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窮奇、孰湖與水晶石

再看騰季這邊，一人一獸在一片茂密的森林內交戰，森立里草木繁茂，古樹參天，只是他們戰鬥的地方，五十米內樹倒石飛，茂密的森林竟是被夷為平地。戰鬥已進行了許久，此時日已西落近半，殘陽如血照射着這片森林，時不時有鳥類驚起。此刻，騰族駐地那邊的廝殺已然在半日前落幕。

只見騰季與那窮奇的戰鬥也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雙方各有損傷。細細瞧來，騰季左臂已然不見，三道爪痕由額頭穿過右眼，再蜿蜒到左下巴，一片血肉模糊，而且左腿微曲，似是不能發力。反觀那窮奇，雙翅僅僅剩其一，四肢似乎也只剩下三腳以作支撐，另一條腿似乎是跛了，無力的垂了下來。

看起來，是窮奇略佔上風，但優勢並不大。作為擁有上古血脈的異獸，居然在一個人族手上受到如此重創，讓那窮奇憤怒不堪，怒吼連連。而騰季，能與窮奇戰到如此地步，值得自豪，畢竟放逐之地的人族式微，許多功法戰技都已失傳，騰季修鍊的也只是較為粗淺的功法導元決。

戰至此刻，雙方已然不顧防守，招招向著對方要害而去。

窮奇虎尾如鞭抽打在騰季胸前，騰季眼前一花，喉中腥甜，一時間經脈劇震，氣血翻湧。但見騰季兀自壓下亂竄真元，右臂揮舞，大吼一聲錘擊在窮奇腰上。那窮奇虎腰受擊，顧不上再攻擊騰季，自顧向後跳去，一雙虎目怒瞪騰翼，口中嘶吼。騰季這一擊讓它十分難受。

調整片刻，只見那窮奇扇動僅剩的一隻翅膀，歪歪斜斜向騰季飛去，騰季則運轉真元嚴陣以待。窮奇已到近前，騰季怒吼一聲，身體如同炮彈般蹦出，一身真元集於僅剩的左拳，竟是打算畢其功於一拳，欲以雷霆雷霆之勢轟殺窮奇，絲毫不作防守。

那窮奇感受到騰季拳頭蘊含的爆裂氣息，也不知是否打出了真火，還是覺得自身恢復能力強於人族，竟也不躲不閃，只是張開血盆大口，向騰季脖子咬去。

腥臭氣息甚至傳到了騰季面前，騰季見窮奇向其脖子咬來，也不管不顧，只是兀自繼續將真元凝聚於拳頭，甚至不惜透支自己的生命力以壓榨真元。看來，騰季該是有着於窮奇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的心思。

騰季的拳頭與窮奇的利齒幾是同時而至。窮奇那佈滿利齒的獸嘴首先咬在了騰季脖子上，而騰季的拳頭也隨之而至，轟擊在了窮奇腹下。只聽到如同悶雷炸響、金鐵擊碰之聲響起，霎時間，窮奇便如同離弦之箭，落到十多米外癱倒在地上，只是嘴裏卻是咬着一大塊血淋淋的人肉。一時間，騰季脖子上鮮血如若泉涌，爾後也直挺挺向後倒下，鮮血佈滿麻衣，煞是驚人。

再看那窮奇，腹下肋骨不知斷了幾何，饒是異獸體魄強大，也是氣若柔絲。而騰季更為凄慘，血染征袍，只見出氣不見呼氣，大概是活不成了。

忽然間，窮奇身後叢林裏發出絲絲聲響，那窮奇以為是十二奇獸已經完成對騰族的屠殺，氣息微弱喊道：“騰族是否已滅？速帶我回駐地養傷。”

只是，叢林裏走出的身影卻是讓窮奇獸眉微皺——只見一隻形似野馬而背生雙翅、人首蛇尾的異獸走了出來，卻是那曾被騰季追殺過的異獸孰湖。

那孰湖慢慢走向窮奇，窮奇頓覺不妙，但因受傷嚴重卻無應對之法，只是依舊躺在地上。

孰湖走到窮奇身前，用滿含奸詐的語氣嘶嘶笑道：“窮奇阿窮奇，只能說你實在是有勇無謀，空有上古血脈又如何？嘶嘶，自你們出山海族駐地我便跟着你們，就是等這一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準備在成年禮上挑戰我嗎？想踏着我的屍體坐上山海族九大異獸之一？那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嘶嘶……”

說罷，用那泛着金屬光澤的尾巴刺向窮奇額前。那窮奇虎眼怒瞪，卻無可奈何，眼睜睜看着孰湖尾巴刺在自己額頭，爾後那雙充滿不甘的雙眼漸漸失去神采。窮奇身死，但其額頭卻漸漸變黑，甚至有融化的趨向。那孰湖的尾巴竟是含有劇毒。

孰湖誅殺窮奇后，沒有離開，而是向著生死不明的騰季走去。待走到騰季身前，又是抬起那泛着金屬光澤的尾巴刺向騰季胸口。

一聲暴喝傳來“爾敢！”電火雷光間，一把匕首從遠處帶着破空聲激射而來，撞擊在孰湖尾巴上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使得孰湖尾巴偏移，刺在了騰季身旁的地上。

孰湖循聲望去，只見兩個人族少年聯袂而來，少年後面跟着一隻狼獸。正是在騰族駐地誅殺十二奇獸后，經過半天修整后尋來的騰翼騰旭二人與哼哼。

之前，騰翼二人循着騰季與窮奇一路戰鬥的痕迹而來，甫方走入這片戰鬥形成的開闊戰場，便見那孰湖舉尾刺向地上的騰季，騰翼急中生智甩出了那把匕首，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了騰季。

二人一獸與那孰湖隨即展開大戰，只是騰翼、騰旭境界不如孰湖，哼哼又有出工不出力的嫌疑，而且經過之前的慘烈戰鬥，二人餘力不足，真元難以為繼，很快便處在下風，形勢變得岌岌可危。

孰湖趁騰翼真元不接之機，以其蛇狀尾巴抽擊騰翼背部，騰翼吐出一口鮮血后便是昏迷倒地了。哼哼見狀，跑到騰翼身旁蓄勢待動。隨後孰湖不理哼哼，撲着翅膀飛到騰旭面前。

騰旭此刻真元耗盡，施展不出術法，武技又不是他強項，且體魄不強，只能怒瞪孰湖，口中喃喃道：“天意如此。翼哥，咱們到了黃泉，還是牛頭馬面，作一等一的兄弟……”。湖落地后，舉起尾巴刺向騰旭。

就在蛇狀尾巴將要刺到騰旭之時，孰湖忽然看到騰旭胸前戴着的晶石，瞳孔一縮，硬生生將尾巴止住，此時尾巴離騰旭胸口不到一寸。

孰湖盯着那晶石，感受到晶石充沛的水元氣，驚問：“小子，你脖子上的晶石從何而來？”

死裏逃生的騰旭不得其意，但也收斂心神，冷冷道：“這是五行族寒水使者送予我的。他教導我修行半年。”

孰湖聞言，一雙眼睛四轉，心中想到千年前五行族與山海族的那場大戰。

那時尚是奇獸境界的孰湖，在事後得知那一戰的結果，暗自慶幸沒有參加，得以不死。之後正是因為猙和獰戰死，又有三大異獸重傷，孰湖才得以變成少族長，並在成年禮上挑戰有暗傷那隻異獸成功，成為九大異獸之一。五行族在它心中留下了極大的陰影，縱是過去千年留有餘威。

孰湖心中千迴百轉，暗自權衡：如若殺死面前的小子，毀屍滅跡之下不知會不會被五行族發現？那小子與五行族關有多深？被發現了會不會引起五行族報復？

站在那兀自不動的騰旭，卻是不知道自己在死神面前擦肩而過了多少次，只是問道：“為何還不動手？”

正是這句話讓孰湖終在搖擺不定後下定決心。孰湖也不搭理騰旭，獨自轉身拍着翅膀飛離了。

騰旭見狀，目瞪口呆。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疑惑，他先是跑到騰季身邊，觀察騰季傷勢。

騰季此時已然沒有了呼吸，脖子上的血液也已凝固，變得烏黑。騰旭怔怔看着騰季空蕩蕩的左手以及血肉模糊的右眼，恐懼、痛苦、擔憂、憤怒、傷心等等情緒充斥心頭，渾身顫抖着慢慢伸出抖動不已的右手，摸向騰季的右手手腕，因為過度緊張，連着四五次，才堪堪摸到了騰季的脈搏。

只感覺那手腕冰涼，絲毫沒有脈搏跳動，騰旭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只見騰旭瘋了般跑向哼哼，也不管哼哼已經長大許多，攔腰抱起哼哼，步履蹣跚地折返走向騰季，口中喃喃道：“哼哼，救他，快救他，求求你快救他……”

走到騰季身旁，騰旭推着哼哼，說道：“快舔他。”哼哼不解地看着騰旭，還是照着騰旭的要求舔向騰季的脖子。

這時，騰翼也轉醒了，他搖搖擺擺走到騰季身旁，挨着騰旭坐下，愣愣看着騰季。

哼哼舔完騰季，但不見變化。這時兄弟二人終是落淚了，淚水輕輕滴到地上，滴到騰季變冷的身上。

“啊！！！！”騰旭大吼一聲，一股血液逆涌而上，喉中腥甜，兀自吐了一口血，然後眼前一黑便倒在看騰季屍體上。

騰旭的血流到胸前晶石，忽然異變突生。只見那晶石在接觸到騰旭血液后，變得通紅，一股飽含生命力的精純水元氣噴薄而出，落到了騰旭、騰翼和騰季身上。

猶自坐着發獃的騰翼見此異狀，感覺到身上受損的經脈漸漸修復，真氣也慢慢回復着，頓時精神大震。他急忙觀察騰季，只見騰季臉上、脖子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好轉。他急忙摸住騰季的脈搏，感受到騰季的脈搏從無到有，騰翼心中大定，扶起起騰季，爾後雙手抵住騰季後背，開始引導水元氣修復騰季身體。

不多會，騰旭悠悠轉醒。當看到騰翼雙手按在騰季後背，大喜道：“翼哥，難道……”剛一開口，又覺得不該打擾他們，又緊忙收住了口，愣愣看着胸前越來越小的晶石，只是臉上喜色藏也藏不住，口中喃喃：“謝謝你，寒冰元素使……”

過了近一個時辰，水元氣耗盡。騰翼放下了雙手，騰季也醒了。

縱然有水元氣修復，但醒來的騰季，還是因為過度透支真元和生命力，導致經脈寸斷，已然沒有了修為。而且原本烏黑的頭髮有一半變得花白，彷佛老了二十歲。

見狀騰翼、騰旭原本喜悅的心情也被沖淡不少。只聽騰季醒來第一句便問到：“戰事如何？騰族族人可好？你們母親呢？”

騰翼輕輕答道：“啊爹，十二奇獸皆盡被我們誅殺。母親也安好。只是，只是族人傷亡甚眾，十者去八。您的身體也……”

騰季聞言嘆了一聲：“意料之中啊，也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過，只要還有族人在，騰族就還有希望。至於我的身體，沒有關係，畢竟還活着。能陪着你們母親，挺好……我也是時候把擔子交到你們身上了。”

“翼兒，你成熟穩重，且實力強橫，就要衝擊脫骨期了，現在我便將族長之位讓於你。希望你能帶領騰族、帶領放逐之地的人族走向輝煌，甚至，走向自由。

“旭兒，你從小道大都是跟在翼兒身邊，以後你便擔任副族長，全力輔佐你哥。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決定。你莫要有怨言”。

騰翼、騰旭只是點點頭。

一行三人，再加一獸，便攙扶着向駐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