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孤軍深入
常奎騎車把王月月帶到家門口,兩人道了別,常奎跨上車子消失在朦朧的月光中。{手.打/吧Shouda8.Com首發}他沒有返回鎮政府,他要回家。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為是為女人而活着,並且在為女人而奮鬥。常奎躺在床上,看着搖晃的燈光,陷入了對月光下美好的回憶。今晚回來,本來是為了應付王安村長對扶貧組的訴求的,但陰差陽錯,卻接受了一個美麗的少婦的**,常奎感到幸運,並開始深深地自責。
“我是一個禽獸。”常奎輕輕地說。房間裏沒人,自然沒人聽到常奎自責的話。他笑笑,又搖搖頭,繼而又對自己說:“我不是個禽獸,是她主動的。”常奎反反覆復,重複了幾遍意義相反的話之後,最後才決定,即使為了今晚意外的邂逅,他也該為南灣村爭取到一個扶貧小組的名額。
可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市裡給鎮政府唯一的一個指標已經給了北灣村,常奎到哪裏再去爭取一個名額。不過,常奎是個固執的人,他既然已經答應了王月月,就是上天入地也不能食言。
男人必須遵守自己的諾言,尤其對女人。
常奎回憶着夜晚蘆葦叢中美好的一幕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剛上班,常奎就出現在胡一鳴的辦公室。
“胡書記,有點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常奎看着端坐在沙發上胡一鳴,繃著臉乾脆利落地說。
胡一鳴抬頭看看常奎,皺着眉頭問道:“幹嘛繃著個臉,我又不欠你什麼。”
“你欠了我一個名額,扶貧名額。”
“我把唯一的一個名額都給了你了,怎麼還欠你一個。”
“我還差一個。我昨天回家,村裏的王安書記跑到我家裏問扶貧小組的事,一聽說把名額給了北灣村,他當著我爹的面差點揍我,說我胳膊肘往外拐,所以我想再弄一個名額,不然我以後就沒臉回家了。”
胡一鳴笑笑,嘴角掛着諷刺,看着常奎意味深長地說:“你大概還沒弄明白你目前的身份,說的好聽點你是助理,實際一點說,你還是個打雜的,你說要把名額給了北灣村,我毫不猶豫就給了,你現在又要一個名額,我到哪兒給你弄去。”
常奎走到胡一鳴身邊,不請自坐,說:“怎麼能不能想想辦法再弄一個?”
胡一鳴哼了一聲,說:“看來你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省里這次就給了天原市十個扶貧小組,咱們鎮能分到一個,已經是幸運了。扶貧組不是米面罈子,想抓一把就抓一把,這事我沒能耐,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弄一個去。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你也忙去吧。”
胡一鳴說著站起來,常奎也跟着站起來。
“胡書記,扶貧組屬於那個部門管。”常奎跟在胡一鳴身後問道。
“市委組織部。”說著停下來,轉身看着常奎,說,“你就別枉費心機了,這事的難度不亞於造一顆原子彈,不是我給你泄氣,就你的身份,恐怕連組織部的大門也邁不進,就別生事了。”
胡一鳴說完,轉身離開。常奎看着胡一鳴的背影,撇撇嘴,說:“我就是愛抬杠,你說辦不到的事,我偏偏就要試試,等我辦成了,看我氣死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常奎決定,馬上就到組織部起一探究竟,他要看看,到底組織部的水有多深。
天原市離雲鄉鎮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大概也就十多里。常奎想騎夏威夷的電車去,可夏威夷到外邊買菜了,他只能騎着自己破舊的自行車往市裡進發。
常奎不知道市委組織部在哪兒,他甚至都不知道市委組織部是幹什麼的,當他七拐八拐地找到了組織部時,還沒邁進市委大院的門檻,就被門崗攔住了去路。
“小夥子,請問你在哪個部門工作。”一個穿着短袖白襯衣的五十多歲的老人和藹可親地問道。
“我是常助理。”常奎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慌亂,平靜地說。
“我每天在這裏守着,怎麼不認得你,請問你是哪個部門的。”
“雲翔鎮政府的。”
“你來――”
“老伯,我來送文件。”
常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偉大的願望胎死的市委大門口。
“請登個記。”
老人從小窗口裏拿出一個本子。本子上帶着一根綠色的彈簧裝的塑料繩子。
常奎拿起筆,先看看錶格,迅速填寫了內容。
常奎找到了組織部,但卻只能在走廊里徘徊。每個辦公室的門邊都掛着一個白色的牌子,牌子都寫着不同的名稱――幹部科,綜合幹部科,老幹部局,部長副部長等等。常奎提着精神前來,卻不知道該走進哪個部門。
人進人出,這些人年齡大小不一,但他們統統對常奎視而不見。常奎瞬間在這裏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別人越是渺小自己,常奎的內心就越是感到自己的強大。他始終認為,在這個世界裏,人人都是平等的,哪怕是動物們也應該有自己合法的地位。在這種思想支配下,常奎突然挺起了胸膛。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從辦公室走出來,常奎上前,禮貌地問道:“打擾一下,扶貧組歸哪個部門管。”
三十來歲的人把常奎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說:“對不起,我是老幹部局的,這事不歸我們管,你還是去到這間辦公室問問吧。”
常奎看看門牌,上面寫着“張副部長”。
隨着常奎的敲門聲,一個男性的聲音從門縫裏擠出來。
“請進。”
於是,常奎就被聲音請了進去。他進門就看見,一個不到四十歲的男人坐在沙發上,右手輕輕地籠着茶杯,左手拿着一張報紙。他抬眼看看常奎,臉上毫無表情地問道:“請問你是――”
“我姓常,是雲翔鎮鎮政府的助理,人們習慣叫我常助理,我想問一下,扶貧組歸誰管。”常奎略微彎腰,禮貌地問道。
張副部長皺了一下眉頭,往報紙上掃了一眼,停了足足有半分鐘,才慢條斯理地說:“扶貧組?你說的是――”
“就是省里往我們市派的扶貧組。”常奎補充說。
“不知道,這事不歸我管。”張副部長說。他抬手抓抓後腦勺,瞅了常奎一眼,然後繼續看他的報紙,把常奎撂在了一邊。
他在等着知趣的離開,可常奎很不知趣,他沒有離開。常奎本來就是個不知趣的人,關於這點,張副部長並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外邊的有個同志要我問你。”
“他怎麼知道我知道,他知道你去問他去。”張副部長有點不耐煩地說。
“他要是知道我哪裏會來問你。”常奎脫口而出,根本沒想到他這樣反問的嚴重後果。
組織部是市委的權利中心,一個副部長的職位在整個天原市都舉足輕重,常奎如此和副部長說話,簡直就是對他的冒犯。張副部長把手裏的報紙狠狠地往下一放,看着常奎冷冷地說:“你可以出去了,我和你沒話說。”
常奎站着沒動,他被張副部長的冷漠高傲的態度激怒了。但他憤怒的烈焰還僅限於在內心燃燒,並沒有爆發出來。
不願走,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於是,常奎咧嘴一笑,一字一句地說:“走,我遲早是要是走的,我不會住在這裏,只要你告訴我扶貧組究竟歸誰管我就馬上離開。對了,你不想和我說話,可我想和你說話。”
“我不知道,請你出去,該問誰問誰去。”張副部長端起茶杯,狠狠地往桌子上一頓。看來,這次他表現出來的不僅僅是不耐煩,而是有點慍怒了。毛頭小子挑戰副部長的權威,放在誰身上誰也不會無動於衷。
水從茶杯里溢出來,流到了茶几上,浸濕了報紙。而常奎的怒火卻燒到了身體外邊。他向前邁了一步,帶着教訓的口吻說:“茶杯是公家的財產,請別打爛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應該是張副部長,作為公務員,別說你在你的辦公室該義務地回答我所提出的問題,即使我在馬路上問你哪裏有廁所,你也該給我指路,我說的對嗎?”
一個愣頭小子在市委組織部竟敢如此囂張,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就是瘋了。張副部長拍案而起,指着門口說:“出去,請你出去,請你馬上出去。”
“我要是不出去呢?”常奎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