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遲遲不來

這個時候，虞強已經沒有坐在那裏看書了，而是在後廚那裏幫媽媽洗菜。因為虞強一直待在家裏，沒得什麼事，所以這些瑣碎的事情基本上都歸虞強來做，也免得他因為無所事事而胡思亂想，生出不必要的事情來。

虞強把洗好的蕹菜放到了竹篩子裏面，讓它們去濾水，自己端起水盆里的水，“嘩啦”一聲倒在了腳下，看着腳下的水慢慢從前面板開放的管道流到外面去了。

“今天下午有沒有人來？”虞強的嫂子抱着虞芮穎走到了后廚來，一邊輕輕地拍着虞芮穎的後背，哄着她玩，一邊這樣問虞強。她是一個與虞強差不多高的女人，身體甚至還要比虞強瘦一些，看下去始終是弱不禁風的樣子。

“沒得人來。”虞強這樣回答。不過過了一會之後，虞強想了一下，又慢慢地說道：“哦，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個人來過。”

“是什麼人？”這回不僅是虞強的嫂子問，而是他的媽媽問了。他的媽媽要比虞強矮一些，乾乾瘦瘦的，成天在地裏面幹活，連臉上的皺紋都被晒黑了。

“是一個女的，到底喊什麼名字我也沒有問。”虞強說道。他感到有點反胃，就是因為想起了那個神婆的模樣。他強忍住心裏的不快，把那個神婆的模樣和下午的事情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給自己的媽媽和嫂子聽。

虞強的舉動惹來了他媽媽的幾聲抱怨。

“你這個小娃子，哪么不早講，”媽媽說道，一邊伸出一個指頭在虞強的面前點了點，“屋裏頭找馬神婆是有事的，本來應該是我們去請的，現在人家過來了你還不好好招待人家，耽誤了要緊的事情你哪么辦？”

嫂子的反應則沒有媽媽這麼強烈，她只是笑了一下，抱着小孩子準備回到堂屋裏去。

“等一下，”媽媽叫住了嫂子，從自己身上掏出錢來，遞給嫂子，說道，“你現在去買點菜回來，準備一下，然後喊虞富去叫一聲，請馬神婆過來吃夜飯。”虞富，就是虞強的哥哥。

媽媽又瞪了虞強一眼，說道：“都是你這個小娃子在誤事，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哪么不早講，現在這麼匆匆忙忙地，哪裏能準備什麼好菜。”

被媽媽說了一頓，虞強也有些不滿，說道：“有什麼事情，她又不講，我又哪么曉得。走進來，這麼看那麼看，別個好以為她是個人販子，到這裏來偷小娃子的。”

“還在這裏亂講，還在這裏亂講！”媽媽抬起一隻手，作勢要打虞強，當然到了最後，媽媽的巴掌到底是沒有落到虞強身上，只是對他說道：“那你還不快把穎穎報過來，讓你們嫂嫂去買菜？”

沒得奈何，虞強只好把虞芮穎從嫂子的手中接了過來，自己繼續充當一個看護者的角色，其他的事情，就交給媽媽她們了，畢竟就算是虞強想要插手，其他人也不放心他。

到了屋裏要開燈的時候，屋裏的飯菜都準備好了，只不過那個神婆卻是還沒有過來。虞強的哥哥，虞富，又騎着摩托車去請了一趟，傳回來的消息卻是要虞家的人再等一下，自己把手邊的事情做完就過來。

神婆遲遲不來，眼看話大力氣做好的飯菜都要冷了，屋裏人免不得又把虞強說了一頓。理由很簡單，要不是今天下午神婆上門的時候虞強對人家那麼沒有禮貌，人家也不會到如今都不過來。

媽媽講了爸爸講，爸爸講完了又由媽媽來講，如此循環往複。虞強的嫂子倒是顧及到自己的身份，沒有當面數落虞強。

被爸爸媽媽講來講去，虞強也惱火起來了。他“騰”的一下從破得不像樣的沙發上跳起來，說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過去給那個神婆賠禮道歉，請她過來。”

講完這句話，虞強抬腿就要吵外面走。

爸爸伸手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兩根筷子跳起來蠻高，掉到了地上。“你和我坐下！”爸爸這樣怒吼，“你這個樣子哪裏是去給人家賠禮道歉，明明是過去吵架的，你還嫌自家搗亂搗得還不夠是不是？”

虞強的爸爸個頭和虞強差不多，由於常年在地里勞作，身上的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他在家裏的威信還是很強的，被爸爸這麼一吼，虞強縱然心中有千萬個不滿，還是老老實實地在沙發上坐下。

門外邊響起了摩托車“突突突”的聲音，聽上去很熟悉，就是虞富開的那輛摩托車。

“回來了。”媽媽高興地說道。大概在她想來，那個神婆也是跟着一起過來的。

虞富走了進來。他是一個人進來的，身邊並沒有別的人。

“馬神婆呢？”媽媽着急地問道。

原來那個神婆姓馬，虞強也還是第一次知道。

媽媽一邊問，還一邊還走到門口向外邊張望。外邊當然沒有人。媽媽轉頭看着虞富，等着他的回答。

虞富坐在了沙發上，說道：“馬神婆她講，要等下子才能過來，要我們先吃。”他的語氣和神情都有些頹喪，跑了一趟，沒有把馬神婆請回來，讓他有些喪氣，而且還說不定在馬神婆那裏受了些悶氣。

虞富瞪了虞強一眼，大概心中也在責怪虞強下午的所做作為，如果不是虞強下午對人家不客氣，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把馬神婆請到屋裏來了。不過虞強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而且下午還是在給自己照顧小孩，虞富也沒有多說什麼。

媽媽可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轉身伸手點着虞強的腦袋就開始數落起來，說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一點人情世故都懂不得，將過你好多次了，講話不要那麼沖，你就是不聽，現在有事求別個，別個都不來。你講講，好耽誤事情……”

“好了，好了，”虞強被媽媽數落得腦袋都要炸了，舉手投降，說道，“我去和人家賠禮道歉，如今就去。她有什麼火氣，衝著我來就行了。”虞強一邊這樣講話，一邊站了起來，準備出門。

“坐下！”爸爸拍着桌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