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訪

王知樂沒做聲，他還在想今天晚上該怎麼面對張文茵，趙思琪和她同桌一路也很安靜，也不想惹人注意，但從兩人依舊發抖的身體來看，估計還是很冷。

王知樂打了個哈欠，同時將單詞表翻了一頁。

“哎，我說，你第一天出院，你家裏人一點都不擔心你嗎？”趙思琪同桌看着王知樂。

王知樂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想怎樣？我又不是要死了，還要時時刻刻盯着不成。”

“你這人，我好意關心你，幹嘛那麼不耐煩！”趙思琪同桌不滿道。

王知樂一時語塞，沒說什麼，心裏也覺得自己說話語氣似乎有些不對。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沉默，一路上趙思琪和她同桌都沒再和王知樂說話，估計是冷的。

“下一站我們就到了。”趙思琪同桌對王知樂說道。

“哦。”

“哦？就一個‘哦’？沒別的話說了？”趙思琪同桌不滿道。

“那……再見？”王知樂詢問道。

“和你說話真累，感覺像是我在高攀你一樣。”趙思琪同桌嘆了口氣。

王知樂也覺得委屈，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下一站很快就到了，趙思琪兩人從車站到家還有段路程，王知樂就讓她們把衣服穿回家了。

“我說，你這個人真沒勁，跟女孩子說話一點情趣都沒有。”白貓雙手抱胸，氣呼呼地說道。

“那你剛才怎麼不提醒我，現在來教訓我了。”王知樂不爽道。

“你誰啊，跟你很熟啊。”白貓撂下一句話，又消失了。

“槽，我的交際能力真的很有問題啊！”王知樂苦惱地坐在趙思琪剛才的位置上，馬上感受到了一陣涼意。

“靠！勞資褲子也濕了！”王知樂欲哭無淚。

趙思琪和她同桌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們倆是鄰居，一直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也經常是同桌。

“琪琪，我覺得王知樂這人除了嘴欠了點，其他方面都還是挺不錯的。”

此時趙思琪同桌將王知樂的校服穿在身上，衣服拉鏈一直拉到最頂端。

“嗯，還行吧。”趙思琪雙手將外套扯緊，並沒有扣上，只是對她而言這件衣服還是太大了些，袖子那隻露出幾根手指頭。

“咦？你怎麼不扣上，這樣夾着不累嗎？”趙思琪同桌好奇道。

趙思琪不好意思說，因為王知樂衣服上有一股香味，扣上的話會不時從衣服里襲出一陣陣香氣，而這種香氣讓她覺得臉紅。

“不……這樣不那麼冷。”趙思琪編了個借口。

趙思琪同桌看着趙思琪，總覺得她的臉有些紅。

“我覺得他人不錯，以後還是能一起玩的。”趙思琪同桌說道。

“嗯……”趙思琪那傳來低聲的回答。

夏天的雨總是來的兇猛，去的很快，在王知樂到站時，雨已經停了。

王知樂伸手，已經感覺不到雨了，只有滿地的積水。

“這雨，下的跟玩似的。”王知樂還在為這場雨的短暫而感到不滿，而沒想到他自己也沒帶傘，車站離自己家還有段距離。

咔擦，門開了，王知樂走進昏暗的房間，打開燈，房間一下子明亮起來。

“我回來了。”王知樂對着空曠的家說了一句。

打開冰箱，裏面還有幾個雞蛋，半兜白菜，一袋青椒，兩根茄子以及一小塊肉。

“可以，今天就青椒炒蛋，青椒炒茄子，青椒炒肉好了。”王知樂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着菜浸入油中，安靜的房間裏有多出了點聲音。

“我說，你這菜放了多久了，還能吃嗎？”白貓嘟囔道。

“又不是給你吃，你嫌棄什麼勁啊。”王知樂不滿道。

“哼！”一聲冷哼，白貓的聲音沉寂了下去。

“嗯，肉估計是不能吃了，蔬菜應該還可以。”王知樂將那小塊肉靠近鼻子聞了聞，然後不舍地丟進垃圾桶，臉上露出一絲肉痛的表情。

兩個菜，十來分鐘就解決了，只是飯還沒熟，王知樂趁這時間把從學校帶的書從書包里拿到書桌上。

“先做一套數學卷，然後是綜合卷，剩下的時間聽聽力好了，系統的事情還要花一點時間。”王知樂在心裏盤算，手裏卻拿出了公交車上給趙思琪和她同桌用過的毛巾。

“不知道她們的頭髮是不是很香的那種……女孩子的頭髮應該都很香吧。”王知樂看着手裏的毛巾，咽了一口口水。

“要聞一下嗎？”王知樂有些猶豫，然後他看了一眼書桌上的書，走進浴室將毛巾一把丟進洗衣機。

“痴漢的行徑是我這種從小受紅色思想熏陶長大的人該有的嗎？別小看我！”王知樂看着洗衣機露出厭惡的表情，轉身時又咽了口口水。

“槽！”王知樂一把關上了洗衣機，發出一聲碰撞的聲響。

“飯應該差不多了。”王知樂蓋上筆，雖然剛寫完選擇題，但是胃已經支撐不住了。

就在王知樂準備去吃飯時，門鈴響了，王知樂心裏一突，頭腦瞬間一片空白。

“該來的還是來了。”王知樂喃喃道，身體卻已經跑去開門了。

“你好，我是來通知交水電費的。”是物業管理員。

“我去！你嚇死我了！”王知樂拍拍胸口。

“啊？”物業管理員一臉疑惑。

“沒事，多少？”王知樂無奈道。

“這個月水電一起是七十，挺節約的啊。”

“家裏人長期不在家，用的少。誒，你是新來的吧，以前都沒見過你。”王知樂笑道。

“剛來一個月，都還不是很熟。”物業管理員禮貌地笑了笑。

“沒事沒事。”王知樂陪笑，將錢交給了物業管理員。

“那我先走了。”

“慢走慢走。”王知樂笑道。

咔擦，關上門，王知樂鬆了口氣。

管他誰來，先吃飯再說。

剛坐下，門鈴又響了，王知樂只得再去開門。

“先生，需要滅火器嗎？”一個推銷員。

嘭！

門關上了。

“神經啊，哪有飯點來推銷滅火器的，這不是詛咒人家炒菜失火嘛。”王知樂罵罵咧咧地坐回去準備吃飯。

叮咚！門鈴又響了。

王知樂無奈地放下剛拿起的碗和筷子，走去開門。

“抱歉，不需要滅火器！”王知樂連頭都懶得抬，開門就說道，結果看到一對碩大的兇器，抬頭一看，張文茵正在一臉冷漠地看着自己。

“老……老師……好……”王知樂的心臟瞬間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我能進來嗎？”張文茵扶了下眼鏡，一道凜冽的光閃過鏡片。

“當然可以了。”王知樂笑着說道，額頭上卻已經浮出一層冷汗。

張文茵走進來，看着光滑如鏡的地板皺了皺眉頭。

“直接踩，不要緊，我回頭再打掃。”王知樂笑道，他感覺自己的臉有些僵。

“我還是脫鞋吧。”張文茵將鞋放在門口，光着腳走了進來。

“那個，老師，地上涼，我還是去給你拿雙鞋。”說完，王知樂跑進了房裏。

張文茵打量着周圍，房間有點暗，只有廚房那開着燈，客廳里沙發和茶几像是從來沒有人用過一樣，款式都有些老舊了，並不是當代流行的風格，傢具都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塵不染，像是經常有人打掃一樣。

“老師，你換這雙鞋。”王知樂拿出一雙女式涼拖鞋，這是有人來時，假裝家裏有女主人用的，只是後來根本沒什麼人來，王知樂就收起來了。

“老師請坐！”王知樂將張文茵帶到沙發那，“我去給你倒茶。”

“不用了。”張文茵優雅地輕坐在沙發上。

“房間收拾得挺乾淨的，你一個人打掃的？”張文茵打量着房間周圍。

我去，一下子就跑到主題來了。王知樂一下子緊張起來。

“是……是的。”王知樂僵硬地回答道。

“學校知不知道你一個人住？”

“不……不知道。”王知樂小心翼翼地看着張文茵。

“學校是不允許學生單獨在一邊的，這你要了解，一是怕出現安全事故，二是沒有家長的監督，有時學生會出現自制力不夠的情況。你明白我說的吧。”

“明白。”

“這應該是你班主任管轄的事，我不應該插手，但我畢竟是你老師，該說的話我還是要和你說一遍，該走的形式還是要走一走，好了，我先走了。”張文茵說完就起身準備走。

“呃？這就沒了？”王知樂一臉懵逼。

“你還想怎樣，你上個學期不是表現挺好嗎？你要是犯錯我早就把你的情況彙報上去了。”張文茵露出一絲微笑。

“呃……”老實說，這是王知樂第一次見到張文茵笑。

“對了，你為什麼一個星期沒來學校，班主任說你父親給你請假了，可你不都是一個人住的嗎？”張文茵問道。

“呃……這個說來話長……誒，老師你吃飯了沒，我剛做好飯，要不一起？”王知樂笑道，額頭上的冷汗變得密密麻麻。

“這個……”張文茵剛想拒絕，但胃卻不爭氣地抽搐了一下，發出咕咕的響聲。

“來吧，我覺得我的手藝還算不錯的。”張文茵被王知樂帶到餐桌前，臉上掛滿了不好意思。

王知樂一看桌子上的菜，臉瞬間黑了下來。

就特么兩盤菜，還好意思招待客人！

“咳，老師，我還幾道菜沒炒，材料用完了，你先等我會兒，我去買，很快的，你等我會兒，你要是餓了就先吃，我很快的！”王知樂話還沒說完就直奔樓下。

在王知樂走後，張文茵靠在在椅子上，長長舒了口氣。

“一個人啊，還真是不容易。”張文茵望着天花板，不知為什麼，王知樂總會讓她想到自己。

張文茵和王知樂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張文茵家裏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弟弟，但就像所有故事裏的家庭一樣，父母總是會將愛傾注到弟弟身上，張文茵幾乎是半工半讀上完了大學，找到工作后自己的收入也被父母拿去給弟弟當學費，工作四年後弟弟大學畢業，自己也擺脫了那個家庭，跑到另一個城市，過一個人的生活。

那個時侯，自己一直嚮往的就是王知樂現在的生活吧。張文茵嘆了口氣。

門開了，王知樂氣喘吁吁地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塊肉和半截魚。

“不用這麼麻煩的，這些菜夠了。”張文茵苦笑道。

“老……老師，你再……等一會兒。”王知樂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