聲:“知道了!”抬手拍拍身下人:“穿衣服,該起了。”
倆人收拾好坐到飯桌上。老太太在廚房裏吃了點兒,算是解決了早飯,坐在沙發上拿着剛起好針的毛衣一下下織着。
安歲吃飯最挑,倒不是嫌做的味兒不好,只是飯不對味兒就吃的少。
剛跟安年住一塊兒那會兒,一米七幾的人硬生生瘦到九十斤,風一吹就倒的模樣,把安年嚇得不行。
說起來安年做飯也是一把好手,但還是跑回家跟着安家老太太學了好久,才伺候好了這位小祖宗。
小祖宗嘎巴嘎巴嚼着安年特地捎回來、安歲吃慣了的小鹹菜,渾然不覺其中用心。
安年端着粥碗,瞧着老太太的陣勢,忍不住問了一句:“媽,你這是幹嘛啊?”
老太太從老花鏡上瞅了他一眼:“你看看你們倆回來穿的那都是什麼玩意兒,兩層布一層棉,不冷啊。”說著低着頭,手裏咔噠咔噠不停:“別老仗着自個年輕火力旺,到老了就等着受罪吧。”
安歲實誠:“媽,你這會兒打,打完也就暖和了,我們倆也穿不上啊。”
老太太得意一笑:“你媽我手快,兩天就得。這幾天要暖和了,穿不上,那還有倒春寒吶,冷着呢!”抬頭看着倆人:“中午吃什麼?早點兒想好跟我說。”
安年笑笑:“我中午就不回來吃了,我媽回姥姥家,我也得回去看看。”
老太太不大高興,斜了一眼安歲:“你呢?”
安歲捏着帶魚段一點點兒地啃:“我去幹嘛啊,人一家子熱鬧呢。”
安年輕輕踢安歲一腳,咧着嘴笑:“說什麼吶,你不是我家人啊。”
老太太拿毛衣針搔搔腦袋:“說起來,打從老院裏搬出來后我就沒怎麼見過你媽,她這幾年還好?”
安年捧着粥碗點點頭:“挺好的,過兩天我讓她過來看看您。”
老太太笑:“費這事幹嘛,都挺好就行了。”
安年有點兒摸不着腦袋,看了看安歲:媽這是怎麼了?
安歲踢踢他:回頭再說。
倆人吃完飯收拾好出了門,安歲坐在副駕駛翻手套箱:“咱媽自從聽說趙叔叔肺上長了個瘤子,就老這樣。問他們那輩人,看看有幾個還在。”
安年點點頭。
安歲還在翻,安年打着方向,看了安歲一眼:“找什麼?”
安歲縮回去:“我錢包忘拿了,再上去爸還得數落我。”
安年嘴角一勾,開始耍流氓:“你叫聲好哥哥,好哥哥給你錢花。”
安歲眨巴着眼:“好哥哥。”
安年演得很上癮,抬手往安歲大腿木艮摸:“怎麼著?叫都叫了,不伺候伺候哥哥?”
安歲把流氓爪子扒拉到一邊:“美得你。”
安年想了半晌,道:“我還是覺得趙叔叔這事得跟伊人說。”
安歲從安年外套里摸出錢包:“趙叔叔有安排,咱們就負責把伊人照顧好就成了。”
安年笑了一聲:“我說呢,怎麼老催着伊人找對象。伊人也不大啊。”頓了頓“伊人相親相中了她老師?”
安歲點點頭:“不過伊人說她這老師也是被家裏逼急了,倆人目前算是站在統一戰線簽訂友好合約了。”
安年斜了身邊人一眼,歪着嘴角笑:“你消息怎麼那麼靈呢?啊?小東西?”
安歲白他一眼:“要你管。”
安年笑了起來,咂摸着:“要是伊人真能跟她這老師成了,咱倆也就能放心了。別的不說,最起碼有人給撐腰了。”
年歲點點頭。瞧見車窗外掠過一人影,安歲驚了,扭過頭:“哥,我覺得我剛剛好像看見個人……”
安年笑笑:“廢話。看見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