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莫軒交代遺言
漆黑的四周寂靜得恍若是天上星辰那般，自始至終閃爍光輝卻不曾發出過半點音跡。
深深的海底之下，此刻地白羿像是一副失了魂魄的軀殼，在身體外撐起的黯然護罩中隨意飄蕩，泛起寒霜的臉上儘是慘白，而他卻是在另一個地方重生一樣。
這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綠草如茵，峰巒成群，溪流潺潺，除卻天空有些黯淡。
“爹，爹？真的是你嗎？爹。”白羿微微睜開雙眼，竟然看見牽腸掛肚的中年人就在自己身旁，怎能不欣喜萬分。
‘呼！’
他急忙撲上去，卻從其懷中穿過。
“這，這。”白羿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雙手，這一剎那間，他的腦子裏就像是陷入了一渦淤泥，無法自拔。
“唉！羿兒，是爹沒用，沒能保護好你，辜負了對你娘的承諾！”中年人一臉深情的望着他，眼神里滿是柔情和無奈。
“爹，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我們難道都，都死了？”白羿有些驚恐痛苦地問道。
“羿兒，你知道嗎？其實早在百年前你娘就懷上了你，可是因為我們兩個都中了這世間最詭異的毒，後來雖然得到一位老前輩相助，但是深入心府的毒漬已經難以清除，直到十六年前你的到來，可，你娘也走了。”說到此處，中年人一臉悲苦地抬頭仰望天空，心中的痛實在難以言表。
“什麼，原來娘是生下了我，自己就走了，為什麼，為什麼啊！”白羿聽完，當即失了神一樣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羿兒，你娘和我自從有了你，報仇的心也沒剩下多少，如今爹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爹？你說什麼？不，不，不會的，爹你不會的，啊啊...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白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也不想接受。
“羿兒，好好活下去，去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吧，不要走上爹的路。”負手而立的中年人，緊緊握住拳頭，若不是一介靈體之態，也許已然淚如泉湧。
“不，不，我不甘心，爹，孩兒不甘心，我一定要幫你們報仇，我一定要報仇，啊啊啊...我白羿發誓，我一定要將仇人碎屍萬段。”白羿用牙齒咬着自己虛幻的拳頭，抽搐般搖了搖頭，當即仰天怒吼道。
看着他的樣子，中年人心中不知道有多少不忍：“羿兒，你，你真的決定了嗎？”
“爹，你難道要孩兒苟且偷生嗎？我做不到，我也不可能做到，此生若不能手刃仇人，我願一死。”
“可是，可是，可是你心府已裂！”中年人用手指使勁鑽着掌心，真希望自己能感受到來自肉體的痛楚。
“什麼，爹，你，你說什麼，我，我心府裂了？我心府裂了？那我還怎麼修鍊，那我還怎麼報仇啊，爹，我心府怎麼會裂，怎麼會裂。”白羿一聽，即刻便撕心裂肺地怒喊着，幾乎就要崩潰了。
“是爹沒用，不能保護好你，數百丈的懸崖墜落下來衝擊力太強，太強了！”中年人苦澀一嘆，其實他心中還要更加地痛，真希望所有的傷害自己都承受。
“呵呵，哈哈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爹，難道沒有什麼補救之法嗎？我不信，我一定不能認輸，不能。”幾息之後，沉浸在恐懼中地白羿咆哮着詢問道。
“心府，心府，這世間如此之大，也許會有解決的辦法，對了，還有嫣然留下的劍氣。”中年人本是一副沮喪的樣子，卻是看到自己兒子那般不甘的模樣，心中大多有些鬆動，雖然這種情況他從未遇到過。
“羿兒，隨爹來！”說完，只見他當先御空飛去。
“爹，爹。”白羿不明所以跟上去，腳尖輕輕一墊，竟然就飛了起來，這頓時就讓他感到無比驚訝。
數息之後，綠林之後的一座形似劍的大山上，兩人正站立在那兒。
此處地上鋪設着無數墨玉色的石階，踩在上面，居然能感到絲絲熱量，而正中央的地方，一柄靈體狀的紫劍之上縈繞着道道雷弧，就那般矗立在空中。
“爹，那是什麼？”
“那是你娘生前留下的一道蘊含畢生劍道傳承的劍氣以及我留下的雷弧靈韻，你娘說，倘若你日後修鍊，可以藉此騰雲直上，爹不想你步我後塵，所以從來都沒有告訴你。”中年人深情地凝望着劍身，微微說道。
“難怪，這麼些年，你都不和我提起娘的所在。”白羿淚眼朦朧地看着，腦海里卻無論如何也勾勒不出親生母親的畫像。
“爹這一生雖然沒能走的太遠，但也不是庸碌之輩，現在，我就以這一陰一陽的雷弧劍氣封印在你心府裂痕處，只要不觸碰，想來應該無事，待日後找到癒合的方法，便可以解開封印。”
“可是，爹，這真的能行嗎？”白羿有些不信地詢問道。
“爹也不能肯定，不過，羿兒，爹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中年人看了看他，一臉堅毅地說著。
“好！無論如何，孩兒不會放棄的。”
“嗯！好，時間不多，爹現在就給你交代一下接下來的有些事情。”此刻不同於白羿，中年人的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形勢開始慢慢散去。
白羿知道自己再多說無用，事實已然無法更改，所以沒有開口。
“其實這地方乃是你出生之時就開始佩戴的玉墜裏面，乃是最高等的空間之物。能自動吸納靈氣補充消耗，剛才你已經滴血認主，只是實力較低，待日後煉化，便能運用自如。今後行走世間萬不可讓他人知曉，另外這裏面留有你娘給你的東西，他日修鍊有成，方可來取。”
“娘留下的東西？”
“嗯，乃是他們家族的一個至關重要之物，日後你劍道有成，還欲再進一步的話，可以來取出。”中年人也並未明言這到底是何物，想來是不想白羿過早涉及。
“還有，你師公乃是中州雷境之主，昔日我自東荒得其留下傳承，所以才有後來的輝煌，現在我擅自將其蓋世神訣傳授給你，也多一份保障，若是見到師尊他，你一定要代為父行禮致歉。”
“我會的。”白羿點了點頭，道。
“時間不多了，羿兒，去東荒吧，去找你爺爺，去找你易伯父，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不要再回白水城了，那裏怕是已經成為是非之地。”中年人輕輕一嘆，眼見自己身軀化作熒光散去，卻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不，爹，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是說好的，要帶我進迷霧森林的嗎？”少年見此情景，早已忍不住熱淚盈眶。
“傻孩子，答應爹，以後絕對不能輕易落淚。”
“嗯，爹，孩兒一定，一定不會了。”此刻，中年人已然只剩下頭顱尚在，熒光飛散，他怎麼不傷心。
“羿兒，爹在剛才在玉墜里留下了一封書信，到時你執此書信前往東荒，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中年人只有囑託，再無餘力。
“爹，你放心，孩兒他日一定會幫您和娘報仇雪恨的。”白羿苦澀地看着眼前幾近虛化的人影，堅毅地說道。
“好，爹等着那一天。”中年人雖然不想他背負仇恨，但是這也許是讓白羿生存下去的最大緣由。
這時，中年人化作點點熒光將要散盡之時，突然開口道：“羿兒，我將你娘冰封在迷霧森林內，他日你可前去祭望...”
“爹，爹，爹...”
茫茫空間中無一物，任白羿如何呼喊，也只有他的迴音。
‘呼！’
幽暗漆黑的海底深處，當光暈中的人影睜開眼睛之時，眸中不禁濕潤起來。
停在原地略微查看了一下自己腦海中突然多出的東西，以及心府內，那道裂縫處散發的紫色光芒，白羿明白，接下來，他的命不能隨便終結。
而這下面礁石遍佈，綠草散發著妖異的光芒，時不時還能感受到危險的氣息，最重要的是壓力越來越大，護罩的範圍正在逐漸縮小中，顯然是玉墜能量不夠用了，所以必須要馬上離開。
可是，已然萎靡虛弱的他根本沒有力量再劃上海面，只得輕輕擺動身體，不甘心就死在這裏。
向前飄動幾丈遠之後，他已然開始感受到巨大的壓力襲來，一旦護罩破裂，白羿必死無疑。
“嗯？什麼鬼東西？”這時，下方的水草后的黝黑深洞內竟然散發著微微光芒，不由得引起他的注意。
猶豫片刻后，白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量劃出水面，既然如此，還不如賭一把，也許裏面真的有出路也不一定，只有賭得起，才能贏得了。
之後他沿着斜下的直洞口慢慢滑下去，越滑下去他越感到心驚膽戰，畢竟這不是往海面游反而是往海底下面去，絲絲寒意都透過護罩傳到身體中來，不由得不緊張。
約是下潛至五丈多的距離后，白羿終於看清了光芒的真面目。
眼前是一簾薄如蟬翼般的光幕，上面的流光竟是以特殊的軌跡運轉着。
停在那遮擋在最裏面洞口的光幕外，目光一直打量。
‘有進無出，生死一念；萬千造化，禍福難定。’
“呵！哪位前輩真是有趣，寫這十六字在外，怕是無欲之人都想一探究竟。”
微微一閉雙眼后，白羿慢慢走進光幕當中，既然後退無路，只能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