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禍不單行
走出家門的時候，俞幼涵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她稍作遲疑，繼而轉身離開。
雨還沒有停，但小了很多，她來去匆忙，也沒有帶傘。她一個人走在路上，任憑雨水落在身上。
她多少次都想跟他好好談談，但每一次，都不知道如何開口，這次也是這樣。她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說，但也許，根本沒有必要說。人世間的情緣，無論聚與散，大多都是沒有緣由、不可解的。
她進到病房裏的時候，卻看到竟空無一人。她拉住一個路過的護士，問：“護士，這個病房裏的病人呢？”
護士看了一眼病房號，“剛剛辦了出院了。”
“出院了？”
她給祁小生打了電話。
“小生，青兒怎麼出院了？”
接到她的電話，祁小生有點意外，“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跟他，談得怎麼樣？”
“先不說這個了，你們在哪兒了？”
“她醒了，堅持要出院。現在已經在她家了。”
“我這就過去。”
掛了電話，俞幼涵叫了輛車，一刻沒有停留地到了葛青兒家。祁小生給她開了門，示意她，葛青兒已經在卧室睡下了。
祁小生看到她微濕的頭髮和失落的表情，皺起了眉頭。
“幼涵，你怎麼淋着雨回來的？你……”他想問，是不是跟何秋來吵架了，但是卻忍住了沒說。
“她怎麼出院了？”俞幼涵有氣無力地說。
“醫生說她沒大礙，回家養着會更好。”祁小生給她倒了杯水。“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俞幼涵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祁小生，“沒什麼好說的，就回來了。”
“那，你是怎麼跟他說的？”祁小生試探着問她。
俞幼涵沒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想着什麼。
“小生，”俞幼涵抬起頭，她的臉色不太好，有點疲憊和憔悴。
祁小生起身來到她旁邊，摟着她的肩膀。
俞幼涵嘆了口氣，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她低着頭，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脆弱。
“小生，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談這些。”
“不想說就別說了。沒關係。”祁小生安慰着她，“幼涵，不管怎樣，我都在你身邊。”
“小生，”俞幼涵穩定下情緒，抬起頭，但是沒有看他，“對不起，我既沒有辦法面對你，也沒有辦法面對何秋來。我覺得好累……我想休息一段時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祁小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后，他跟她說：“你可以去我的那個別墅，帶着兜兜一起，那兒比較安靜……我不會去打擾你們。”
“不用了，我會帶着兜兜回趟老家。”
祁小生有點失落。
“公司那邊，我會跟蔡姐請個假。就不知道她準不準了。”俞幼涵說。
“蔡姐，你不用跟她請假了。”
“嗯？為什麼？”俞幼涵不明白祁小生的話。
“蔡姐……辭職了。”
“什麼？怎麼這麼突然？為什麼呀？因為林先生嗎？”俞幼涵對於這個消息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祁小生深出了一口氣，“蔡姐懷孕了，但是又打掉了。”
“你說什麼？”俞幼涵想到了那晚傷心欲絕的蔡姐，心裏一陣難過，“難怪她說想要一個家。就這麼難嗎？”
“林先生，是不會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祁小生說。
“那他就忍心讓她一輩子這樣過？那可是他們的孩子啊！”
“那又能怎樣？”
“你不是說他覺得很虧欠她嗎？”俞幼涵問。
“虧欠歸虧欠，但在現實面前，他只能犧牲她。”
俞幼涵不住地搖頭，“別說了，我想不明白。”
“感情的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就像蔡姐，她明知道林先生給不了她要的，但她還是無怨無悔。幼涵，我也是。”
俞幼涵聽到祁小生這話，看着他，但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
他捧着她的臉，輕輕地親吻她，“我可以等，等多久都行。”
這話，他說過很多次，對於俞幼涵來說，他的耐心反倒成為了她的壓力。
正當他倆沉浸在傷感的氣氛中時，突然聽到卧室里的葛青兒在哭。
俞幼涵趕忙跑了過去。
葛青兒手裏握着手機，正掩面痛哭。
“青兒你醒了？”俞幼涵抱住她，“沒事兒了，沒事兒，都過去了。”
“不，不是的。”葛青兒不住地搖頭。
“幼涵，是我爸，我爸……”她泣不成聲。
“叔叔怎麼了？”
“我爸病了……”
“病了？”俞幼涵想起來過年的時候見到葛青兒的爸爸，他那時的身體就不太好，她還建議他去醫院檢查。
“人上了年紀，難免會生病的，青兒，你別擔心啊。”俞幼涵寬慰道。
葛青兒着急地說，“治不好了，肺癌，晚期了，醫生說治不好了。”
“啊？”俞幼涵震驚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幼涵，”祁小生示意她別跟着着急。
“青兒，地方上的醫療水平跟北京不能比的，聽我說，你別急，先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把叔叔接來，我給他找最好的專科醫生。”
葛青兒抬起頭，臉上還掛着眼淚，但眼中充滿希望，“對，我得把他接來。現在就訂票，幼涵，你幫我訂票，我今天就要回去。”
“青兒，你這個樣子怎麼回去啊！”
“你知道的，別看我媽天天吵吵，她不行的，她遇到事兒什麼主意都沒有。剛才是我舅舅給我打的電話，我爸剛查出來，我媽血壓就上去了，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葛青兒說著又哭了。
“家裏就我一個孩子，他們沒別的指望，求你了，幼涵……”
“青兒……”俞幼涵為難了。
祁小生拍了拍俞幼涵的肩膀，讓她先別說話。
“青兒，現在已經是下午了，車票肯定是買不上的，你要想回去，我開車送你。”祁小生說。
“好，好，謝謝你，祁小生，我這就收拾東西，咱們走。”
“小生，你？”俞幼涵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的是真的？”
“幼涵，你不用擔心，青兒家裏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讓她安心在這兒休息是不可能的。放心，我陪着她，不會有事的。”
葛青兒這會兒已經下床收拾行李了。
“我跟你們一起回去。”俞幼涵說，“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去接兜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