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狗血出場
今天有件新鮮事。
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人,還是在我眼前直直落下去,沒有一點防備,幸好沒有濺我一臉腦漿。
我本以為凡間話本里的跳崖都是生活中極少發生的事情,可沒想到還有人能從天上掉下來的。
今日見了一回當真是長了見識。
想到這,我連忙將手裏的話本先收好,阿九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帶給我新的話本。
地上那人一動不動,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從來沒有見過除阿九之外的人,好吧,嚴格來說,阿九也不是人。
我實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我該怎麼做,我試探着用腳輕輕踢了踢那人。
沒動。
話本里的人不管從多高的懸崖上跳下去都不會死。
可事實上,凡人那麼脆弱,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一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雖然我心裏確信他已經死了,但我也不能就這麼把他丟在這裏不管。
話本里都說,凡人講究入土為安。我雖不知他為何來到此地,但他既掉在了我面前,至少得把他埋了。
我一直是一個好人。
我決定動手把他埋了。
可憐我在這裏住了這麼些年,從來沒有動過這片土地,所以我也根本沒有挖土的工具。
可這也沒能難倒我,我找來了一根枯木,先把地上的土先刨松,然後再用手捧出來。
這樣雖然慢點,但終究還是被我刨出了一個小土坑。
是淺了些,可是埋他應該也夠了。
我拍了拍滿是泥土的雙手,甚為滿意。
現在唯一令我發愁的就是他掉下來的時候是俯面朝下,我雖不是很懂凡人喪葬那一套,可我想安葬的時候總得是仰面朝上吧。
我還得動手把他翻過來。
說實話,我特別害怕把他翻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我不想我第一次看見凡人就是這樣一張臉,太破壞我曾經的美好想像了。
我把他拖到土坑旁邊,準備把他直接翻進坑裏,同時我就緊緊閉上眼睛開始蓋土,等土差不多掩蓋了他的臉,我就可以睜開眼睛了。
這樣他既仰面朝天,而我又看不見他的臉。
一舉兩得,我可真是機智。
說做就做,我把眼睛閉上,雙手使力。
“給我翻——什麼東西!”
我驚呼一聲,剛剛有什麼東西拽住了我的手腕,我被拽着一拖,竟也滾進了土坑裏。
身下是軟的,我壓在了那具屍體上面,我沒敢睜眼。
真是太可怕了,死得慘就算了,居然還詐屍。
我得趕緊把他埋了,這樣想着,我閉着眼手腳並用想爬起來。
“咳咳。”
身下突然傳出聲音,夭壽了!天降屍體出聲了!
我一下子就不敢動了,把本就閉上的眼睛更用力地閉着,我的臉現在肯定已經皺成了一團。
“阿姐,真的是你?”
???
我微微睜眼就看見一隻手朝我臉上摸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騰的一下就彈起來,遠離了土坑。
我這救的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啊?居然想占我便宜?
“小子,你是臨死之前產生幻覺了吧?你仔細看清楚,我是不是你阿姐!”
我自信我是不可能有這麼個弟弟的。且不說從我醒來就在這裏一個人呆了多年,也不說他從天而降來路不明,單說憑他喊我一句阿姐就想讓我相信,那也是不可能的。
話本里都說,外來的人素來狡詐,尤其有一種人特別喜歡騙我這種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阿九還未回來,我又是第一次遇見外面的人,謹慎行事方為上計。
這麼一想,我又暗戳戳地退了兩步。
“阿姐,你果然還活着?”
那人也從土坑裏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以為自己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夢。
可我明明是一個大活人!
“呸呸呸,小子,你什麼意思,我救了你,你錯認我是你阿姐就算了,我活得好好的,你現在還要咒我死?”
他愣了一瞬,看着我的樣子好像有些難過:“阿姐,你可是忘了我?”
我都不認識你,好嗎?
這傢伙三句話不離他阿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把腦子摔壞了。
本來我還想着第一次見到外面的活人,可以聽些新鮮事長長見識,可惜根本就是雞同鴨講。
況且這人能進此地,走到這裏還沒有死,絕不是個普通凡人,還是早早打發了好。
“小子,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也不可能是你阿姐。今日我雖救了你,但我也不圖什麼回報。此地甚是兇險,你既然還能行動就早些離開,免得家人擔心。”我雖沒有家人,但每次阿九出去我也盼望她早些回來,我想這種心情應該是相通的。
那人沒再出聲,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剛開始還不以為意,要看就看唄,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可是隨着時間推移,我被盯得越來越不自在,他的目光沒來由地讓我覺得不舒服,連後背都開始起了白毛汗,我該不是遇見的外面第一個人就是變態吧。
就在我快頂不住的時候,那人終於又出聲了。
“你就是我的阿姐,我可以證明。”
“你與阿姐長得一模一樣。”
“阿姐心口處有一道舊疤,是多年前被鳴岐劍所刺,傷口頗深,旁邊還留有灼燒痕迹,或許這世間是有人能生得相同樣貌,但絕不會有相同的傷口。”
我一直看着他,很認真地聽他在講。
我心口是有劍傷,早已癒合,也確有灼燒之跡。
“當年阿姐帶着魔劍九黎在此地消失,而今我循着魔劍氣息來到此處,阿姐是魔劍之主,能讓魔劍護主的只有阿姐,而你出現在這裏又被魔劍封印保護。”
“這三件事情,足以證明你就是阿姐。”
那人好像說完了,他又看着我,滿是執拗的神情中夾雜着一絲絲害怕。
我知道他害怕我說我不是,不是他阿姐。
其實我也很害怕,他說的樣樣都對,可我就是不想承認他是我的弟弟,或許是我一個人沒心沒肺慣了,也或許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讓我沒有心理準備,總之我現在心裏很亂。
“我貼身戴着的月牙玉墜上面刻了什麼?”我醒來時,身邊除了九黎劍便只有這個月牙玉墜,我想它一定對我極為重要,不然我也不會把它貼身佩戴。
一瞬間他的眼睛像是在漆黑夜幕中突然被點亮的星星:“那是我送給阿姐的玉墜。”
我直覺我好像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上面只刻了兩個字,知白。”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往事,不經意地笑起來,語氣更溫柔了三分,“那是阿姐你的名字,月知白。”
他笑起來還蠻好看的,我腦子裏面開始胡思亂想。
此時我已信了他八分。
我想嘗試着喚他一聲弟弟找找親情的感覺:“……”
太羞恥了,對着這麼大一個陌生男子,我實在喊不出口。
“那,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前又是怎麼稱呼你?”我躊躇着,“你看,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把你也忘得一乾二淨……”
“雲別塵,阿姐你向來都是直呼我的名字。”
我鬆了口氣,是我一貫的作風。
我張了張嘴,鬼使神差之下,我並沒有直呼他的名字,而是喚了一聲:“阿雲。”
一陣清風拂過,我被人輕擁入懷,泥土的土腥味帶着濃烈的血腥味,明明是令人不喜的味道卻莫名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阿姐,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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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時消遣,切勿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