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潛伏
“夠了!”隨着老者的一聲厲喝,這周遭地面都是出現了絲絲的裂痕,一股靈力波動以老者為中心擴散開來,將昊魯與金嵐兩人的殺氣都是盡數地鎮壓下去。
“眼看最後進攻涼山城的計劃就要實行,你們兩個卻還要在這裏鬥嘴。”老者混濁的雙目中掠過一抹一閃而過的精光,向前踱步,背對着昊魯、金嵐二人。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更應該萬眾一心,照大巫所言,不傷及地脈的情況下將涼山城佔領。”
“若是你們兩個千夫長都無時無刻不針鋒相對,如何能為其餘大荒族人做好榜樣。”老者喃喃道,首次表露出他對兩人的不滿。
聞言,即便是昊魯般的暴躁脾氣,也是不敢繼續多言,他與金嵐兩人皆是同時半跪下來,抱拳對那老者,道:“屬下知錯。”
只是,即便是半跪抱拳的認錯姿態他的目光還是飄向金嵐,眼中的怒意還是難以壓制。
當然,就算今日沒有大祭司的阻止,這兩人也不會在大營之中公然動手,身為千夫長,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他們心中定然有數。
只是,就連來到儀火界之前,昊魯都感覺這金嵐總是處處與自己作對,讓自己十分不爽。
而當來到儀火界之後,金嵐甚至與人族女子結合,這更是讓昊魯一股無名火怒火中燒,認為金嵐有辱大荒族之名,玷污了大荒一族的血脈。
只不過,金嵐對此卻不以為意,金嵐比起大荒族,不論是長相還是身形都更接近於人類,這才在人族女子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其結合。
這兩人總是暗中較着一股勁,來到儀火界之後尤甚如此。
“若不是被他抓住了把柄,他豈能如此猖狂,簡直欺人太甚。”昊魯心中暗道,尤為不忿。
因為,金嵐甚至已經當著大祭司以及眾位千夫長的面戳他的痛處,實為讓他不忍。
前段時日,因昊魯沉不住氣,在嶧山城即將被攻破之時,他早就因不滿其餘千夫長觀望的態度,而在夜裏私自帶人偷襲嶧山城,試圖直接攻破。
而嶧山城城主,也算是個英雄好漢,眼看嶧山城已經守不住,竟是引爆了護城法陣,造成了十分大的損失。
光是帶出去的人全軍覆沒不說,就算昊魯也是死裏逃生,險些就那麼葬送在了嶧山城。
不過好在,嶧山城中的靈力能源已是十不存一,嶧山城城主也並未像荼臨天那般破釜沉舟,將生命力都是注入法陣中樞的寶物內,因此,法陣自爆的威力並沒有想像中那般恐怖。
也或許因為嶧山城所處地脈,在雲海山脈整個龐大的地脈中不算核心,才沒有驚動整個地脈。
不然的話,憑藉昊魯小小一個千夫長的身份,怕是死上千次萬次都不夠。
好在昊魯祖上力保住他,這才讓他能夠繼續活着出現在大營之中。
為了防止再次出現這種情況,老者才向為數不多的幾個千夫長說明情況,以及大巫真正的目的。
“若不是我大荒族尚在用人之際,憑老夫以往的性子,你們兩個怕是早就被抓去煉做屍兵,再也不能張口。”老者此刻拄拐,用力地朝着地上頓了頓。
聽聞“屍兵”二字,兩人再不敢有絲毫的冒犯,低下頭來,不敢再多言。
“好了,起來吧。”老者言罷,兩人也是應聲而起。
“多謝大祭司。”
“準備得如何?”老者不再理會站起的二人,混濁的雙目看向戮畏,道。
“原本的進程恐怕要多拖上幾天……”
“不過……”
“不過多虧了烈屠、陀赦、修瀾等三人,才能讓我等的計劃如期進行。”
聽到戮畏的此話,金嵐與昊魯二人皆是有些不寒而慄。
“如此便好。”老者點頭。
“這樣一來,便能儘快奪下涼山城……雲海山脈這邊的任務,也是能夠完成了……”老者喃喃。
“乾儀海那邊的我族之人遇到了超乎想像的阻礙……似乎,也並非完全來自於大武王朝人皇,”此前沉默不語的溪和說道。
“等解決了這邊的事,我們會即刻出發,趕往乾儀海援助。”
“嗯……”老者點頭,對溪和口中的乾儀海,他也算略有了解。
他再度轉頭,望向涼山城后,那如同龍的脊背一般綿延不絕的高亘山脈,緩緩道:“如今,只希望能快速奪下涼山城,不要有什麼差錯才好。”
涼山城,城主府內。
“是,那麼屬下這便告退。”一身穿亮銀色鎧甲的修士對着荼臨天道。
只是,當他剛後退幾步,便又是抱拳,道:“城主,這些天來您操勞太多,幾日前還親自出戰……請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荼臨天聞言點了點頭,目中多了些寬慰,“你們也是,大戰當前,自己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是。”那修士用力點了點頭,退出府外。
“呼……”待得修士退出府外時,荼臨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那是濁氣。
此時,荼臨天的傷,其實已經很嚴重了。
並非是面對三位百夫長以及其餘大荒族人所致,而是其出戰之前,生命力就已接近枯竭。
荼臨天兩鬢已是霜白,面色更是有幾許蒼白,這些天來,他一直以靈力與生命力維持着法陣,使得他的五臟六腑連同經脈都是有些支撐不住。
若非如此的話,恐怕他也不會像昊魯所說的那樣,一直龜縮在涼山城內不敢出城應戰。
但這幾日城外並無蠻族的修士,荼臨天曾派出幾隊修士出城探查,也沒有異樣,似乎蠻族大軍全部都在大營那邊,謀划著什麼。但畢竟眼下是關鍵時刻,荼臨天也不敢冒着風險強行將城中百姓送出。
此刻荼臨天的狀態,實在已無力再戰,若是出城時出現什麼意外無法及時回到城中,就難以維持法陣的持續。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荼臨天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當喘息結束后,拿開手,才發現裏面已是鮮血。
那血幾乎沒有鮮艷的血紅,取而代之的略顯暗沉的黑色。
荼臨天的傷勢更重了,或者說,他的生命力透支得太嚴重了,已經幾近枯竭了。
他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唔……荼臨天展開一卷地圖,”喃喃自語道:“護城法陣已堅持不了多久,蠻族最後的總攻或許就在這幾日了。”
荼臨天的心中清楚,所謂的護城法陣,做多只能再支撐三日,就算是第三日,那法陣也形同虛設。
所以,荼臨天猜測,往後第三日,就是蠻族兵臨城下之時。
“時間有些趕......不知道以我現在的狀態,能不能堅持......”荼臨天心中暗道。
此刻,荼臨天專心觀察地圖,而未能發現隔着一紙紗窗,觀望了其已久的蘇芷容。
荼臨天咳血的情形,也被蘇芷容清楚地觀察到了。
蘇芷容輕咬貝齒,眉頭緊皺,臉上的愁容再也無法掩蓋。
畢竟是荼臨天的髮妻,兩人在一起十數年之久,彼此之間的了解,就算不能說是心有靈犀,可也相差無幾。
看到荼臨天蒼白的臉色與有氣無力的身體,蘇芷容心疼的同時,卻很難有所幫助。
蘇芷容原本就是富家小姐的身份,出嫁前甚至未出深閨,不曾修鍊的她根本無法為現在的荼臨天排憂解難。
現在在府內沒有侍衛與侍女的情況下,荼臨天的衣食起居由蘇芷容照顧已是極限。
畢竟蘇芷容不久前才大病一場,現在的她自己照顧自己都很是吃力。
大病初癒,蘇芷容的身體依舊虛弱得很。
蘇芷容沉默不語,沒有進來打擾荼臨天,她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自己並不能幫上什麼忙。她想是在思考着什麼,然後就離開府外。
“嗯......荼臨天身體虛弱得程度比我們預估的還要嚴重,恐怕他現在的狀態,即便是一個千夫長,都敵不過......”城主府之外的房頂上,正是化形為人族修士模樣的大荒族圖伏。
此刻他半跪在房頂的青瓦上,用手撐瓦,點點漣漪樣的靈力擴散,哪怕他不在城主府內,卻是能對其中的一切瞭若指掌。
圖伏能夠如此輕易地潛入城主府窺探荼臨天的虛實,一是因為涼山城如今是危難時刻,不說荼臨天自己遣走了所有的侍衛,就連原本這裏類似於護城法陣的護府陣法都因調走可以釋放靈力的靈石補充法陣中樞。二是,荼臨天身體虛弱,將周身的感知都是儘可能地縮小,減少自己的靈力外放消耗。
再加上,作為一名千夫長級別的大荒族人,圖伏在戰鬥力上雖不如昊魯、金嵐等人,可在潛行隱匿等方面卻要遠遠強於一般的千夫長。
也正因如此,圖伏近些天來潛伏在涼山城中,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看來,涼山城真的氣數已盡,再過三日,這荼臨天,也要為這座城而陪葬。”圖伏自語。
“不過,”圖伏發出桀桀地笑聲,“如果你已經這般虛弱,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荼臨天,今晚,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