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舞大蛇
連綿的大山中，一男一女正踩着光汽雲霞，警惕地跟在不遠處漆黑的人影后。
兩人中，那名男子落後女子半步，但見他身體壯碩，全身包在黑色的獸皮中，氣息十分狠戾。而那名女子雖看着年輕貌美，兩臂卻紋滿了猙獰的獸紋，就連臉頰兩側也塗著獸血煉成的血紋，身上穿着少見的甲衣，眼神凌厲，光論兇悍之氣，連身後高她一頭的男子也遠遠不及。
而他們正在跟着的人影也十分古怪，說是人影，卻彷彿真的只是一個漆黑的影子，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沒有。
“瑕主，岐土混亂，我們跟在這東西後有了數日，今晚所有的三眼火工已經死絕！”男子抹去嘴角的血跡，冷冷道。
“長右！再準備血令，通知族部，虹氏在這個影子身上耗費了太多，不容失敗！”虹瑕出言，聲音雖悅耳，但卻充斥着肅殺。
長右點頭，前面這個人影光看起來就十分詭異，漫步于山野之間，彷彿一縷遊盪的野魂。
但從虹氏傳來的消息顯露，這影子竟是從岐氏禁制中走出！
甚至部族有卜士推測，這道影子，和岐氏有莫大的聯繫！而這也是他的主子虹瑕執意要追逐這道影子的原因。
如今岐土上的外族人越來越多，即便更遠處的部族，也已經冒着被巨獸殺死的危險穿越而來，三年了，再拖延下去，岐氏大藏恐怕要再多變數！
前面這道影子，他們也曾試圖攔截，可只要被這影子穿過的存在，不是剎那瀕死，就是一瞬斃命。
不下十頭三眼火工，加上之前跟着他們的好幾個族人，在這幾日間，悉數殞落！
這虛實不定的影子，彷彿真的就是一尊魔影，無人可擋！
“瑕主，血令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只能召喚三眼火工，如果沒有強者至此，恐怕徒增死亡。”長右想了想后出聲。
虹瑕聞言沉默了片刻，望了望東方將醒的天空，隨即眼神猛然一厲，臉上的血紋彷彿燃燒，一道無可匹敵的兇悍之氣從她體內傳出，彷彿一尊凶獸正緩緩蘇醒！
“瑕主，不可！”長右見狀面色大變，就要出手攔住虹瑕。
但就在此時，一道破空聲急驟襲來！
長右和虹瑕猛地回頭，就見一道白色的影子倏忽一下飛掠過去，超越了他們。
“什麼人！”長右暴喝一道。
虹瑕體內的氣息一滯，也是看向了前方。
先前他們都將心神完全放在了前方的影子上，竟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後還有人！
是誰？是敵部的人？還是有人也發現了這道影子？
……
他們在幹什麼？小李斗回首瞟了一眼那一男一女，這兩個人身體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讓他心神凜然，甚至那當首的女人眼中爆出了熾烈的殺機。
不過可惜，小白的速度飛快，宛如黑夜中一道閃爍的銀白閃電，光輪速度，駁獸完全可以媲美秉火期的人族。
而且這兩個人狀態明顯極差，想追上小李斗根本就不可能。
“那是什麼？”小李斗很快發現前方有一道人影。
沒有五官，沒有實體，彷彿幽魂。
這人影行進緩慢，一步步要走上山巔。
小李斗還來不及細看，小白就已經帶着他從側邊飛掠過去。
也就在超越影子之後，小李斗忽然發現那一男一女的視線竟收了回去，讓他如芒在背的殺機也消失不見。
“這兩個人……還有那幾頭三眼火工，加上後面追我的……難道？”
小李斗天生聰穎，仔細聯想一陣后，很快察覺到三者之間的勾連，都指向那道影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今晚小李鬥着實是撿了一個大便宜，而且現在就是最佳的逃跑時機！
想到這裏，小李斗收回心神，看向了山巔。
翻過這座山，小白就可以帶着他徹底消失在山林之中！
跑！快跑！
小李斗心中有一道聲音在催促，口中銜着三眼火工的小白似乎感受到小李斗的心思，更加賣力地逃竄開去。
一道銀白色的閃電順着高揚的弧度，在整個山麓上劃過，一路衝上山巔！
只是幾個呼吸，一人一駁就沖了上去，站到了周圍環山的最高處。
視野開闊，小李斗深吸一口寒夜的冷風，遠眺的雙目中倒映一道微微的光芒。
那一點極細的光芒，卻有破開混沌的鋒利，撕開了東邊的天幕——拂曉將至。
從山的那邊開始，到背面，一處已經在混沌中，而另一處還深處黑暗。
乾坤摻分明，陰陽割昏曉。
如此奇妙的景象中，小李斗卻不知曉，在距離他不知有多遠的地方，有無數道影子正逐漸走向高處。
那些影子后或有人追逐，或有人死去，但最終都無法阻擋影子們的去向。
帶着緘默的虔誠，帶着無聲的恐怖，一步步去到目的所在！
一人一駁沒有再度逃竄，因為他們在這一刻，先於大多數人，見到了有生以來最為震撼的一幕。
在那昏暗的光芒中，竟有一條大蛇！
即便隔着極遠，但那大蛇的身形也幾乎和山脈相當，一出現就投下一片恐怖的陰影。
就算小李斗身下這座極高的山脈，估計也只能堪堪和大蛇高昂的頭顱一般大小。
“那……是什麼？”小李斗呆了，這樣可怕的巨獸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認知，他甚至無法想像，這種生物到底生存了多少年，它的一小塊鱗片就能將小李斗砸死！
大蛇眼中一片幽深，透露出汪洋般的大智慧，而它的智慧似乎勘破了過去與未來，在它的眼中，天地只是一個容不下它的匣子！也只有衝破這匣子，它才能去想去的地方。
但它此刻卻似乎很痛苦，扭曲的身體與周圍的山脈碰撞，讓大地崩裂，灰沙漫天。
那些困住它的山脈，像一根根堅不可摧的天柱，鎖住它的身體。
壓制，整個天地都在壓制它！
山海崩毀，天地蒙蒙，一片可怕的景象。
但卻怪異地沒有任何聲音，一切都靜的可怕，彷彿那在里掙扎，困在亂山中的，僅僅只是一副動起來的圖畫。
大蛇瘋狂，它的身體彷彿成為了它最大的阻礙，在與一次次與山脈的碰撞中只會讓它傷痕纍纍。
終於，它揚天狂嘯，沒有任何聲音，噴出了一大團青色的霧氣。
它被山脈圍殺了，死在莫名其妙的禁錮中，死在波雲詭譎的圖畫裏。
也就在這時候，從岐氏所在的岷山中，一道蒙蒙光芒破空而來，與大蛇噴出的青色霧氣結合在一起，竟然像是水面倒影一樣，倒映出一片前所未見的世界！
在那世界中，紫色的大海環繞，無數排布森羅的建築錯落在周圍的山脈上。
無數山脈簇擁的中央，更是立着九座巨大的山峰，每一座都比小李鬥腳下的山脈高十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