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後的禮物
當陳閑突然從病房中消失之後，只在瞬間，屏幕上的直播畫面里就出現了陳閑的身影，他的身軀幾乎都要被那些神性能量給徹底吞噬了……身軀逐漸崩解，潰散的能量四溢，不過他似乎還存有意識。
他好像知道是那顆衛星正在偷拍自己。
只見他突然仰起頭來望向衛星用來拍攝的鏡頭，而屏幕前的眾人卻只覺得陳閑是在看着他們……
在陳閑眼中。
所有人都看見了那種難以掩飾的不舍。
可在這生離死別之際，陳閑看了一眼過後便笑了起來，甚至還抬起手沖眾人揮了揮手以作告別。
由於直播錄像是沒有聲音的，所以在這一刻，眾人只能通過陳閑說話的口型來判斷他說了什麼。
陳閑只說了三個字，最後的三個字。
“永別了。”
在他說完話的一瞬間，身軀猛然崩裂開來，自那四分五裂的縫隙之中，無數刺眼奪目象徵著生命初始的光芒四溢，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類似水波漣漪的能量潮汐……
與此同時，祂對異界神祇的壓制也到此終止，那個靜止了一個小時沒有動作的異界神祇，此刻也緩緩動了起來……只不過相比起它剛降臨的時候情況有所不同，這片空間的主人已經不再是它，而是正在自我崩解的陳閑。
陳閑從不害怕死亡，但真到了即將與世長辭的這一刻，他卻突然發現心裏空落落的……也不像是害怕，只是有點捨不得。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肉身正在逐漸消失，那些與自己能量相似的神性能量正在取代自己的肉身……
在這過程中，那個來自於異界的神祇也再次對陳閑出手，它的攻擊方式是眾人從未見過的，似乎是使出了一種扭曲空間的手段，陳閑身旁的空氣在劇烈壓縮之後便扭曲起來，出現了數十個直徑在五米左右的半透明“漩渦”。
當這些“漩渦”出現時，陳閑正在崩解的身軀也逐漸扭曲，似乎受到了那些“漩渦”的影響，那種恐怖的吸力折斷了陳閑身上為數不多的骨頭，活像是在經受五馬分屍的酷刑。
但在這個時候，陳閑感覺不到半點痛楚，因為他的身軀已經被那些神性能量徹底分解了，連神經系統都不存在，怎麼可能會感覺到痛？
眼見那些將空間都為之扭曲的“漩渦”只是令陳閑的身體變了形狀，這個來自異世界的古老神祇這才意識到，想殺死陳閑恐怕沒有它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所以在這一刻，它使出了另一種極其詭異的能力，只見那些出現在半空中的“漩渦”突然撕裂開來，就像是空間出現了一個個破碎的窟窿，那些窟窿里似乎什麼都沒有，只能看見令人不安的黑暗……
霎時間，陳閑的軀幹被分裂成了上百份，而那些空間破碎后形成的孔洞則表現出了極大的吸力，不等陳閑有任何反應，它們直接將陳閑分裂的軀體給吸了進去……那些黑暗的空間孔洞就像是吸塵器的入口，將陳閑分裂后的碎塊吸進去簡直再輕鬆不過了。
片刻之間。
陳閑就從眾人的視線里徹底消失了。
“老大！！！”
李道生睚眥欲裂地看着這一幕，凄厲的嘶吼聲引得木禾她們又大聲哭了起來。
“別擔心……小閑還沒死……”周摶咬着牙說道，就算他對自我情緒的控制力再怎麼強，在這一刻他還是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水，老淚縱橫地指着屏幕上那些七彩斑斕的能量潮汐，“那些東西還沒散……小閑應該還活着！”
如周摶所說，“陳閑”確實沒有死，因為當他選擇自我犧牲放出那位古老的存在之後，這個來自於異界的神祇就已經不算什麼了。
是的。
異世界的神祇或許其實力能比得上“祂”，但別忘了這個戰場是在哪裏……地球是“祂”的地盤，相比起一直被這個世界規則所排斥的異界神祇，“祂”在這裏可謂是如魚得水，因為這個世界本就因祂而生。
“陳閑……”
虛無之中，陳閑殘存的意識突然聽見了“祂”的呼喚。
只在瞬間，他就徹底清醒過來。
“我？？我還沒死？？”
聽見陳閑的話，祂忍不住罵了一句：“廢話……老子拼了命幫你護住意識……你怎麼可能現在就死……”
“你的意思是這事還有轉機？”陳閑急忙問。
“什麼轉機都沒，你死定了，不用想了。”祂嘆道。
聞言，陳閑怔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也沒有與祂置氣：“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我是想讓你親手宰了它。”
祂說出這話是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那種痛徹心扉的恨是從未有過的，祂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能如此憎恨一個生物……
“你的意識有我幫你護住，但時間不長，所以你的動作盡量快點……這是一個讓你給自己報仇的機會！”
“我鬥不過它。”
陳閑無奈地說道，雖然他好不容易才進入“神的境界”，但初生不久的神怎麼可能敵過舊世的神？這個異界神祇的年齡恐怕都與“祂”相當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你的身體已經湮滅了，現在是我……”祂顫抖着說道，聲音聽起來有些痛苦，似乎護住陳閑的意識對祂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你用的是我的身體……我的能力可以隨你使用……在這個世界它是鬥不過你的……”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這是我最後能夠送給你的禮物了……”
將自己的意識剝離，然後讓陳閑的意識主宰自己的身體，這對祂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當戰鬥結束陳閑的意識徹底消散之後……祂恐怕也會受到不小的傷害，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慢慢恢復過來，因為這已經傷及本源……
不過對祂來說，這點傷算不得什麼，只要能夠讓陳閑走得更痛快一些，能夠讓他儘可能的減少遺憾，付出這點代價對祂來說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此刻，南海之上。
異世界的古老神祇已經找不到陳閑的蹤跡了，雖然它知道自己的攻擊已然得手，徹底將那個人類從這個世界抹殺，但它很清楚……那個人類恐怕沒有死，因為遍及天際的能量潮汐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如海浪般不斷在空中呼嘯翻湧。
就在它左顧右盼尋找着陳閑的蹤跡時，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上空響起。
“這就是神的力量……真可怕……原來我跟你差距這麼大……”
聽見這個聲音，異界神祇猛然抬頭看去，只見陳閑正懸浮在接近大氣層的高空之上，而他也不像是之前那般渾身被能量光暈纏滿，他就是他，還是那副再尋常不過的人類模樣。
“你……你不是那個人類……”
異界的古老神祇忽然開口，任誰都能聽出它的語氣變得緊張了許多，完全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反應，似乎已經察覺到陳閑的不對勁了……
“我就是我，一直都沒變過。”
陳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在掌握“祂”身體的控制權之後，一直折磨着他的那些劇痛已然消失……他已經很久沒這麼舒服過了，彷彿整個人都脫胎換骨，輕鬆得一塌糊塗。
“沒想到我能在死之前拉你陪葬……”
陳閑隨手一揮，藏在他腹中的鋸肉刀便瞬間出現在他手中。
在鋸肉刀出現的瞬間，陳閑聽見了一陣古怪的刀鳴，像是刀刃切開空氣時的聲音，但比起從前，這陣刀鳴聲明顯要低沉婉轉得多，似是人類嗚嗚咽咽的哭聲。
“沒事的……別難過了……”
陳閑握住刀柄，深深地看了它一眼，手掌在刀身上輕撫，像是在安慰一個小孩子。
“雖然名義上我是你的主人，但我還是想說，這麼久以來多謝你對我的照顧，與你相識是我的榮幸，能夠認識你，我真的很開心。”
陳閑說話的語氣極為溫柔，鋸肉刀發出的聲音也愈發悲戚，嗚咽的刀鳴聲聲泣血。
“來吧……”
“我們最後並肩作戰一次……”
“以後就再也沒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