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旅 桂香月色
熙熙攘攘的街道，華燈初起，蒼星穹來到瓊香樓，熟練地向店小二報出一串菜名，“菜肴就先要這麼多，打包帶走。你們這一季主打的是什麼酒？”
瓊香樓每個時節都會推出幾款應季的酒釀，特別是花果酒，會選用當年最芬芳的花和最甜美的果實，來製作下一年的主打招牌酒。而且瓊香樓的酒名，全部都以瓊字結尾，玉液瓊漿，看來店老闆還真是偏愛這個字。
“我們現在剛推出的是雪桂瓊，用的是天絕峰峰頂的千年積雪，配上初秋的桂花釀製而成，輔以獨門秘制的炮製方法，嘗過的賓客都讚不絕口，公子你要來一壺嗎？”
怪不得一進到門內，一股桂花香一直繚繞四周。蒼星穹微微一笑：“好，就給我來兩壺。”
在座的女賓客無不偷偷看着這位俊朗不凡的少年，見他一笑，紛紛臉上冒起了紅暈。直到蒼星穹離開了好一會，關於他的議論都久久不能停息。
暮色四合，離開熱鬧的街道回到樹林深處的河邊，遠遠便聽見少女嬉笑聲和軟萌的貓叫，蒼星穹疑惑地走近一看。
鮫小璃拿着根草在逗一隻渾身雪白的小貓咪，那貓咪身上居然還長着一雙小翅膀，真奇怪。
等等……雪白的貓咪……翅膀……莫非……
蒼星穹試着感應了一下，從那隻撒嬌賣萌的貓咪身上感應到了他家雪虎的氣息。
他威武霸氣的雪虎啊！他讓他來保護她不是來給她當寵物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蒼星穹看着只有小貓咪大小的雪虎，欲哭無淚。
雪虎也感應到了主人回來了，有點心虛的掉頭走向蒼星穹，還弱弱地喵了一聲。蒼星穹瞪了它一眼，等等你可要好好解釋到底是什麼回事。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回來了？”看着小貓咪離開了她還有點不死心，繼續晃着手上的狗尾巴草企圖把貓咪引誘回來。“這貓咪是你的嗎？怎麼好像認識你的樣子。”
“是我養的。你不知道貓吃魚的嗎？你就不怕它把你吃了？”蒼星穹把手裏的飯菜放在河邊平整的石頭上。“自己吃飯無聊，過來陪我。”
鮫小璃樂呵呵地湊了過去，“就知道你不會扔我自己一個不管～”
“要不是你上不了岸，又不敢下水，你早就不知道溜達去哪了。”他有條不紊地把盤盤碟碟擺好。
“瓊香樓啊！終於吃到心心念念的它了！果然是和宮裏很不同的感覺。”她每樣都試了一口，心滿意足地感嘆。
“怎麼個不一樣？”
“御膳高貴精雅，每一道都經過細心嚴謹的層層工序，追求奢華。瓊香樓呢，就像這裏的山林清風一樣平易近人，似乎能感受到廚子溫暖的心意，讓人一口接一口放不下筷子。”
“這就是人間煙火。酒樓里形形色色的過客，不同的身份階級不同的口味嗜好，民間食肆想要打出一片天地，往往靠的是通過食材勾起生活中的情感共鳴，而不是高不可攀的奢華。”蒼星穹給她夾了一塊白切雞，“民間酒樓很有意思，是一個充滿眾生百態的地方，等你恢復人身，我帶你去坐坐。”
“樂意至極～希望明天可以順利找到那個巫女，趕緊變回人形。”
“那你變回人形之後有什麼打算？”他停下了筷子，認真地看着我狼吞虎咽。
“到處去看看這個世界吧，還是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浩大遼闊的呢。”
“正好，我一個人走了這麼久也無聊了。”他別過頭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通紅的耳朵“你自己一個人還什麼都不懂，錢也沒有人也丑，我就勉為其難可憐可憐你，帶你走吧。”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帶我走”這三個字，她心頭湧起莫名的情緒。其實突然離開了一直賴以生存的皇宮，對自己未來的去向還是一片茫然，這三個字，就像黑暗中閃爍的光芒，她忍不住想去靠近。眼睛一酸掉下淚珠。
噠……噠噠……噠噠噠……
幾顆珍珠灑落在石頭上四射開來，四周寂靜得只剩下落珠的聲音。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鮫小璃撿起自己眼淚化成的珍珠，獻寶一樣遞給蒼星穹看“你看！書上寫的鮫人泣珠是真的欸！這個可以拿去換錢嗎？”
蒼星穹有點驚訝地接過珠子，揉了揉她的頭“笨蛋，你哭什麼呀？以後不准你哭，哭一次沒收一次！知道沒！”
真是笨蛋，我怎麼能用你的眼淚去換取錢財呢。
“我還帶來了種好喝的東西，去嘗嘗吧。”蒼星穹轉移話題去拿雪桂瓊，一低頭看見變小了雪虎在偷吃剩下的魚肉，這貨是連行為都變成小貓咪了嗎……
鮫小璃一看到雪虎趁機各種撫摸，徹底淪為一名貓奴。
蒼星穹無奈地一邊倒酒一邊詢問，“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它變成這樣子了嗎？”
“變成這樣子？它本來該是什麼樣子的？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就躺在這不遠處，好像受傷昏迷了，我見它弱小可憐又無助，就想救它，結果剛抱起來它就醒了。”
身為一大聖獸，弱小……可憐……又無助？蒼星穹把目光移向小雪虎，又得到了喵的一聲回應。暗暗運功再次感應了一下，雪虎身上確實有傷，是什麼東西能中傷聖獸，還把它變成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喵樣子？蒼星穹皺了皺眉。
擼完貓咪，心滿意足的鮫小璃捧起酒杯，看着杯中倒映的月牙還有酒中沉浮的桂花，滿心歡喜地說“這個香味，好熟悉！”
“是桂花，小時候和你飛過一片桂樹時，你說過很喜歡這種花香，還特意叫我在那裏盤旋了一會。”
“你居然還記得。”她小呡了一口，花香伴隨着溫和的酒意，蔓延至全身。“好好喝！”
“你現在嗅到的，是一年前的桂花香，在這酒里封存了整年，穿越了時光，再邂逅品酒的人。”就像他，磨礪多年，只想自己有能力守住她無憂無慮的笑容。度過漫長歲月，終於再能再見到她了。如果她想要自由，他便為她劈開荊棘打破牢籠。
酒杯相碰響起清脆的聲音，蒼星穹把酒杯伸過來和她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夜漸濃，酒過幾巡，蒼星穹剛開始還一直嚷嚷着不讓她喝怕她醉了，然後可是鮫小璃把最後一滴酒倒入醉里，還回味地舔了舔唇，看着醉倒在一邊的蒼星穹和小白貓，果然寵物似主人，都一樣酒量差。
現在可以毫無忌憚地欣賞蒼星穹的樣子，稜角分明的五官，上揚的劍眉，平時明亮的星眸現在緊閉了起來，小扇子般的睫毛又濃又長真讓人羨慕。她仔細研究着他的模樣，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五官組合起來就可以這麼好看呢。
不知道是酒的後勁湧上，還是近距離看着美男發花痴沉醉了，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皎潔月光之下蒼星穹的面容變得模糊，陣陣清涼的夜風吹着有點發燙的雙頰很舒服，雪桂瓊的香味還未散去。這一天的涼風，這一天的月色，這一天的花香，這種感覺她一輩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