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柱國之將
長春節變成了長春劫，驚變突然，始料未及。
大慶殿偏殿，趙光義聽到羅彥瑰密報之時，臉上寫滿了驚愕。
“皇兄如何？”
“官家中毒，張三娘子正在全力救治。”
“母后……德昭、德芳如何？”
“太后不曾受傷，但受驚暈厥……皇長子受傷昏迷未醒，皇四（趙德芳）子無恙……”
“哦……”
趙光義點點頭，支吾道：“那就好。”
“皇後娘娘未救皇長子，駕崩了……您夫人為救皇四子，也受了重傷，御醫正在全力救治。”
“啊……”
趙光義又是一驚，呼吸驟然粗重了許多，整個人不由自主打個顫。
驟逢劇變，任誰都難以承受，羅彥瑰趕忙扶住趙光義：“二殿下，官家中毒尚在昏迷，此刻……您務必得撐住。”
“對對……”
“官家昏迷前有旨，命您封鎖大慶殿，留住百官與使節。大內封鎖，天亮之前不得出入……”
“沒錯。”
趙光義點點頭：“皇兄醒來之前，不得走漏消息。”
“你去加強大內防禦，排查宮中是否還有刺客餘黨，此間交給我。”
“遵命。”
送走羅彥瑰，趙光義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回到了大慶殿。
“諸位，皇兄在慈寧殿陪侍太后，晚些才能回來，諸位繼續宴飲。皇兄有旨，今日通宵達旦，不醉不歸。”
趙光義說的輕描淡寫，笑吟吟地舉杯祝酒。
但百官都不傻，隱隱已經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皇宮莫名多處起火，皇帝去而不返……
大宋皇宮並不大，適才好像還聽到了噪雜之聲，難免讓人起疑。而且宮中夜宴大都是禮儀流程，哪有通宵達旦的？
再瞧見外面似乎有禁軍晃動的身影，這分明是封鎖軟禁，顯然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好幾道詢問的目光得落在趙光義臉上，二殿下緊握酒杯，強自鎮定，儘力不表露出任何情緒。
但還是有幾道老謀深算的目光察覺到了異樣，露出了幾分凝重與決絕神色。再看向大慶殿空空蕩蕩的主位，心中不免生出一絲得意。
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接下來……
可是驀地瞧見趙光義身邊同樣空蕩蕩的席位，發現趙光美已經不見了多時，心中莫名泛起些許不安來……
而有的人則是目光逡巡在趙光義身上，思緒有些複雜，有些深沉……
……
羅彥瑰安排人封鎖大慶殿之後，匆匆找到了楚昭輔。
西宮起火果然是個幌子，什麼都不曾發生，並沒有人想要趁亂及救走符太后和鄭王柴宗訓。
得知趙匡胤中毒，皇后與皇子遇刺的消息，楚昭輔大吃一驚，也恍然大悟。西宮這把火，有點算是調虎離山。
“官家旨意，封鎖大內，排查宮中刺客餘孽。”
“好，我去封鎖宮門，你去排查。”
“是。”
楚昭輔匆匆趕到宮門，下令關閉各處宮門，嚴禁任何人出入。
“將軍，適才剛剛有個人出去。”然而宮門處的禁軍兵卒卻報告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何人？”
“中書舍人趙逢，據說是去傳達官家旨意。”
“什麼？”
楚昭輔頓時一驚，額上青筋暴起，厲聲道：“速速關閉宮門，嚴陣以待，任何人靠近宮門，殺無赦。”
……
說來也巧，今日石守信、王審琦、高懷德等人都在宮中赴宴，恰好是張令鐸負責值守城防。
得了趙光美的囑咐，張令鐸沒有絲毫耽擱，立即行動，開始接管城防。老將軍資歷擺在那裏，素來有手腕，又得了令旨，各處城門將領固然不太服氣，也只得乖乖聽話。
而趙光美匆匆趕往皇宮的路上，發現有兵馬正在朝皇宮方向集結，當即持玉斧截住了領軍的將校。
“爾等何人，緣何前往大內？”
“回三殿下，侍衛馬軍王指揮使麾下的申文緯，奉詔入宮護駕。”
“護駕？”
“是，有賊人襲擊大內，官家受傷，太后與諸皇子受驚……中書舍人傳官家詔令，入宮護駕。‘
果然，宮中出事了。
趙光美心中泛起了強烈不安，大哥真的會傳召人入宮護駕嗎？小小大內，若是湧入這麼多兵馬？
“除了你等，可還有其他人接到詔令？”
“應該有，趙舍人已王他處傳旨，我等正往大內趕去。”
“着趙逢來見我，兵馬不得擅自入宮。”
“三殿下，護駕十萬火急……”申文維詫然看着趙光美，有些不敢苟同。
趙光美舉起手中玉斧：“官家玉斧在此，詔命我暫領城中兵馬，你等聽命行事。”
“這……殿下還是與我等一道前往大內吧，趙舍人傳的也是聖旨。”申文緯也不知是為難，還是態度堅決。
“好。”
趙光美想了想，答應了，不過將呂蒙正和潘六娘叫到了身邊。出宮之後，他便將兩位親信呼到身邊，必要時也能派上用場。
“六娘子，令兄駐守何處？”
“內城，望春門。”
“你親自去，知會令兄，親自率部來宣德門。”
“殿下，有問題？”
“以防萬一。”
思來想去，趙光美還是信不過這些將校，甚至是他們的上司，哪怕這些人是大宋的元從老臣，甚至是皇兄的義社兄弟。
反倒是潘美，乃是歸德軍出身的親信，更為忠誠可靠，信得過。
“內城還有那些將來？”
呂蒙正想了想的，“大都是石守信、高駙馬麾下……”
趙光美沉默了，石守信……還有自家姐夫，真的百分之百可信嗎？
“還有其他人嗎？”
呂蒙正道：“再者便是……封丘門的王全斌，還有適才在汴水糧倉滅火的兵馬都監曹彬……”
“曹彬？傳我命令，着曹彬立即率部趕來宣德門。”
“啊，三殿下，這個曹彬恐怕……”
呂蒙正有些詫異，他原以為三殿下會選王全斌，沒想到竟然是曹彬，他想起一些事情，想要勸阻提醒。
奈何趙光美顧不得許多，擺手道：“不用多說，前去傳令便是，有潘美和曹彬這等柱國之將在，今夜大宋，必定安然無恙。”
呂蒙正沒想到趙光美竟給了二人這麼高的評價，潘美或許還可以理解，是眾所周知的官家親信。
可是曹彬……
他還想再提醒一下，然而趙光美已經拍馬而去，匆匆往大內而去。
各路來歷不明的兵馬正在往皇宮大內而去，他不敢有絲毫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