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難辦
雨滴打在蘇素身邊,好似碰上了無形的屏障,整齊地向周圍偏轉,分開,形成水簾。
狂暴的大風,在他周圍也變得和順起來,化為無形。
金髮少女面色惶恐,之前的經歷讓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但即便如此,還是倔強地想要下車。
“你就待在車上,車上有我佈置的靈符,能維持六個小時,可以保護你不被邪氣控制。”
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蘇素已經迫不及待要面對這個發育良好的【風飛揚】。
邪氣匯聚,形成魔種,本身也是相當看宿體的要求的。
除卻資質、根骨之外,還牽扯到福緣、因果、生辰時刻等等一系列玄妙的因素。
總之,即便是有着這麼一個後手,但是要完成一個寄魂魔種的形成、發育、成熟、寄魂這個步驟,並非那麼容易。
魔種匯聚這一關,本身便是極為艱難。
魔種的發育,更需要汲取特定的因素,比如藉由儀式,重現當初風飛揚的某個人生片段,比如加入魔道時進行的生死試練?
蘇素懷疑這一關是親手屠殺血親,這一點從前幾次的屠村慘案上都能看出。
血親,數代以內的血親都被屠殺殆盡·······這應當是少年或者青年某個階段,屬於風飛揚的重要人生經歷。
藉由這個契機,使得宿體越發靠近“風飛揚”,以此借取冥冥之中的道果力量。
寄魂這一步驟,更加困難,蘇素也只看到這麼一個發育到這一階段的·····別的魔種多半都倒了。
目前看來,寄魂這一步驟,是排在屠殺血親之後的,要求大約是········折磨曾經的愛人,嗯,可能是個大小姐,但是未來會因為家世原因分開,然後按照家裏安排嫁給別人,當個貴婦的少女?
蘇素的判斷大致上是這樣。
之後可能還有些別的儀式,大致上就是重演“風飛揚”的人生經歷,越是重要的,越是刻苦銘心的,越是關鍵的,就能越貼近“風飛揚”,使得宿體更加靠近祂。
這就是蘇素所說的儀式的原理。
復活一位真君,承載其道果,自過去重新歸來,並非易事。
如果是在蒼梧界,哪怕有着邪氣這個相當犀利的後手,風飛揚想要復活也得着落到萬年、十萬年之後了。
早有類似處理經驗的蒼梧界同道,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一位真君,其存在的形式,極其高等,幾乎不可能被低等的世界容納。
同理,如今想要歸來,也不是那麼容易,需要藉由儀式,緩緩調整宿體,一點一點,讓宿體更“像”風飛揚,直到成為風飛揚。
“風真君雖說出身魔道,但向來行事大氣,行的是堂堂霸道,可惜蒼梧界天命不在魔道,不然未必不能立下魔道正宗,力爭上遊,成為你我兩域古往今來第一位下界道君。”
“一直以來,對風真君,我都是極為欽佩的,佩服的是他的才情,他的苦心孤詣,敬的是他那份開創之心,哪怕未盡全功,也到底是為後人摸索了半條道路,可謂開道之人,先行者。”
蘇素望着風雨中,那個緩緩靠近的男子,輕聲說著。
聲音固然不大,卻極有穿透力,任憑周遭風雨之聲大作,也無法遮蓋過去,清晰地傳入對面那人耳中。
“後學末進,地星界,幽冥教主蘇素。”
黑衣人在蘇素麵前幾十步,就停了下來。
此刻風雨如簾,天光昏暗,好在兩人都不是凡人,不影響視力。
蘇素清晰地看到對面黑衣男子的面容,如刀削一般的古銅色臉龐上,透着風霜的滄桑,額前垂下鬢髮成霜。
頭上黑髮挽着道髻,簡單地插着竹簪,依稀可見絲絲銀髮。
身上縈繞不斷的純凈黑氣,透着一股別樣的神聖、空靈。
這已經完全成為了另一個人了·········
要知道,就是眼前這個黑髮黑瞳,挽着道髻的黃膚男子,在不過半月之前,還是一名金髮碧眼的白種人。
“氣機已經浸透肌膚之里,甚至深入到精元了。”
蘇素暗自心驚,這已經非常接近成功了。
人體精元,便是生命本源。
從科技的角度來看,就是基因圖譜,從玄學上來看,就是精元,一體兩面,都是對的,但都不怎麼準確。
但毫無疑問,這跟一個人的存在根本密切相關。
將一個白種人從本質上改變,成為一個黃種人,這就是寄魂魔種的可怕能力。
比異形還要恐怖,這是以這個宿體的【存在】為代價,一點點,抹去,替換成【風飛揚】。
“失算了,別處的魔種大約都是分散我注意力的煙霧彈,眼前這個才是祂屬意的真正宿體。”
“風飛揚的人生履歷太過傳奇,我大致記得,少年入道,師門試煉,中年發跡,陰神成就,然後成為一派掌門·······看他頭髮花白,帶着銀絲,一副飽經滄桑的模樣,起碼五十歲開外,大約就是這個階段,境界法力至少恢復到了陰神。”
“甚至,可能是修繕功法,踏入陽神那個階段的風飛揚。”
人在不同階段也是差異很大的,正如我們回首往事時,可能會覺得小學時期的自家很幼稚一般。
風飛揚的不同年齡階段,行事風格也有差異。
由於是屬於大器晚成的那種,風飛揚整體上來講,行事穩重,不冒進,但也有少數比較激進的時候,比如剛剛成為陰神真人,爭取掌門職務的他·······據說那個三流小門派裏面也有幾個陰神真人,為了爭取下任掌門的位子,這段時期的風飛揚,姓氏就有些相對衝動,並且不擇手段,也是最不好對付的。
偏偏,貌似這會兒出現的就是這個階段的祂。
“麻煩了·······”
蘇素嘆了口氣。
這種分段式復活最是麻煩,因為此刻出現的,就是的的確確是五六十歲的風飛揚,而不是後來的魔道風真君。
有些事情跟他講是講不通的,一些涉及到真君層面的利益交換,以及潛規則,他都不懂,也不會理會。
除非進一步“歸來”,不然很難用言語說服他。
“看來只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