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變法
唐浩天徑直跪下,雙手前鞠行了一大禮。沉聲說道:
“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劉暢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也總算是有了源自心底深處的真情流露,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伸手扶起唐浩天。
這大楚最高權力掌控者出口道:“朕已經說了,你我二人不必多禮,你將你變法的想法說與我聽。”
那還跪在地上的唐浩天,眼中的熾熱更是明顯了幾分,放下剛剛作揖的手,整了整衣襟,出口道:
“之前臣已說到,何以變革個人?變革個人必從教育入手,唯有博覽聖賢之書,心懷天下的人才能真正治理這片中原沃土。”
“展鵬之治下的寒門學士終於有了翻身的機會,但是這遠遠不夠,王侯將相如今仍掌握大半個朝堂的官職,由他們來推薦人選給陛下,陛下對此難道沒有一點想法?”
“依臣之見,展鵬之治下的科舉制度,絕不可以推行至此就止步不前,更加需要的是徹底實施下去,不僅僅是京城這裏的官職,甚至是附近幾個州的刺史都可以實施。”
“更為重要的是,臣之前去周邊幾個村落尋訪看見,原本展鵬之治下興辦的學堂早已經荒廢了,只有殷實的家庭才能負擔起孩子前往大的城池求學。父母愚鈍,淪為窮苦人,但是孩子未必就愚鈍。他們因為自己家境清寒失去了求學的機會,泯然眾人矣,這樣看起來是公平,但是不公道!”
“大楚的教育分化,長此以往,富者越富,貧者愈貧,永無翻身之日!”
黃鶴樓上,夜間清風,吹拂的是兩個寒風屹立的身影。
與此同時,京城城門前。
劉家良風塵僕僕地趕來,卻只見城門緊閉,只好提了提行囊,苦笑着想找找附近有沒有可以落腳的酒店。
京城的一天,就是在這淡淡清風中緩緩消逝的。
旦日
接連幾日的朝堂之上氣氛都是凝重至極,那坐在皇位上的男子,大刀闊斧地更正了一條又一條政令。而這些新政令,幾乎全都涉及每一個官僚的實際利益,甚至於讓其勢力壓制到極小的一片範圍之中。
有些自詡清流的官吏,徑直在朝堂上痛哭流涕,以頭搶地,哀求皇上收回成命,隱隱有逼宮之勢。唐浩天原本見朝堂之上竟然是這副模樣,有些擔心從未見過這樣場面的陛下會失了分寸,心腸一軟便答應收回。好在陛下仍穩坐朝堂之上,面色毫無變化,只是冷漠地揮手示意退朝後,就起身離開了。
早朝之後,各個官吏都還沒有從揣揣不安中回過神來,這大楚新皇帝立刻昭告天下,發佈廣招天下賢士的法令。其雷令風行,執行力度之強,幾乎讓這些本安逸度日的大臣們人人自危,生怕在這京城之中失去了大勢。
當然,有人一落千丈,也有人平步青雲,護主有功的唐浩天自然而然成為了劉暢身邊的紅人。能在朝堂上混的誰不是練就了一雙慧眼?又有幾個消息不靈通的?昨夜能夠於黃鶴樓上秉燭夜談,怎能看不出劉暢對唐浩天的重視。
所以學士府前又出現了數日前的盛景,前來送禮的人絡繹不絕,着實讓唐浩天府上的管家忙得焦頭爛額。
不過有一人來時,並未送禮,臉上還帶着趕路的倦容,出手就是一篇上好的書法。管家一看,落款竟然寫的是劉展鵬,眼皮一跳,就領着這人進了不算大的府中,又急急忙忙地去請自家主子。
唐浩天聽聞后,愕然起身,全然不知手上還攥着毛筆,就連忙出了裏屋,往前堂走去。
當他邁入前堂時,就看見那個略帶倦容的男子正抿着茶,緩緩抬頭望向自己,眼神中竟是和那皇帝如出一轍的淡然。唐浩天不動聲色地將筆往一旁一扔,不卑不亢地略一作揖道:
“先生是何許人?”
那男子先是有些詫異,心道這唐學士果真是毫無倨傲,對自己一位素不相識之人也能如此禮敬。於是他也連忙起身行禮,回答道:
“不敢自稱先生,唐學士直接稱我劉家良便是。”
唐浩天隨即笑道:“無妨,我就喊劉兄罷了。冒昧問句,劉兄是如何得到恩師的這副書法呢?”
“自然是你老師送我的。”劉家良徑直回答了唐浩天的問題,想必是早就料到了這些個問題。唐浩天見劉家良似乎並不想在此事上詳談,於是識趣地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劉兄前來京城,莫不是來應陛下招賢納士的詔書?”
“是也不算完全是,一是為了讓着天下人活得更輕鬆一些,二是看看展鵬之治是否能繼續延續,三是為了看即將到來的大勢中,看那些個讀書人是怎麼下棋的。”
唐浩天對其這般的言語有些不快,但心裏也是深知腹中有才華之人,大多是有這般書生意氣的,索性放下身段,恭敬問道:
“劉兄可是對着展鵬之治有何見解嗎?”
劉家良擺擺手,說道:
“見解算不上,只能說是一些感受罷了。”
“如今大楚國勢之中,銀子控制公正,控制政治,控制風俗,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管什麼義與不義,只要能夠達到塵世的天堂,享盡繁華之福,化心肝為鐵石,胼手胝足地去爭取暫時的財富。”
“這就是現如今的大楚,鄭家一家富家翁,財富都幾乎可以抵得上大楚國庫了,你大楚的士卒和北狄打仗,還需要這些個貴族們提供輜重,你大楚命脈完全不是在自己手上,而是在這些人手上。”
“你就天真的以為,皇上一人真能輕而易舉通過幾句話的功夫,靠他自己的政令就能讓這些人放棄利益?你信不信不出一月時間,朝中定然發生嘩變,如果這新上位的皇帝拉攏不到像陳瑭鴻這種級別的高手鎮壓朝野,靠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士鐵血鎮壓?”
劉家良有些輕蔑地笑了一下,彷彿在嘲笑唐浩天,但唐浩天早就發現了,即使是在這般情緒應是激昂的狀態下,劉家良的眼神中還是那樣的冷漠。
他是在激將!
唐浩天深深地望了一眼劉家良,彷彿是想要看透這個男子的真實目的。
但是劉家良所說,的確是大楚的軟肋。
就像武榜第八,那一身名器鄭鼎瑞能位列第八就是因為軍餉。武榜第七蔣程其實也是鄭家的人。
大楚,竟真的得罪不起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