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渡岸（番外一）

那裏是最陰暗的角落。

洛江是一個分化嚴重的地方。

有錢的王孫貴族或是商人會越來越有錢；而沒錢的窮人別說是吃飽飯，就連活着都是一種難事。

我揣着剛乞討來的餅，在魚龍混雜的集市裡找着那個人。

終於，在一個陰冷的角落裏，我找到了倚靠在牆角的女孩。

“你怎麼來了？”她看見我立馬站了起來，“那群小混子又找你麻煩了？”

我搖搖頭，將手中硬邦邦的餅扳開遞給她。

她很明顯地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議的問：“給我的？”

我點了點頭，她也沒有推辭，接過那半個餅就順勢坐了下來。

我也跟着坐在了身邊。

吃了沒一會，她問我：“你為什麼也來這裏要飯？我看你長得又不錯，那些人喜歡你就會多給你施捨點銅板，怎麼看你也不應該會成為這裏的一份子。”

她的問題很多，但我卻沒有感覺到一點心煩。

“我是被我的母親拋棄的。”我說，“她一點也沒有猶豫，狠心地把我丟在了街角。”

那個大冬天，我真的快凍死了。

我一直以為她會心軟的回來，可是事實證明並沒有。

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孩，不光是那個冬天，還是現在的日子，只怕他早就死在無人問津的地方了。

“那說好了，之後我可以罩着你，但你不能拋棄我。”

“不會的。”

可是我也沒有想過會在有一天做出背叛自己的誓言的事來。

對方還是那個自己想方設法藏匿着心思的人兒。

眼前的佛像看起來聖潔威嚴，似乎在它面前誰也不能說出侵犯它的話。

可是……

“我佛慈悲，既為渡人，為何不能平視眾生。”

我知道它只是石像並不能說話。

“雖為魔，卻未曾有過害人之心；既是眾生平等，魔又如何？”

佛祖並未能給出我答案。

那一刻我便知道，師父說得是對的。

我並未脫離紅塵。

……

師父圓寂的前些日子釋離還曾去探望過。

那個時候師父躺在床上，基本上眼睛快睜不開了。

恰好弘真也出去為師父準備晚膳。

他進去的時候便聽見師父沙啞的聲音響起“：釋離來了么？”

“師父。”

顯然師父已經知曉了自己傳承成功的這件事，但他卻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高興。

彷彿在告訴釋離，這是一個失敗的結果。

“你告訴我，這些是你自願的嗎？”

釋離未曾開口。

已經渾身乏力的住持卻是攙扶着床欄直起身來。

“不知道你是否記着，許多年前，我帶你們回來的時候，在菩提寺門前……”

“當時我是先牽着你進去的，因為迦宴那個孩子不知為何總是站在我的身後不肯讓我碰一下……直到站在了寺前，她突然擋到了我面前跟我說讓她先進去看看。”

“後來我看見她小心翼翼地眼神以及最後放心地讓我帶你們進去的時候，我才知道是因為她害怕你受到傷害。”

那天不知道釋離在那裏呆了多久才出來。

外面的夕陽西下，曾幾何時，他們還一同坐在早已了無人煙的洛江邊看着那奪目的光轉瞬即逝。

雖冷，但卻能清晰地看見她陪在自己身旁。

從你死後的那一刻開始，我便不再是任何事物的替代品。這樣，我就能隨心所欲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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