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馬城

柯比能在這一場戰鬥中損失了近三萬騎，其中還有一萬騎被俘虜了。

這是他在此前完全無法想像的。四萬多騎兵對戰一萬多步兵，不但輸了，而且死傷慘重。

同事也讓他意識到了騎兵要深入中原內部作戰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山川、河流、樹林，還有許多他所不了解的地形，與他以往所知道的作戰方式有着巨大的不同。

當諸葛亮提出要和談時，他也沒有猶豫，答應了下來，不管怎麼說，他希望聽聽這個戰敗自己的主帥到底要說什麼。

人總是這麼奇怪，對於那些能夠戰敗自己的人會下意識的產生畏懼和崇敬，從而希望了解他們，學習他們。

馬城，位於上谷與代郡交界處，原本是這一代的人交易馬匹的市集，雖然叫城，卻並沒有城牆。諸葛亮與柯比能的談判地點就設在馬城。

從戰爭結束，到談和只間隔了一日的時間，也算是非常少見的，可見雙方對談判都很是迫切。

諸葛亮親自代表漢軍來到了馬城，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馬謖、瞬殺等人。趙雲和星鎖幾人則護送着俘虜留在馬城南部，這是他們談判的重要籌碼。

約定談判的時日尚有兩日，因此諸葛亮與馬謖幾人便在馬城中四處遊盪，裝扮成了一隊經營馬匹的商戶。希望能后收集一些有用的情報。

可剛進馬城不久就被來往的人給看成了異類，無他，此地如今基本已經沒有多少漢人了。依然在此地的漢人都是常來往的大商戶，因此諸葛亮幾人一看就是遠道而來的。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大鬍子帶着幾個手下來到諸葛亮幾人的面前質問道。看樣子倒很像是這裏的城管。

“你又是什麼人？”馬謖跟着就反問道。

大鬍子瞟了一眼馬謖，見他只是個一般的年輕人，便完全不予理會，左右看了看，覺得諸葛亮可能是這一行人的頭，便繼續斜眼看向諸葛亮。

諸葛亮此時穿的基本和胡人無異，便也左右打量了一番問道：“你能看出我們不是來做買賣的？”

大鬍子冷哼一聲道：“如今這馬城哪裏還有陌生的漢人敢來做買賣？”

諸葛亮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們是柯比能大人的客人。”

大鬍子沒想到諸葛亮居然是柯比能大人的客人，不敢置信的又瞅了幾眼，問道：“你有何憑證？”

諸葛亮微微一笑，說道：“有憑證又為何要告知你呢？”

說話間，瞬殺已經來到了大鬍子的身後，一把刀子悄無聲息的架在了大鬍子的脖子上，說道：“跪下！”

瞬殺個子不算高，此時架着大鬍子的脖子感覺有些彆扭，所以命令道。

大鬍子哪裏肯如此就服軟，雖然他也不知道瞬殺何時到他背後的，但還是怒道：“何人……”

話沒說完就感覺腳內踝關節和腘窩的委中穴一麻，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身邊的幾個手下沒來得及動手，就已經被人給放倒了。

“你們……”

這一跪，很快就引來了一大群人的圍觀，這些人幾乎都是鮮卑人。不少人就要準備上前動手。

諸葛亮見有人過來，便讓翻譯說道：“都住手，別誤會，我等是柯比能大人的客人，此人冒犯我等，這裏可有管事之人否？”

聽到翻譯的話，周圍的人都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大鬍子，很顯然，這大鬍子估計就是這馬城的管事了。

此時一個漢人馬商走了出來，一抱拳說道：“不知這位是何人？我乃襄陵馬商賈逵。”

襄陵地處山西，因晉襄公陵寢而得名，距離這代郡也不算遠，有一些商人將酒運送到此換馬匹也很是常見。

可諸葛亮卻不覺得這叫賈逵的商人只是一般人。他似乎聽過賈逵這個名字，但並不是在後世，而是在這個年代。據說原本代郡這一代的太守就叫賈逵，但又傳言抵抗拓跋力微的時候死了，也不知道如今的這個賈逵是不是。

諸葛亮也不隱瞞，直言道：“大漢天子遠征軍諸葛亮。”

賈逵聞言，動容道：“你就是諸葛亮？”

沒等諸葛亮回答，邊上的大鬍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吼道：“還不給我上，把這些人都給我拿下！”

瞬殺看了一眼諸葛亮，見他微微點頭，直接就將那大鬍子給打暈了過去。

周圍的人也都紛紛亮出了武器，隨時準備一戰。

賈逵見狀，也讓手下加入了諸葛亮的陣營，眼看雙方就要打起來了。

賈逵卻是叫道：“諸位且聽我一言。”他說的是胡話，聲音洪亮，一下子就將在場的人都震懾住了。

只聽他繼續道：“這位既然自稱是柯比能大人的客人，想來也不會有假，否則何必來到此地呢？若是爾等將柯比能大人的客人給傷了，怕是大人也會有所怪罪，不如由我替各位詢問一番，如何？”

賈逵來此地也有些時日了，多少有些人脈關係，他這麼一說，一些和他相熟的鮮卑人也就暫罷了干戈。第六書吧www.6shu8xs.com

這地方不比內地，鮮卑人幾乎全民皆兵，也無需有什麼守衛，所以周圍的一些人願意先等一等，便也沒什麼人來干涉。

只見賈逵看向諸葛亮道：“諸葛兄，你看眼下該如何是好？”

諸葛亮笑道：“我剛殺退了柯比能數萬騎兵，如今是攜其上萬俘虜前來議和的，你覺得我需要怕他們嗎？說實話，我等即便是此時殺出去也無礙，城外便有我上萬的軍士，就算踏平了這馬城，柯比能又能奈我何？”

賈逵聽諸葛亮這麼說，更是吃驚，柯比能大敗之事如今消息尚未傳開，所以馬城這邊還沒得到消息。

雖然諸葛亮說的是事實，可眼下這情況就有些難辦了。

諸葛亮也知道賈逵為難，他也不想造成無謂的殺戮，便看向馬謖。

馬謖只好伸手取出了一把短彎刀，高舉過頭頂道：“此乃柯比能大人所贈信物，可自如通行此地，若有阻撓者，便以此刀斬之。”

見到了彎刀，有幾個有些見識的鮮卑人便不在糾纏，反正這些人來到這裏也沒什麼大礙，便做了一個雙手抱胸的禮節，退開了。

賈逵見狀，忙道：“既然是大人的貴賓，那大家都各自離去吧，我賈逵擔保這位馬加當無事。”說著看了看地上的那個躺着的大鬍子。

諸葛亮也沒想到這彎刀有如此好用，不由的也多看了幾眼彎刀。

既然行蹤暴露了，諸葛亮也沒打算繼續打探消息，便與賈逵一起去了他所在的營地。至於地上的那個大鬍子，諸葛亮沒興趣去理會，就交給了瞬殺。

這一座城幾乎是以許多的木質帳篷搭建的，當然還有不少的牲口和貨物。人也有，但很少，代郡淪陷時，大多數百姓都已經逃離了，鮮卑人對大漢多少還有些畏懼，不太敢太過於虐待凌辱漢人。

只聽賈逵問道：“諸葛兄先前所言可是真的？”說著依然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馬謖手中的彎刀。他認得這種刀，類似於大漢的儀仗假節，否則也無法震懾住那些胡人。

諸葛亮卻是不答反問：“賈兄可是在此打探消息？”

馬城雖然買賣馬匹，但商人眾多，自然也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賈逵哈哈一笑，重新一揖，說道：“不瞞諸葛兄，在下賈逵，字梁道，乃是魏王的部下，此番本是協助曹彰將軍前來平定代郡的。”

諸葛亮聞言，也是一揖，客氣道：“諸葛孔明，天子遠征軍統帥。”

“哈哈哈，久聞大名。”

諸葛亮微微一笑，表示謙虛，便問道：“那將軍為何會假扮商人在此呢？”諸葛亮很奇怪，賈逵怎麼有本事混在這其中。

賈逵便解釋道：“也算不得假扮，我本就有這一條商路。”

原來賈逵雖然算是名門，但少時窮苦，後來跟隨夏侯淵將軍在晉陽，時常會安排商隊從山西運送一些酒與布料來往於代郡，賺取一些馬匹。而在代郡戰事之後，他為了了解情況，便親自前往了代郡。

聽完了賈逵的解釋，諸葛亮又問道：“那麼這裏又是怎麼回事，那個大鬍子又是何人？”

賈逵便解釋道：“這裏本乃代郡所轄，代郡失守之後，便成了無主之地，柯比能也沒心思管理此地。那大鬍子便是鮮卑人安排在此地的馬加，其實就是個回報消息的而已。負責一些瑣事，見諸位乃陌生面孔，故意刁難而已。其實此地從來都是各管各的，來往的也並非只有柯比能所部。”

“原來如此。”

賈逵見諸葛亮大致問完了，便又問道：“諸葛兄此前所言，來交換俘虜議和可是真的？”

諸葛亮點頭道：“正是，柯比能被我軍大敗，想來也該有所認識，如今我倒是想用這些俘虜去與柯比能換回代郡。”

“換回代郡？”賈逵對諸葛亮此舉也有所不解。

諸葛亮邊解釋道：“柯比能所部犯境，所圖不過是立威。一方面顯示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面也好趁機向大漢要一些好處，真要他固守代郡，反而讓他騰不出手來收攏其餘的鮮卑族人。”

賈逵想了一會，點頭道：“此話有理。”

諸葛亮繼續道：“如今其被我所敗，自然便失去了威信，若是再不奪回俘虜，豈不是讓其族人小看了他？如此，我便可以這些俘虜與他談談條件了。”

“可是……”賈逵還有些猶豫，既然諸葛亮能后大敗柯比能，為何不趁勝追擊，換取更多的利益呢？

諸葛亮知道他的意思，說道：“這些鮮卑人，若真要追擊，反倒難以對付，何況我之所以能打敗其大軍，完全是出於地利之僥倖而，可一不可二，見好就收吧。”

賈逵心中卻是另有想法，諸葛亮此舉絕對不是如此簡單。說到底，與鮮卑人接壤最多的便是曹魏，而諸葛亮所代表的是天子的利益，對於諸葛亮來說，鮮卑人時不時的鬧一鬧沒準是有利的也說不準，因此諸葛亮才有所保留。

於是，賈逵道：“即使如此，那柯比能又豈肯善罷甘休？何況他又如何會輕易放棄代郡之地？”

只聽諸葛亮又解釋道：“前些日子，我接到了一封北邊來的書信，我天子軍左將軍擒獲了鮮卑大人彌加，且讓彌加與素利結怨。如今彌加的半數部族可能會被素力所傾吞。假如我將彌加交給柯比能，賈將軍以為回如何呢？”

彌加和素力兩位大人賈逵也有所耳聞，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如果讓柯比能收攏彌加所部，柯比能就有望擊敗素力，從而統一整個東部鮮卑。這誘惑可比一個代郡大多了。

如此一來，便可解去了這一帶的所有危機，讓鮮卑人狗咬狗，兵不血刃，自然是退地的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