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無盡15

這墨龍的力氣巨大至極，妖道人雖然奮力掙扎，但還是拗不過墨龍的氣力，從水墨世界的盡頭被拉回潭水內。

妖道人一落進這小潭水，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小莫瞅準時機，伸出左手指向落水的妖道人凝空一握，平靜如鏡的潭面頓時暴動，就像沸騰時的開水一般，所有的水滴在這一刻全部化為最為鋒利的利針，刺入剛剛落入水中來不及防禦的妖道人。

“啊！”

妖道人在這種疼痛下，下意識地喊出聲來，可就是因為這一聲，大量的墨水湧入了他的喉嚨，無情地撕裂着妖道人的口腔以及喉嚨。

而一直隱藏身形的小莫也在此刻顯出身形，疲倦地癱坐在地上。他太累了，再怎麼說他也只是一個年輕人，在精神力的探究上還是不及老年人，據他師父所講，小莫想要將春江花月夜完全地釋放出來，至少也要道花萬法大成，在這個級別之前釋放的春江花月夜全都是小兒科，並且不能完美地操縱水墨世界內的一切。

“這樣子也可以拖住他一段時間了吧。”小莫氣喘吁吁地說道，他現在光是維持春江花月夜不要消讓其散都用盡了他大量的精神力，小莫現在很有可能連最後一擊都用不出來了。

但是眼前似噴泉一般沖向高空的水柱無情地告訴小莫，這一切遠遠沒有結束。

“小輩！結束了！”水幕中妖道人浮空而立，將咽入喉內的墨水咳出。太丟臉了，這對妖道人來說實在是太丟臉了，高了人家那麼多境界，結果竟然打得如此艱難，實在是奇恥大辱。

妖道人單手指天，森森的黑氣從他身上冒了出來，匯聚在他的指尖，霎時，天地異變，連超脫於現實世界的水墨世界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千凝空破！”

妖道人在心中低呤一聲，隨即將充滿能量的手指向小莫點去，黑紫色的光柱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射向小莫，光柱周遭帶起的餘波甚至直接將地面上的墨汁蒸發乾凈。

小莫見狀明白自己如今的狀態已經不能繼續支持春江花月夜的抵消攻擊能力了，然就算如此，他小莫仍然能憑藉最後的毅力發動最後一擊！

只見小莫挺拔起自己原本彎曲的脊背，將手中的墨眉重新收回腰間，汩汩黑水從小莫的腳下向四周散去，眨眼間就將整個水墨世界佈滿，曾經秀美寧靜的山水化成了黑色的汪洋，而小莫腳下在不知不覺間也出現了一葉小舟，載着他在墨海中緩緩飄蕩。

立於一葉孤舟上的小莫眉頭輕抬，那雙寧靜中帶着殺意的黑色眸子死死盯着襲來的黑紫色光束以及光束的發動者——立於高空上的妖道人。

“噗呲——”

在小莫抬眼望天的一瞬間，無數柄身長數米，全身由墨水組成的巨劍如同出水的飛魚，從墨海中魚躍而出，奔向高空中的光束還有那個老人。

同時，枯黃的天空龜裂，鋒利寒人的劍光從裂縫中傳出，像追尋獵物的驕傲雄鷹，俯衝直指立於空中，面露驚疑之色的妖道人。

這是利器劃出水面的聲響，這是利器劃過天空的輕鳴。

在水墨聚成的滄海內，巨劍似呼嘯的獵食者，勇猛地沖向高空，以身碎擋下襲來的攻勢。

在似同宣紙的天空下，劍光像制裁罪惡的聖人，無畏地向下猛攻，用迅猛將還未防禦的惡人層層穿刺。

於蒼天之上，於墨海之下。

兩者相交，力量穿透了整個墨海，整個世界，打碎了虛幻與現實模糊的邊界，將一切重新帶回人世間的懷抱。

氣浪之下，小莫衣袖在向後不斷地翻飛着，但是縱使氣浪如此之大，他也沒有退後一步的意思。他不會後退，也不願後退，他身穿的白衣代表的是紫氣東宗，而東宗中人從不會在敵人面前退縮。

顯弱者，辱師門！

而在小莫面前的灰塵中，一道踉蹌的人影一掌吹滅煙霧，露出了那張留着大白花鬍子的狼狽面容。

“好小子，竟然能將我逼至如此，但是現在的你又能如何呢？！”妖道人面目猙獰地說道，他現在的時間不多了，在使用秘葯后，他只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時間一到他就必死無疑，而現在要是被一個無光緊要的小輩阻攔，等到清蓮逃回城內那就真的完蛋了。

小莫聽到這些話只是冷哼一聲，不打算同這種命不久矣的人多說廢話，他現在正在努力地汲取炎氣蓄氣珠的靈氣，剛剛的最後一招將他一半以上的靈氣消耗殆盡，現在的小莫，連最基礎的紫竹劍法都用不出來。

可這樣的小心思被妖道人直接看穿，他不給小莫多說廢話的機會，直接逼近到小莫身前，展開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但由於自己也是帶傷在身，妖道人此時攻擊的力度與速度完全不像是一個假道花級別的強者，也是幸虧如此，小莫還有幾分招架之力。

但是越打就越對小莫不利，畢竟妖道人是假道花，他吸取天地間靈氣的速度完全不是小莫能比的。兩者相交不過短短數秒，妖道人身上的傷勢就好了大半，而小莫卻是力疲之極，同時傷口也在不斷增加。

隨着妖道人一掌擊出，快准狠地打在小莫握劍的右手腕上，小莫手中的墨眉也因此脫手帶飛而出，掉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劍鳴。

“受死吧！”妖道人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掏向小莫那正在跳動的心臟。

但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小莫腦中卻滿是平靜，他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自己親近的人無力地死在自己的面前，曾經村子被妖族屠戮時，他在無力的害怕着顫抖着。但今天不一樣了，他用生命保護了自己最珍惜的人，最愛的人。

是啊，在受到師姐照料時，被師姐溫柔地呵護時，被師姐擔憂地責怪時，小莫心裏想的都只有好好保護她，保護那張永遠溫柔笑着的美妙容顏。因為這是他心中最想要保護的、最不願她受到傷害的人。更因為這是小莫今生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是從小內向的他第一次釋放內心情感想要全心全意地愛護、保護的人。

這一刻，清蓮師姐在小莫心裏比世間一切深仇大恨都重要，沒有師姐存在的世界他小莫不想要。

縱使清蓮不知道小莫對他的感情又如何，在將死的小莫看來，只要她還活着，便足夠了。

曾經瑟瑟發抖的我也長大了呢。小莫閉上雙眼默默想道，同時他張開了雙手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可是一隻纖細輕柔的手掌在妖道人之前碰觸到了小莫的胸膛，手掌的主人用盡全力將小莫向後推去。

“傻瓜，師姐怎麼可能讓你先我而去啊。”

小莫吃驚地睜開自己的雙眼，可是倒映在他眼中的只有妖道人那隻穿透清蓮胸膛的手掌以及那滴滴落地的艷紅的鮮血。

“仙子好覺悟，沒想到如此虛弱的你還能捨身取義啊。”妖道人奸笑道。

“你也要做好覺悟啊，你不會碰到我的小師弟的。”清蓮最後望了一眼絕望的小莫，最後一次露出那溫柔的笑顏，那沾血的櫻唇輕輕張開：“再見了，小師弟。”

隨後便是震天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