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茶樓
“尋覓沒結果,誰伴我闖蕩,期望暴雨飄去,便會衝破命運困鎖……”手機里又傳出Beyond熟悉的歌聲,來電話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
“請問是萬興里嗎?”一個溫柔甜美的女聲傳來。
“是我,您是哪裏?”
“我是露清軒茶文化傳播公司的,你今天下午有時間嗎?到公司參加面試。”
“咦,貴公司我知道,但是我沒向您這裏投簡歷呀。”我有點詫異。
“哦,不過我這裏確實有你的簡歷呀,那你找到合適的工作了嗎?”
“嗯…,暫時還沒。”我有點底氣不足。
“那就過來參加面試唄,多個選擇也沒有壞處呀,看看有沒有你感興趣的職位,即使沒有合適你的職位,坐下來,品品茶,交個朋友也好嘛。”
“這…,我也不太會喝茶呀,你要是推銷茶的話,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會買的。”我心說,“肯定是向我賣茶的,老子可沒工夫陪你浪費時間。”
“小子,你知道什麼是後悔葯嗎?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回頭路可走,今天下午2點,到公司面試,我估計你今天除了我們公司外,也沒有什麼公司可以去面試了,過期不候,再見。”霎時變成了惡狠狠的女聲,好像兜售毒蘋果的老太婆,隨即電話被掛斷了。
“我靠,好生性的HR,吃生米長大的嗎?這是什麼公司,傳銷嗎?就算是傳銷,剛開始也要先好言相勸吧。算了,不管她,不可理喻。”我自言自語道,“不過她好像沒說公司地址耶,就是想去也不知道地方吧,呵呵。”
手機中傳出輕快的口哨聲,有短訊,我的手根本就沒經大腦,拿過手機就劃開了那條短訊,“公司地址……”跳入眼帘,結果這些字象石頭一樣砸進了此刻已有些漿糊化的,我的大腦,隨即這些石頭迅速沉入了這堆漿糊,再也撈不出來了。
算了,反正也沒打算去,再說我這人忘性大於記性,早晚會甩掉這些爛石頭的,不如玩會兒遊戲吧,閑着也是閑着。於是打開手機,玩起遊戲來,正在玩,遊戲中突然跳出大禮包,哇塞,秒領。然後繼續玩,可是玩不了,手機死機了,沒辦法,上大招,摳電池,重新開機,手機屏幕倒是亮,但僅僅是亮了而已,屏幕沒有任何內容,它明顯是掛了。不會吧,中毒了,也真夠背的。
“我估計你今天除了我們公司外,也沒有什麼公司可以去面試了。”突然這句詛咒從後腦勺傳來,我靠,好一張鳥嘴,真夠狠,這是要開光的節奏嗎?抑或是根本就是她發送的病毒?想到這裏,我不禁有點兒怒了。此時,我真是感謝自己的記憶力,那個地址還裝在我的腦袋裏,要不然,我就是提着豬頭,也找不到廟門。
換身兒衣服,揣上門鑰匙、車鑰匙,衝下樓去,直奔小區自行車棚,推出我的大飛鴿,在看車大爺響亮的噴嚏中,跨上車子,猛蹬而去。
“咕咕嚕,”這當然不是我座駕——大飛鴿在叫,而是我的肚子。時近正午,親愛的肚子提醒我該吃飯了。登時,復仇的念頭被生存需求蓋過去了,將車把一拐,停到了小吃部門口,進門,坐下,點餐,開吃。伴着“嗝……”的長聲,我舒服的吁了一口氣,復仇的念頭不那麼猴急了,反正不是說下午2點嘛,不急不急,騎車慢慢溜達吧。我也好久沒悠閑地逛逛這座繁華而古老的城市了。
晃晃悠悠地騎行在路上,躲過用扁擔挑着籮筐販賣飾品的少數民族大嬸,又被滴滴直叫的路虎超過,酒店門前的保安指揮着開紅色奔馳的長發美女在倒車,“倒倒、回輪、倒、打直、倒。”
隨着一聲長哨,交通協勤大爺手裏的小紅旗擋在眼前,紅燈了。我單腳點地,挺直腰板,不覺望向早已不再湛藍的天空,突然間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注視着我,但除了幾朵雲,別無他物。“走了。”並伴着短哨一聲,綠燈了,我一貓腰,又蹬着大飛鴿前進了。
過了這個路口,就進入皇城區了,這裏有古宮殿、古城牆、古門樓、古街道以及各式旅遊紀念品的攤位,當然還有那個不知所謂的公司和一個鳥嘴的女生。古城樓外側馬路對面驕傲地站着一座高聳的寫字樓,彷彿在不屑地俯視着古城樓,嘲諷着它的低矮。古城樓依舊古樸地矗立着,平靜地守護着這片古城,一直繼續着它與生俱來的使命。
這是一棟緊挨着古城樓的,有着江南建築風格的白牆黑瓦兩層建築,中間是小門樓,頂部是黑瓦的飛檐,上層為木質仿明清風格木質窗欞裝飾,大門為兩扇對開的玻璃大門,門旁是與門等高的漢白玉牆,上面用金字篆刻着王羲之的《蘭亭序》。門口兩側,擺着幾株差不多與樓同高的翠竹,飛檐下黑色金字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露清軒”提示我來對了地方。
下車、上鎖、推門,我走進了茶樓。大廳中央有四棵粗大且枝繁葉茂工藝樹,枝條上點綴着若干個小小的紅色中式宮廷燈,燈穗伴着中央空調的微風輕輕擺動着,粗壯的樹榦下分別擺着大大的金黃色的根雕茶几,茶几上的茶海放着整潔有序的茶具,茶几周圍擺着六個同樣顏色的根雕茶凳,大廳兩側分別是擺放茶葉和小茶壺棕褐色的木質櫃架。
“參觀夠了嗎?請往裏走吧。”裏面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哦,”我應了一聲,從幾盞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中式吊頂下走了過去,“好好的燈,外面怎麼罩着個鳥籠子,還是黑色的”我心裏想着,奇怪着。
從吧枱後面走出一個梳着馬尾辮的白色連衣裙女孩,笑吟吟地看着我。“是來面試的吧。”她說道。
“不,我是來喝茶的,”我已然聽出,這個聲音就是電話里的那個鳥嘴發出。
“呦,是嗎!喝什麼茶呀?”她的調門好像高了半度。
“隨便吧。”我敷衍道。
“我們這裏有綠茶、紅茶、黑茶、烏龍茶、黃茶、白茶、藥茶和花茶,就是沒有‘隨便茶’。要不,你給介紹介紹,我也漲漲見識!”她的調門又提高了半度。
“這個以後可以慢慢教你,先說說吧,我的電話中了病毒,是咋回事?”我有點兒沒好氣地說道,同時我心裏在想“為什麼要說以後呢。”
“切,你的電話中毒了,關我屁事,是不是你自己用手機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萬興里同學。”她飽滿額頭下的一雙杏核眼瞪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射出了一副鄙夷的目光。
“那你說我今天不會有其他公司的面試了,是幾個意思呀?”我也沒客氣。
“這說明你命好,讓你明確目標,排除雜念,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她的柳葉眉一挑一挑地說道。
“不過,我恐高哇,怕是爬到了上面,腳下一滑摔下來,咋辦。到時候你接着我呀,小姐。”我故意拉長了最後兩個字的音調並眯縫着眼睛看她。
她白皙的瓜子臉上浮起了兩片淡淡的紅雲,咬了咬櫻桃般的嘴唇,“說歸說啊,不帶罵人的。”她有點兒惱了。
“唉,不過,話說回呀,你怎麼知道我誰呢?”自從她說出我的名字,我就想問這個問題了。“自己簡歷上有照片不知道呀。”她回身從吧枱里拿出了我的簡歷揚了揚。不錯,上面確實有我的照片,但是我不記得昨天帶去人才市場的簡歷上有照片呀,因為我沒那麼土豪,給每張簡歷上都貼上照片。但是,承載着我畢業時意氣風發笑容的照片,也確實就在眼前晃動着。
“呵呵,既然來了,那就上樓談吧。”伴着渾厚的男中音,從樓梯下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哦,您好。”我一邊說一邊望過去。這正是招聘會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