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逢
瞧着她灰敗的臉色,殷逍微微一笑,伸手拉過她的手,令她坐在自己腿上,嘴唇湊近她的耳邊,低語:“放心,本閣主待你自是與旁人不同,否則何以親自送你藥丸!”
莫窈眼睛霎時一亮,緊緊盯住他,顧不得他的動作有多麼曖昧。
殷逍伸指颳了下她的鼻子,輕笑:“本閣主給你的藥丸只是提升功力的,別無他用。”
莫窈頓時感覺自己像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轉念又想,他為何要如此?
“因為你逃不出本閣主的手掌心啊。”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殷逍也不避諱,坦誠了自己的想法。
莫窈的心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
入了夜
秦淮河邊的芬芳閣喧嘩陣陣,紅色的燈籠如簇簇煙花映滿了整個秦淮河。
秦淮河水中的漣漪亦如女子般柔緩地舞動着妙曼的身子,勾勒着迷人的曲線。
芬芳閣中,絲竹之聲,裊裊不絕,男人的調笑聲伴着女子的吳儂軟語自那半隱半現的紗幔中陣陣傳來。
其中一間房中,香氣繚繞,一男子摟着一貌美女子坐在帳前,伸手撩起她的一縷髮絲湊到鼻下深深地嗅着,閉着眼,滿臉陶醉。
男子約三十餘歲,身材高大,眉目正氣,氣質儒雅,嘴角勾起淺淺淡淡的溫柔笑意:“燕兒,今日我已向老鴇贖身,明日你便隨我回去,我會一輩子疼你愛你。”
“疼我?愛我?”柳燕如煙似黛的眉輕輕一挑,眸中含着點點笑意,勾魂的眸子含着細碎的波光就那樣痴痴地望着他,聲音輕輕,卻透着柔媚:“那你家裏的夫人怎麼辦?”
男子面上露出一絲為難,轉瞬軒眉一笑:“燕兒不必擔心,我已在外給你置辦了一處宅子,那裏有人專門伺候於你,我會常常去看你。”
那叫柳燕的掩嘴吃吃地笑了起來,眸子彎成了新月狀:“原來,公子還是個懼內之人。”
男子面上微囧,繼而哈哈笑了起來:“燕兒說笑了,我怎會懼她?夫人最是賢良,我只是不忍她難過罷了,畢竟是患難夫妻,總要顧着些面子,燕兒說可是?”說罷,已低頭輕啄她唇角。
柳燕輕抬指落在他唇上,魅惑一笑:“公子這就着急了?”
男人咕咚咽了口口水,嘿嘿一笑:“好燕兒,你就依了我吧,明日你便要隨我回去了,還在乎這一晚上嗎?”
柳燕眼珠一轉,抿唇一笑:“好啊,那就依你。”
話音一落,男子已餓虎撲食般朝她撲了過去,幔帳搖落,傳來陣陣響動。
沒過一會兒,動靜驟然消失,那柳燕衣裳齊整走了出來,幔帳搖曳中露出大睜着眼,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林飛,脖頸間一根細細的銀針正閃着銀光。
玲瓏勾唇一笑,往外走去。
名叫柳燕之人原是莫窈,不,應該說是玲瓏,出了房間,往樓下行去,來往的女子各個衣着輕薄,可見內里春色,被各色男子或摟或抱,一陣烏煙瘴氣。
玲瓏黛眉輕簇,已露不耐,抬手掩住口鼻,加快了步伐,走到轉角樓梯處,忽地與一男子迎面撞上。
玲瓏下意識往後倒去,被來人手快地攬住了,待扶她站好,那人迅速收手,往後一退,摺扇一收,拱手一禮:“姑娘沒事吧?”
玲瓏聽得那聲極是清朗,便知是個年輕男子,抬眸望去,果是個英俊出色的男兒。
只見來人面如冠玉,長眉入鬢,一雙似笑非笑桃花眼,唇如丹朱,襯得人極是風流。
雖則將己上下一打量,卻無半分其餘男子的污濁之色,那眸光甚是清澈明朗,此刻正透着一絲驚艷讚賞之色。
“無礙。”玲瓏略勾唇,輕撫鬢角,嫵媚一笑。
“姑娘貌美,氣質高華,世所罕見,不知姑娘芳名?”男子輕笑詢問,雖毫不掩飾眸中興趣,卻無半分越禮之舉。
玲瓏輕笑一聲,如此英俊朗正的男子倒真是不多見,遂上前兩步,離得他近了,勾唇一笑:“這位公子撞着我了,你說有事無事?”
男子尷尬一笑,略往後退了退,又是一揖到底:“實屬冒昧,還請姑娘海涵。”
玲瓏收了輕挑,懶懶一笑:“你這人倒着實有趣,罷了,本姑娘也不怪罪你了,記住了,我叫玲瓏,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柳輕揚咀嚼一下,抱拳一禮,揚眉一笑:“在下柳輕揚。”
玲瓏拖長音“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柳公子。”話剛落,忽的臉色一變,抬手捂住胸口。
“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柳輕揚面露關切,伸手扶她,手剛碰上她的,對方驀然推開他的手,繞過他慌不擇路地跑開。
柳輕揚望着女子離開的背影,蹙眉不解,只是一瞬,目光又變得深邃,臉色透出些微暗沉。
方才那女子身上分明有血腥味,定非普通煙花女子,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故意糾纏,只是對方所殺何人?想到此,柳輕揚順着女子方才過來之處一間間房尋了過去。
莫窈跑出了芬芳閣,跑到了秦淮河邊,彎着腰,喘着氣,臉色發白,半晌,她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苦苦一笑。
原來,自己從未遺忘。
腦海里傳來另一個人氣惱的聲音:“做什麼火急火燎的,跟後面有鬼在追似的,莫非,你認識那人?”
說話之人正是玲瓏,方才那一瞬間莫窈掙脫了桎梏,跑了出來,玲瓏別提多惱了,那麼好玩的人,還沒玩夠呢,而且對方也蠻帥的,談談情也不錯。
莫窈臉色更白了,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那麼多年了,原以為再也不會有交集,卻未料到竟會在此處遇到,而方才,這雙手剛剛殺了一個人,又染上了血。
“喂!你怎的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啊,看你這樣難過,莫非那人是你很重要的人?”
莫窈眸光一凜,冷冷一笑:“與你何干?”
即便兩人共用一具身體,可謂是最親密之人,然而兩個人誰都清楚,彼此都恨不得將對方除之而後快,莫窈又怎會將自己唯一的弱點告訴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