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和別人賽馬要輸了？】
前腳春風得意馬蹄疾，後腳便與世界說上永別。
事發突然，以至於僕人還未有所反應。
臉上的表情與他的下場形成鮮明的反差，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可是，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人覺得好笑。
血色的風帶來一陣令人作嘔的不適。
也將他們從驚愕中喚醒。
難以置信。
恐懼。
並非是僕人死亡帶來的恐懼。
而是僕人死亡而帶來的恐懼。
一條走狗罷，這種人死了沒有拍手叫好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眼下人人自危。
身子不由自主與那水果攤遠離幾步。
好似想要拉開距離置身事外。
真的死了……
黃泉府邸上的僕人就這麼橫死在他們大街。
平日裏詛咒恨不得他死去的平民們心中一萬個不樂意，恨不得求爺爺告奶奶讓他活過來。
只是被一分為二的身姿粉碎了人們最後一絲的希望。
顯然，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就算馬天帝來了，也無力回天。
有些人死了比活着還要恐怖。
至少他活着的時候一次也只能迫害一兩個人。
而這條大街上足足百來個攤子，再加上黃泉手下更換僕人的速度。
這僕人再怎麼蠻橫無理也與絕大多數人無關。
可如今這事一出，要完……
恐怕所有人都要完。
打狗可是要看主人的，這次他們死倒不一定，說到底也只是一群無關的吃瓜群眾。
脫幾層皮恐怕必不可少。
所有人的目光憤憤，牢牢鎖定在兇手身上。
本只是讓老李家裏的兩個女兒去侍奉侍奉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大家還能繼續好好的過日子。
到底是哪個多管閑事的傢伙？
自己活得不耐煩也罷，還偏偏要扯上他們一條街的人。
‘呲溜’
來人一襲黑色風衣，瑣碎的黑髮在加馬帝國可不常見，雙眸中分明帶着几絲笑意，死到臨頭而不自知。
人們一陣嘆息，此人恐怕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知道他明白真像后是否還有這個勇氣，以及在小吃攤旁倒吸涼皮的魄力。
“沒想到這裏也有涼皮賣？”
黑衣男子軟趴趴的倚在攤位上，眨眼之間一碗涼皮吸下肚。
聽聲音分明就不是他們加馬帝國的本土人。
為何？
只因為他們在這裏叫這個東西叫‘冷麵’。
以及他驚訝的語氣，好似在異國他鄉發現什麼寶貝。
男子轉身，絲毫沒有付錢的自覺。
攤主更是沒有收錢的想法。
開什麼玩笑？沒看見這少年頭上的死兆星在閃爍？現在誰和他搭上一絲關係誰倒霉。
涼皮攤主還不信這條街有誰敢和少年搭話。
“嘖，這是啥水果，呸，吃不慣。”
少年來到水果攤前，旁若無人的挑起一顆來歷不明的水果。
至少黑衣少年是叫不出這個水果的名字，姑且算它來歷不明。
一口咬下，鮮嫩多汁。
只是那個味道，不敢恭維。
你能想像酸甜苦辣咸這麼多種味道摻和在一個小小的果子中？
那一口下去，不光是鮮嫩多汁，還有不敢相信的舒爽。
被少年嫌棄般拋棄的果子劃出條弧線，將老李，也就是水果攤主，手中準備自裁的水果刀磕飛。
果子在反作用力下爆裂開來。
汁液噴射到旁邊少女一臉。
少女不敢怒也不敢言。
“大人快跑吧，這個閑事您就不該管……”
手中兇器被磕飛不見蹤影。
老李又如何不明白眼前少年的意思，苦澀一笑。
“小人J命一條，現在以死謝罪還能一了百了，最少有希望賭一賭不會被遷怒家裏，大人恐怕是外地來的，不明白那個僕人的可怕……這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
黑衣少年輕吐一聲，不置可否。
眼神分明在水果攤上遊離，搜尋着下一個獵物。
絲毫不將老李的話放在心上。
老李也是過來人，哪能不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道理。
眼前的少年恐怕來頭不小，當街殺人可是要受’馬部’的刑罰，他自斬孽子也是無奈之舉，兩害相權，取其輕。
黑衣少年有勇氣當街殺人可見一斑。
可惜少年意氣又大的過天？
黃泉之下可有王法？
他老李自覺地還有幾分良知，被他人幫助之後至少不會反咬一口然後將自己從事件中摘出去。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這少年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逃出加馬帝國，天高地遠，也不會有人為一個僕人追殺千里，對他死抓着不放。
“爹爹！”
“父親！”
兩道身影落下，如乳燕歸巢，飛撲到老李懷中。
老李略感意外，下意識一手一個抱個嚴實。
她們身後還跟着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
“這就是老李家的兩個女兒？這才多大？”
“你才知道？”
“一個九歲，一個十歲，那chu生也下得去手？真不是東西。”
一時間寂靜無聲的街道又響起斷斷續續的議論聲。
“你們怎麼來了？”
老李聲音帶着些許哽咽，強扯出一個笑臉，不想讓女兒看出他的悲傷。
“是老……唔唔唔……”
其中一名少女還未開口，就被捂了個嚴實。
那個踉踉蹌蹌的身影這才趕到。
約餘三十歲的模樣，想來應該就是老李口中的婆娘。
“別亂說話。”
女子責備的瞪了一眼她的女兒。
別人好心替自己通風報信說老李惹上了天大的麻煩，自己家要還透露出名字那可真就不是人。
從那名鄰居一臉畏之如虎的表情她就明白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甚至連發生什麼事情隻字不提，一個勁重複：別說是我說的，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晚了可能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難道是當街和別人賽馬了？而且馬兒還沒有別人的快？
那可是死罪啊！
她猶豫間還是決定把女兒也帶了過來。
無論好壞，最少讓她們見父親最後一面。
只是，現場好像沒有她想的那麼糟？
馬呢？
“我聽說你和別人賽馬要輸了。”
賽馬？
老李苦笑一聲，大概明白恐怕是有人通風報信，又不敢說發生了什麼事，她家婆娘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與別人賽馬。
“要是賽馬就好了，我寧願賽馬輸了也不想碰到這事。”
什麼？還有比賽馬輸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女子如何也想不通。
老李無可奈何，死死抱住兩個女兒不讓她們亂跑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湊到女子耳旁小心翼翼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述說一遍。
女子越聽越驚駭，聽到最後腿下一軟，就勢要倒在地上，好在老李眼疾手快，用身軀一擋，攙扶起她。
“唔唔……爹爹聽說有壞人欺負你了，壞人呢。”
就這個機會，一直被捂住嘴的小女兒終於找到開口的時機。
“壞人已經被大哥哥打跑了。”
黑衣少年口中啃着新發現的謎之水果，含糊其辭。
“謝謝大哥哥。”
輕輕的笑聲如沐春風，令人一陣舒爽，哪怕少女的容顏只算做普通。
“大人，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快跑吧，這是我們的家事，您就別摻和了。”
女子身體好似有什麼隱疾，彎腰致謝的動作並不流暢，根根銀絲般的白髮清晰可見.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一條狗而已，死了再換一條。”
好大的口氣。
少年的話所有人不敢苟同。
話是這麼說沒錯。
你也要看是誰家的狗。
別說是走狗，真的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狗，只要生在有錢人家，都比許多人命精貴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