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聖的十一枚金幣
光芒像是有了生命，在空中交錯跳躍，它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牽引着，漸漸劃出一道圓形，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凝成一面光鏡，凌空懸浮。
鏡子裏模模糊糊的，依稀能看出幾個輪廓。
“這……”計劃要成為封建領主的鄧恩滿臉詫異，他先看着那面光鏡，又朝身後幾人看去，希望能得到解釋，但看到的只是一張張震驚的面孔。
驀地，一個想法無法抑制的在鄧恩心裏爆發開來。
莫非……我來到了一個擁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
就在鄧恩腦子裏一團亂的時候，光鏡中的模糊景象終於清晰起來，然後院子裏眾人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清晰之後的鏡中景象宛如真實，鄧恩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虛弱身影，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生死不知。
這個人正是諾亞·基納，是鄧恩血緣上的兄弟。
“諾亞少爺！”漢娜尖叫一聲，聲音里充滿了悲切，仰頭就倒。
鄧恩頓時頭大，手忙腳亂的安排了兩個學徒過去照料，兩個學徒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看着那面凌空光鏡，臉上是畏懼和憧憬交織的表情。
“你們是特倫因冒險公會的人？”
光鏡里忽然傳出一個偏冷的聲音，隨後鏡子裏的景象一變，生死不知的諾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着白色神職者長袍的男子。
這人瞳孔偏小，大部分都是眼白，眉毛很細，給人有些刻薄的感覺。
這個鏡中男人用宣佈命令一樣的語氣說道：“準備好十一枚金朗克，十枚是聖水治療的費用，一枚是傳訊術的花費，三天內送到卡茲倫的救贖教會。”
“這位……牧師大人，”鄧恩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請問，諾亞有沒有生命危險，還有喬納森……”
“傷者還活着，但他的父親已經死了，”鏡中男人的語氣冷硬，“我只是通報消息，這根羽毛支持不了太長時間的神術，你們儘快趕到教會，沐浴神聖，需要支付金錢作為代價。”
啪！
話音落下，光鏡破碎，像是個幻滅的肥皂泡一樣消散，那根羽毛飄落到地上，立即燃燒起來，化作一堆灰燼，被風一吹，無影無蹤。
看着灰燼散去的黑土地，鄧恩半天沒回過神來，剛才的一切，好像都如同肥皂泡一樣，只是個幻影，但下一秒，小保羅的驚呼卻提醒着他，這些並不是幻覺。
見鬼！
鄧恩忍不住抱住了腦袋，在心裏哀嘆起來。
如果這是個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那自己這一個月所做的計劃，根本都是無用功！
想一想，在有着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就算是成了個小貴族，擁有無數工廠，又有什麼用？玻璃廠再大、賺得錢再多，說不定別人一指頭就把自己戳死了！人沒了，錢和工廠還在，還有比這更糟的事嗎？
不過，鄧恩在心靈深處，也有一點觸動，滋生出一個念頭——如果自己能夠掌握神奇的力量，那可比賺錢、成名、爵位要美妙多了，那個鏡子裏的牧師收不收學徒？
但一個現實問題，很快將他的思緒喚了回來。
對了！那個牧師說什麼來着？十一枚金朗克！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鄧恩，怎麼說呢，別太傷心了，先去見見諾亞吧。”
米高的聲音響起來，他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拍在鄧恩的背上，粗聲粗氣的安慰起來。再看其他人，都是一臉讓他節哀的表情，顯然是將鄧恩剛才的樣子，當成是他在傷心欲絕。
鄧恩也不好說什麼，他是頂着鄧恩的身份，但實際上從沒見過喬納森與諾亞，對他而言，兩個血緣上的親人，還不如眼前這些人熟悉。
不過再怎麼說，鄧恩是靠這具身體才能再活一次，於情於理，都不能不管諾亞。
長嘆一聲，鄧恩驅散眾人，熄了爐火，然後找上剛醒過來的女僕，詢問救贖教會的事，他腦子裏那些破碎的記憶，對教會涉及不多，似乎有意迴避着什麼。
漢娜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聽了詢問，卻滿臉疑惑。
“救贖教會？那是供奉偉大的光明與救贖之神的教會，公國最大一座救贖神殿就在卡茲倫，您不該不知道啊，您就是在卡茲倫受洗的。”
“躺在床上整整一個月，搞得我昏昏沉沉，有些健忘。”鄧恩知道這個問題暴露了隱秘，不再深問羽毛和神術了，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被敷衍過去之後，漢娜還是滿臉哀傷，“鄧恩少爺，您一定要救諾亞少爺，你們是兄弟，還有喬納森大人……”說著她又要哭起來，顯然對鄧恩的節操十分擔憂。
以過去“鄧恩”的行事風格，還真有可能就此撒手不管，任諾亞自生自滅。不過，現在這位鄧恩不打算任由名聲惡劣下去。
他安慰兩句，暗嘆這位女僕對基納家的感情真夠深的，等對方平靜下來，又問起家中錢財。教會是來要錢的，還不是一筆小數目，前任鄧恩的名聲不怎麼樣，家族的財權肯定不會讓這個敗家子沾手，所以他根本就拿不出錢。
於是，他向漢娜說明了情況。
“十一枚金朗克？”漢娜剛才昏厥過去，沒聽到後面的話，得知詳情后，又是一陣尖叫，“救贖之神在上！這麼大一筆錢，我們怎麼拿得出來！”
“怎麼？”鄧恩有些意外，“家裏連十一枚金朗克都拿不出來？”
不應該啊！老喬納森是個封建騎士，雖然沒有采邑，但男爵那有一份薪水，還經營一家冒險者公會，這麼多年下來了，十幾枚金朗克都拿不出來？
漢娜又是一副要暈倒的表情：“我的父親做了一輩子農夫，才攢了四十多枚銀朗克，就是生意最好的酒館老闆，積攢一百枚金朗克也可能要花上一輩子。”
“冒險者公會還比不上酒館？”鄧恩瞪大了眼睛。
“公會的花銷很大！每次買鐵礦石，都要在東邊的城邦押上好些錢，不久前家裏才買進一批，剩下的錢，大部分要放在公會的保險箱裏，公會不是喬納森大人一個人的，用錢的地方也多，比如支付給吟遊詩人的報酬，這個最不能拖延，不然就得不到第一手的消息，影響公會評價和發佈懸賞，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稅要交，怎麼會有多餘的金朗克呢？”
漢娜對冒險公會的熟悉，似乎超出了女僕的業務範疇。
鄧恩無心探究，他的臉色嚴肅起來，問道：“那麼，家裏能拿出幾枚？”
“最多五枚。”
“太少了！”鄧恩眉頭緊鎖，“不該這麼少的。”他的判斷，來自記憶碎片。
漢娜無奈的說道：“這次是諾亞少爺第一次上戰場，喬納森大人事先為他購置了一套戰甲、戰馬，將家裏的積蓄拿走了大半。”
騎士出征，要自己購置裝備、戰馬，但如果打得好，也是個賺錢的買賣，能得到很多戰利品。
可惜，看諾亞那個模樣，別說戰利品了，前期投資的戰甲和戰馬估計都保不住。
鄧恩終於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危機。
這個財政危機如果度不過去，他可能要從封建主預備役的階層滑落下去，別管這個世界有沒有超自然力量，如果跌落了階層，很多事就要多奮鬥十幾年、幾十年！
這騎士老爺家的少爺日子還沒過起來，就要人設崩壞了啊！
過了好一會兒，他嘆了一口氣。
“看來，要立刻去一趟冒險者公會了，希望老騎士的人情關係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