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一無所知
隨着眾人離開,閣樓上的響動也戛然而止,屋子內突然顯得異常安靜。
就像許多恐怖電影中的情節一樣,當主角團隊中有人落單的時候,危機也會隨之降臨……
“滋滋……滋滋……”
微弱的電流聲響起,緊接着屋內的光線陡然暗淡幾分,可下一刻又乍然變亮,竟是比之前還要亮堂上幾分。
身處在黑暗之中,總是會讓人浮想聯翩,恐懼和慌亂如影隨形。
而身處在光亮之中,人會漸漸卸下防備,卻忽略了光明無法完全驅散黑暗,反而會留下了陰影。
夏晴環視屋內,客廳中那台老式電視機,灰撲撲的,笨重,陳舊,屏幕也有些小。光線似乎刻意避開了它,落下一片陰影,電視機並未打開,故而屏幕依然是灰黑色。
就是這樣一台平平無奇的老式電視機卻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當你的視線落在它身上時,就如同注視着黑洞一般,久久無法將視線抽離。
彷彿下一刻,它就會突然打開,滿屏雪花,緊接着屏幕中便會出現些什麼。
這也是恐怖電影中常有的情節,夏晴暗暗想到。突然眉心微微刺痛,她隨之移開了視線。
一切準備就緒,恐怖的氛圍已經營造完畢,然而預想中的恐怖事件並未如期而至。
夏晴不再駐足而是走向客廳的另一側。
客廳的右側是敞開式的廚房,而左側是一條走道,走道兩側都是房間。
隨着夏晴的移動,光亮也在走道處擴散蔓延,就像是遊戲中的副本地圖一樣,隨着角色的探索,原本矇著迷霧的地方漸漸顯現。
夏晴來到第一間房間的門前,轉動門把手,房門是上鎖的。她沒有試圖尋求其他方法去開門,而是直接來到第二間房間的門前。
因為她很清楚,如果這裏真的是憑藉梅琳的記憶構建的空間,那麼背後的構建者必然掌握了主動權。如果不想讓她進房間,她用盡手段可能也是徒勞,反之亦然。
而且,總有種緊迫感縈繞在心頭,催促着她。
當夏晴的手觸碰到第二間房間的門把手上時,耳邊突然傳來細碎的低語聲,彷彿是竊竊私語又似乎是低聲密謀,明明聽不真切卻又無法忽視。
轉動把手,這一次她順利地將房門打開,低語聲隨着房門被打開戛然而止。
房間內,暗紅色的窗帘遮擋了窗外的景物,足夠明亮的光線讓房間內的情況一覽無遺。
床上扔着一件酒紅色的睡裙,被掀起一半的被子隨意堆疊着,被面上散落着幾張塔羅牌。
不過,真正吸引夏晴視線的是床后牆面上掛着的一幅油畫。
油畫大概只有A3紙張的大小,配着白色的木質畫框。油畫的構圖與梵高的名畫——《星空》有些相似,但色彩更為濃烈誇張,而畫中景物的扭曲和傳達出的濃烈情緒,又讓她想起愛德華·蒙克的《吶喊》。
血紅之月將天空染成的暗紅色,黑色扭曲的尖塔在暗紅中若隱若現。暗紅色的雲團卷着耀眼的星子墜向地面,沐浴在詭麗星光中的樹木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房屋成了黑色的輪廓,而門口與窗戶則像是被點亮的五官。
以夏晴對於油畫淺薄的鑒賞力,這幅油畫除了色彩濃麗視覺衝擊較強,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畢竟在很多印象派和抽象派的畫家眼中,事物所呈現的狀態與正常人有很大的不同,而誇張和失真也是一種藝術表現的形式。
但這幅油畫,通過色彩與構圖所傳達強烈情緒,狂熱、扭曲、戰慄,讓夏晴覺得很不舒服,眉心再次刺痛起來。
她按耐住想要毀畫的衝動,同時將視線移開。自從進入這類似副本的空間,她便隱隱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異樣,總是會受到一些事物的影響,而這些莫名的情緒似乎是她的又似乎不是。
按下心中的疑竇,夏晴又向房間內走了幾步。
在床的另一側的木質地板上鋪着一塊底色為白色的方形地毯,地毯上是一個圓形圖案。圖案的外圈是大小略有差異的同心圓,構成一個環形,其上是一圈蟲形的符號。
環形內是一個幾何圖形,在她曾經所處的世界,它有着一個神聖的名字——梅塔特隆立方體。對於幾何學亦或神秘學有所了解的人,對梅塔特隆立方體應該都不會陌生。
在神秘學中,梅塔特隆是大天使的名字,意為天堂的守護者,古猶太人稱祂為“小耶和華”,地位僅次於神,傳說中祂的面容較之太陽更為耀眼讓人無法直視。以祂命名的梅塔特隆立方體從微觀和宏觀上描述了我們所處的宇宙,或者說人對於神造物的理解。
就如同神聖幾何中,運用幾何學解讀看似繁雜無序的自然背後蘊含著的宇宙法則。
在她曾經所處的世界,幾何學與神秘學總有這千絲萬縷的聯繫。
夏晴並不清楚如今所處的世界是如何命名這個圖形的,便暫且以梅塔特隆立方體稱之。
勾勒梅塔特隆立方體的黑色線條粗細深淺不一,故而圖案中的六角星以及正中的圓形便顯得尤為醒目。
六根白色的蠟燭被擺放在六角星的六個角上。正中的圓內沒有物品但殘留着有些許黑色的粉末。
她湊近仔細看了看,發現黑色粉末有點像某些東西燃燒后留下的灰燼,不過地毯上沒有任何被灼燒的痕迹。
被使用過的蠟燭,古怪的蟲形符號,神秘的圖案,讓夏晴聯想到曾經參與過的一起刑事案件。
案件的死者就是一位神秘學愛好者,案發現場就有類似的佈置,因為當時目擊者的宣揚,以及媒體的捕風捉影,刑事案件被傳成了靈異事件。
這其實是某種靈感儀式,並且是已經完成的儀式,只不過儀式是否成功,不得而知……
房間的另一角有一個書桌,桌面上放着水晶球,骷髏,紙筆,靠牆的置物架上擺着大小不一棕色玻璃瓶。
一本棕色的復古筆記本引起夏晴的注意,筆記本中夾着幾張紙,泛黃的紙露出了一角。
夏晴將筆記本翻開,正是夾着紙張的那一頁,映入眼帘的又是她頗為熟悉的圖案。她將一小疊紙拿起來翻看,一共五張,有些泛黃,都繪着相同圖案,但又不經相同。
其中一張的右下角用花式的西語字體寫着一小行字——“FlowerofLife”。
這個圖案在她曾經的世界中,也被稱之為“生命之花”,這個神秘而又古老的幾何符號,有着較之它的名字更為悠久的歷史。
而相同的圖案之所以不同,是因為在不同的區域用黑色填充,構成了新的圖形。
就像填色遊戲一樣,相同的圖案,在不同的空白區域填充相同或者不同顏色,其呈現的效果會截然不同。
比如第一張紙上生命之花,被黑色填滿的區域構成一朵綻放的花。而這朵黑色的花卻觸動了夏晴某根敏感的神經。在她看來那是一朵蓮花,而凈廷的標誌正是黑色蓮花。
第二張圖是太極陰陽魚,第三張圖則是一隻詭異的眼睛。
而第四張與第五張圖則有些不同,被黑色填滿的圓用直線連接了起來,構成了梅塔特隆立方體,以及卡巴拉生命樹……
突然,她的腦中閃過一抹靈光,但太快了她無法抓住。當她試圖回想時,思緒卻如同一團亂麻。
正在這時,她瞥到了筆記本上寫着的一句話:“ohingIknowisthatIknownothing.”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一無所知。”
然而,當夏晴想去翻閱筆記本時,眼前的光亮陡然消失,就像眼睛突然被遮住一樣。不過轉瞬間,眼前乍亮,她不敢眨眼只能微微眯眼適應。
這時,她才發現手中的那疊紙消失無蹤,而自己竟然正站在房間外的走道上。當她再次轉動門把手,卻發現房門緊鎖,隔着門板傳來細碎的低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