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緬商
等線當祖澤潤進城的時候,他有些奇怪,明明緬人尚有一戰之力,怎地便開了城門呢?
對於這個時代的軍隊來說,不隨便殺人就已經算是軍紀嚴明了,明軍當然不可能和和氣氣的挨家挨戶借糧食,對窮者則破門而入,對富者則踹門放箭,逼迫其敞開大門。
不過祖澤潤怎麼可能親自動手?祖橫提着伊瓦的腦袋招搖的走在最前面,威逼緬人徵集糧食,緬人在光頭軍的威逼之下只好唯唯諾諾的去徵集糧食,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被搖來晃去的人頭,但是緬人還是耍了個心眼,緬人不想太過於得罪城內的緬人大戶,但是對於客居在此的明人就不一樣了,眾所周知,明人是最好欺負的。
“裏面的明狗開門,再不開,就把房子點了!明狗!快開門!”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瘦小的緬人士兵說著嘰里呱啦的鳥語,高舉着火把威脅。“明狗要的糧食,就讓明狗來出,原湯化原食!”
“快,快開門!”這家的主人催促道。
看門的老僕剛一開門,幾個拿着長矛的緬軍就沖了進來,一腳把還想阻攔一下的老僕直接踹飛:“給我搜,這家人是不是私通了明國?”
當下,幾個緬兵就到處翻箱倒櫃,搜走了這家人的每一粒糧食。順帶還順走了不少銅錢,看的主人家一陣肉疼。
主人一家畏畏縮縮的躲在床底下發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頭兒,你看,這有個姑娘好白呀。”一個瘦小的緬兵衝進了女眷所在的廂房,發現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廢話,明人哪有不白的?”頭兒一面斥罵手下沒見識,一面獰笑着撲了上去。
聽到自己妹妹的哭叫聲,床下的少年忍不住要出去,卻被父親死死按住:“你傻了啊,你現在出去不就是個死字嘛?何況你妹妹死了,咱家還少一個賠錢貨呢!”
少年終究不敢大聲,只是在床底緊緊地握着拳頭。“明人已經進城了,為何還要在城內遭受這些緬人屈辱?”
“唉…”父親無奈嘆道:“大明一向對蠻夷仁厚,怕不是那些光頭明軍是被人假扮的。就算是真的,明國也不會管我們這些海外棄民。我聽得人說,萬曆爺的時候,佛郎機人的呂宋殺了數萬華人,結果萬曆皇爺還賞了他們銀子。”
少年眼神中的怒火逐漸黯淡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悲憤。
生活往往是不幸的,這名少年也很不例外的不幸了起來,剛剛被洗劫的人家又“迎來”了那幾個褲子還沒提起來的緬兵,“你們家裏,有誰會讀書認字的?”那頭兒用緬語問。
少年的腦子轉的飛快:既然是來要讀書人,自然不會是用來殺或者做苦力,而要的又是明人,自然是和外面的明軍…既然這樣,說不定自己妹妹的屈辱還有機會復仇。躊躇片刻,少年假裝若無其事,一臉傻白甜的答道:“我會!”
“你這個逆子,你要出去送死嗎?”沉浸在悲痛中的父親哭嚎着說,“咱家,就你一個獨苗!”
“好了,跟我走!”頭兒理都不理他的父親,一腳將他老父踹倒在地上,伸手一招呼,兩個緬兵就把他架了出去。
“我自己走!”少年試圖挺直了腰桿,表現出平日讀書時看到的“浩然之氣”,可那幾個緬兵哪由得他慢慢走,連滾帶爬的把他拖了出來。
少年被拖到了一棟大宅子門口等着。宅子的側門打開了,從裏面出來一個衣服華貴的緬人。只見那緬人對少年說道:“等會我說什麼,你就用漢話說什麼,明白沒?”
“知道了。”少年低着頭,兩腿瑟瑟發抖,假裝出一副未見過世面的慫逼樣子。
“哼,果然是膽小如鼠的明狗,賺來的錢還不是都歸了咱。”那緬人翻身上馬。
一路上,少年都在盤算着如何煽動明軍給自己報仇。臉上浮現出心事重重的樣子。幸好押送他的緬兵都是粗人,而那馬上的緬人根本就懶得看他,這才沒有露出破綻來。
到了城中央的廣場中間,馬上的緬人翻身下馬,領着少年走向明軍。
“在下乃緬商乃本,特來犒勞王師。”那緬人面對明軍的刀槍倒是不敢再說出什麼輕蔑的話語,即使知道自己口出惡言對方也多半聽不懂,卻反而有點忌憚邊上這個剛剛還對自己唯唯諾諾的少年---畢竟,這個少年和對面的明軍同屬一族一國。
“翻!”
“我…我。”少年假裝結結巴巴的。
“幹什麼,快翻。”那緬人一臉不悅。
“是。”少年回過頭看了緬人一眼,總算組織好了語言,張嘴大吼:“這位是緬商乃本,來犒勞王師的!”
祖澤潤嘿嘿一笑,對着少年道:“你問問那個緬商,他住哪兒?”
少年按照祖澤潤的話翻譯了過去,那緬商一臉得色的道:“就在城北一處莊園內,王師若是賞光,儘管前去,乃本必定好好犒賞王師!”
這個時候一名祖家親兵悄悄的走到了祖澤潤跟前,附着耳朵小聲的說著些什麼,祖澤潤將頭轉了過來,對着那緬商道:“儘管前面帶路去!”
祖澤潤帶着眾軍來到了一處異常龐大的莊園面前,只見這小小的城關之中,這城北竟完全是由這莊園構成的,雖然比不了中原大戶,但是能在這樣偏僻的地方修築這樣大的一座莊園,想必也是極有財力的。
那緬商一路上夸夸其談,對着祖澤潤等一幹將領大談特談自己在阿瓦城是多麼的有關係有面子,在緬北除了他乃本沒有人敢說是緬北首富,這城關之中的莊園只是自己諸多產業中的一座小莊園罷了,王師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去他的大宅子裏去看看,言語之中竟然是多出了幾分招攬祖澤潤等當作護衛的心思。
祖澤潤聽着乃本的話,嘿嘿的笑着,正當那乃本談的越來越興起的時候,乃本感覺到一抹寒光在自己的眼中閃過,只見祖澤潤手起刀落,佩刀砍進了乃本的脖子將乃本的頸椎砍斷,只有幾根韌筋牽連着腦袋與軀幹,乃本瞪圓雙眼,盯着祖澤潤,張着嘴巴彷彿是要說些什麼似的,血從乃本的口裏和嗓管里一起湧出。
祖澤潤翻轉手腕用佩刀將幾根韌筋絞斷,把乃本的腦袋隨意的甩到了地上,臉色陰沉的吼道:“糧食收集的差不多了,城中不會說漢話者,統統殺光!”
溫熱的血液帶着一股鐵鏽腥臭的味道濺射到了少年的臉上,少年直愣愣的盯着地上,竟是看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