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機姨娘

第三章 心機姨娘

為了弄清楚債務的事,周靜容通宵達旦的盤嫁妝查賬本。

她這才發現,原來所謂轟動整個浦河縣的首富之女的一百八十抬嫁妝,竟都是些空殼子。

就說那千畝良田吧,地契足足裝了二十抬,可實際上那些地契加起來不過是一座滿是沙石寸草不生的荒山。便是放在現代也難以開墾,更何況是生產力低下的古代呢?

再說那些鋪子,偌大的茶樓放在了一個犄角旮旯的衚衕,就算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吧,可這巷子也太深了,誰看得見啊?

還有那什麼成衣坊,款式舊定價高,天天只出不進,離倒閉也不遠了。首飾鋪夾在兩家百年老店之間,那不就是自尋死路嘛?香料店沒有創新,賣來賣去就那麼幾樣,早被市場淘汰了……

周靜容想不通,周家乃是浦河縣首富,原主是周家嫡長女,記憶里也頗得周老爺寵愛,怎麼就得了這麼些寒磣的嫁妝呢?

第二天一早,周靜容去向傅老太太請安,恰好與同來請安的傅雲深撞了個正着。

二人相看兩厭,自是各走各的,互不理睬。

周靜容昨日在門口被人圍堵要債的事,傅家上下皆已知曉。是以她一進門,就接收到了來自傅嬌幸災樂禍的視線。

周靜容沒工夫理她,請安過後便對傅老太太請求道:“祖母,孫媳想回娘家一趟。”

傅老太太剛要表示同意,卻被傅嬌搶了先。

傅嬌斜睨着周靜容,似笑非笑,語氣尖酸刻薄:“出嫁從夫,你卻時時想着回娘家,真是不守婦道。”

不守婦道四個字委實過分,傅雲深面色微沉。

傅嬌的女兒林疏桐覷見他的神色,忙不滿的叫了聲:“娘。”

周靜容卻不動氣,只久久的看着傅嬌,目光平靜。

直將傅嬌看的全身發毛,正要出聲訓斥,周靜容突然溫婉的笑了一下,淡淡的應了聲:“哦。”

傅嬌頓時炸毛,剛要大聲吵嚷,突然想到自己不就是在丈夫去世后,不侍公婆,反而帶着女兒回到娘家么,那她又算什麼?

傅嬌沒想到,她竟然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腳,頓時覺得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帶了絲嘲蔑,羞憤不已。

傅雲深看向周靜容,眼底滑過一絲訝異。

他本以為憑她的性子,受到如此羞辱定會鬧起來,沒想到她竟沉得住氣,還能四兩撥千斤的給予還擊。

傅老太太不滿的瞥了傅嬌一眼,委實覺得這個女兒被嬌寵的過於蠢笨,可又不能在眾人面前訓斥她讓她沒臉,遂只能不理她,和藹的對周靜容說:“好孩子,去吧,讓二郎送你回去。”

傅雲深剛喝了口茶,突然被祖母點名,頓時嗆了一下,連忙找借口託辭:“祖母,孫兒今日……與同窗有約。”

周靜容也連連搖頭婉拒:“不用麻煩傅……夫君了,傅府和周府離得又不遠。”

周靜容的這聲夫君讓傅雲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傅老太太不贊同的看着傅雲深,語氣略有責備:“陪同窗出去玩樂難道比陪媳婦回娘家還重要?”

傅老太太發話,傅雲深和周靜容不敢不從,只能雙雙神色憋悶的一同出府。

傅雲深為周靜容備了馬車,自己騎馬而行。

周靜容在心裏鬆了口氣,好在不用和傅雲深那個不用正眼看人的冰塊臉共處於狹小的車廂內,否則這一路該多難過啊!

一路無話,行至周府。

周靜容進了門就直奔周老爺的書房,遠遠就大聲喊着:“爹!”

周老爺聽見周靜容的聲音,心中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不問青紅皂白就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又闖禍了?還是傅家把你休了?你這個不省心的,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剛進門就挨罵,周靜容非常尷尬。

但比她更尷尬的是傅雲深,他一隻腳已經抬起來正要邁過門檻,卻聽得周老爺訓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老爺的妾室薛姨娘也在,忙提醒道:“老爺,姑爺也來了。”

周老爺抬眼看見傅雲深,臉上立刻多雲轉晴,露出了嬌花艷陽般的笑容,音調馬上就降下來:“賢婿呀,你也來了,快快,進來坐。”

接着,他又吩咐薛姨娘:“快去給賢婿沏壺好茶!”

薛姨娘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周靜容沖傅雲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識相點不要打擾他們父女敘話。

傅雲深很嫌棄周靜容擠眉弄眼的表情,但還是配合的對周老爺說:“岳父大人,小婿前來拜訪帶了些禮物,請允小婿前去核對禮單。”

周老爺連連說著“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一邊露出滿意的微笑。

待傅雲深離開,他又立馬沉下了一張臉,厲聲道:“說,又怎麼了?”

一個又字,道盡了為人父的無奈與辛酸。

周靜容急着找周老爺解決鋪子的外債問題,便也不跟他客氣,直入主題:“爹,您為什麼要把那些賠錢的鋪子給我呀?昨天那些人都堵在傅府門口向我要債了!這嫁妝我不要了,還給您吧。”

周靜容說的都是真心話,她寧願不要那些鋪子,也不想變成老賴啊!

周老爺可從沒聽說過還有人退嫁妝的,頓時氣得拍了下桌子,怒道:“胡說什麼!鋪子已經過到你名下了,是好是壞你都得擔著。你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怎麼放心把周家的家業交到你手上?”

即便有巨額財富的誘惑,也不能讓周靜容心甘情願的接手這幾家會讓自己背負巨債的鋪子。

她拒絕道:“我不要周家的財產。”

這話正好被端着茶走進來的薛姨娘聽到,她眸光微閃,隨即做出一副擔憂的模樣苦口婆心的勸說:“容娘,老爺都是為了你好,莫要任性。”

周靜容沒搭話,以沉默應對。

在周靜容的記憶中,薛姨娘表面對原主很好,實際卻不管不教,一味順從溺愛,這才養成了原主目中無人、驕橫跋扈的性格。原主成親之日大鬧夫家,也源於薛姨娘一句“要在夫家立威,否則會被欺負”的提醒。

守着周家這麼一座金山,薛姨娘心裏有什麼盤算,周靜容不難猜到。只是原主身處其中,並不自知。

周靜容的娘親早逝,周老爺未再續弦,現下府中只薛姨娘一位妾室,由她執掌后宅大小事宜,周靜容的嫁妝也是她打理的,所以鋪子的事肯定與她有關。

周靜容猜的沒錯,嫁妝一事確實是薛姨娘向周老爺吹了枕頭風。

薛姨娘說,周老爺膝下無子,家產理應由正房嫡長女繼承。可周靜容自幼嬌寵頑劣,不成大器,可藉此機會給她幾個生意不好的小鋪子,讓她鍛煉能力,磨礪心志。

周老爺深覺此言有理,便同意了。可實際上薛姨娘心裏另有他想,卻是周老爺不清楚的了。

周老爺氣呼呼的說:“鋪子的事你自己解決,我是不會管的!”

周靜容能理解,周老爺此時的決絕是為了逼迫她成長,可她真的沒有經商的頭腦,也不想欠人家的錢啊!

哎,生命之重,真讓人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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