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初次碰撞
在步兵與飛爪**手的同時，另一邊也在發生着人獸之間的交火。漫天飛舞的蝙蝠如自殺衝鋒般襲擊向各處遠程部隊，從弓箭手到獵手再到法師。這些蝙蝠毫無疑問都會被解決掉，但無論如何要花費時間。對付戰獸最好的方式永遠是遠程火力，不然靠近了只能用人命去填。塞拉人當然也了解這個邏輯，因此用這些寄生蝙蝠當做炮灰去牽制遠程部隊的行動。這些紅眼的大蝙蝠已經完全陷入癲狂狀態，爪子尖牙撕扯撲擊，也給防護較少的遠程部隊製造了不小麻煩，很多弓箭手甚至被抓瞎雙眼，痛苦嚎叫着在地上打滾。
“我的媽呀……”即使已經經歷過千百次的戰鬥和廝殺，面對這樣混亂的場景瑪蘭還是被震驚到了。
“這就是跟塞拉人打仗的常態。以後你會習慣的，這些士兵也會習慣的。”孟炎則緩緩嘆了口氣。他們兩人已經抵達安全地帶了，但是也做不了什麼，只能遠遠望着那邊血腥的搏殺。人和獸的鮮血交匯在一起灌滿了腳下土地，凝聚成涓涓溪流流向地勢低洼處，升起一汪冒着氤氳熱氣的血泊。緊接着一個倒霉的士兵慘叫着摔落進血泊中，迸出無數水花。他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下一秒就被槍尖穿了個透心涼。
拔出染紅的長槍，提爾克領主甩手將它扔到一旁，然後從腰間拿出號角。他的左手正在凝結着下一個蓄能法術，所以只能扔掉武器單手持號。伴隨着低沉號聲獸群開始逐漸脫戰。
“不能讓他們跑！”這撤退的信號再明顯不過了，瑪蘭在遠處也緊張地吼出聲來。想跑，這些飛行戰獸是肯定能跑掉的，但問題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形勢更易，游宋士兵們洶湧地衝上前去阻擊逃跑敵軍。就在這時，提爾克領主的蓄能法術準備完畢。只見他手中凝結出一個激蕩着雷磁的湛藍電球，然後用力一握，雷球被擠壓變亮白，伴隨一道閃光砰然碎裂。緊接着周圍游宋士兵的武器上開始閃起電花，然後就是劈啪作響的觸電聲伴隨無數吃痛的驚叫。就這樣游宋士兵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紛紛繳械，而且是不由自主的。驚愕中他們想要重新撿起地上的武器，但每觸碰一下都是爆響炸起的靜電聲，然後就是本能地抽回雙手根本無法重新拾起武器。更令人震驚的是，無論武器是何種材質，就算是木製劍柄和木頭槍身，此刻也一樣受到影響，表面流動起一層激蕩遊動的電絲無法被觸碰。有些可憐鬼把武器和自己手綁在一起了，此刻只能嚎叫着感受電流炙烤手掌的痛苦。
“這是什麼鬼！”看到此景的瑪蘭驚了個呆。
“雷霆繳械術。”孟炎一口道出了術名。“還是高階的……”看來，提爾克領主也是一位高階雷系法師。萬獸統領魔武雙修，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繳械術造成的後果就是沒有士兵可以阻礙塞拉人撤退了，失去武器的游宋士兵甚至都不敢也不能邁步上前，只能眼看着敵人一個個騰空而起。首先飛走的毫無疑問是萬獸統領，他們操縱坐騎助跑升空，沿途衝撞碎擊飛所有試圖阻礙的物體。離地后，各腐蝕天獸一齊從低空發出凄厲恐怖的尖嘯，頓時一片嘈雜聲浪席捲營寨，受到影響的游宋士兵肝膽欲裂兩股戰戰，近乎半數一時失去行動能力獃滯在原地。繳械術再加恐怖嚎叫，這兩個範圍控制製造出完全足夠的時間，讓飛爪獸騎士們一個個撤離，無數雙翅膀揮舞着扶搖而上重回天際。而且此時的遠程部隊大都還在跟蝙蝠做糾纏，分身乏術無力追殺。當然其中也有例外，很多法師迅速解決了蝙蝠，他們開始化整為零各自追擊，頓時各種法術向著撤退的獸群傾瀉而出。其中有一個飛速躍動的身影吸引到了孟炎的注意，孟炎定睛一看…是阿蘭蒂！疾風加持下的她一躍就是十數米，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毀壞的中軍大帳處，同時不斷釋放着瞬時法術，每一次出手都能聽見空中傳來真空爆彈的劇烈轟鳴，伴隨着一隻飛爪獸連人帶獸掉落下來。來回三四次的戰果就比肩其他追擊法師之和。撤退中的塞拉人毫無疑問也意識到了這個高威脅的游宋法師，幾位萬獸統領減速同樣用瞬時法術招呼向阿蘭蒂，見狀阿蘭蒂只能先以躲閃防禦為主，見縫插針再伺機出手。一來一回，塞拉空軍總又付出七八隻飛爪獸騎士的戰損，之後成功撤離消失在了夜空中。
敵人撤退了，瑪蘭帶着孟炎也回到大帳處。現在這裏只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腳下泥土已經被鮮血浸染變紅，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士兵的屍體和散落的斷肢殘骸，空氣中則瀰漫著血腥和臭味，令孟炎忍不住掩起口鼻咳嗽起來。
“天吶…這戰場該怎麼打掃。”望向那些散發著濃濃異味的飛爪獸殘屍，瑪蘭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士兵們已經開始相互救助處理殘局，但顯然這會是個十分棘手的麻煩活兒。
“誒，阿蘭蒂！”人群中阿蘭蒂的身影冒了出來，孟炎一眼瞅見她后急忙趕過去。“你沒事吧？”略微打量一番后，孟炎發現她應該是沒大礙，但渾身上下也都是皮肉傷，有幾處嚴重的還在冒着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不過更關鍵的是她臉上神色疲憊無比，毫無疑問剛才的戰鬥消耗極大。
“沒啥事…休息下就好了。”果不其然，阿蘭蒂連聲音中都露出疲態了。“應該穿上法師甲的，大意了。”她接着強顏歡笑自嘲了句……
果然如瑪蘭所言，戰場根本沒法打掃。因為更前方這時也傳來一個消息：塞拉人的地面戰獸部隊已經穿過黃昏隘口，正筆直朝營寨移動。所以沒有什麼時間原地修整，騎兵部隊聚攏出動準備迎擊敵人的捕獵獸群，步兵則即刻拔營啟程。因此整個打掃過程只能是簡單地收攏下屍體，不管完整的還是零碎的，然後分出人手運送傷員。幸好這次出擊帶的生命系法師比較多，醫治力量充沛，讓大部分傷員在短時間內恢復了行動力。
啟程后，孟炎也回到了吳將軍身邊。梁軍門親自率領騎兵去了，最高層只剩下吳將軍和趙參師兩人。他們看上去都是很明顯的臉色凝重，毫無疑問對這次交手以及未來可能的事態發展感到憂慮。這也確實，孟炎都沒想到塞拉人的這次來襲會如此兇猛。一方面因為是塞拉軍的精銳力量，六十級的飛爪獸騎士和萬獸統領隊伍，一方面也是因為敵人準備充分佈置合理。最開始利用空軍在黃昏隘口設下陷阱，而且還放任游宋進行偵查以此來麻痹對手。埋伏不成就立刻變招，知道游宋人對空軍未有足夠提防和準備，因此集合精銳空中力量進行突擊試圖斬首。即使不成也準備好了撤退方案，從容不迫地完成了一系列戰術規劃和行動。
“如果不是孟炎提出敵方空軍的存在可能，恐怕現在我們已經丟盔棄甲開始逃跑了吧。”走着走着，趙參師開口打破了平靜。這番話是頗有意味，看似感慨其實直指向吳將軍。
“是我魯莽了。”不過吳將軍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只是緩緩舒了口氣。“我們的偵查和探報也出了問題，根本沒收到有關敵人空軍的消息。”
這倒是讓孟炎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了。畢竟他是早知道敵人有空軍，只不過沒敢說而已。要是他早說出來了，估計情況會好很多。但在其他相關信息沒證實前，他是真不太想說啊……
撤退途中傷亡情況也被統計出來，陣亡三百多受傷六百多，敵人的代價則是死亡接近四十位飛爪獸騎士。按照戰損來看半斤八兩，畢竟敵人都是六十級的高級部隊，己方陣亡的還是以低級步兵為主，五十級步兵的陣亡數量也就幾十人，玄甲軍在護衛法師除了殺蝙蝠外就沒參戰所以傷亡很低，只有守護大帳的五位戰死，而且都是被提爾克領主殺的。戰損雖然沒吃什麼虧，但形勢實際上是急轉直下。畢竟敵人這樣孤軍深入還能來去自如，簡直像是在自家門前的水池裏游泳一樣，因此而帶來的士氣打擊十分巨大。再加上這是初戰，很多心理準備不那麼理想的士兵直接被敵人戰獸的兇殘給嚇到了，單從他們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明顯的厭戰和避戰情緒。這些是瑪蘭隨後趕來彙報的一個情況，頓時引起了吳將軍他們的重視。不怕一些士兵厭戰脫戰，怕的是這樣的情緒隨着他們的口述轉述蔓延開來，畢竟遠丘堡還駐紮着更多沒打過仗的士兵呢。決不能讓塞拉人的實力被妖魔化，進而口口相傳甚至愈演愈烈。因此吳將軍首先讓孟炎當筆杆子去撰寫關於這次交手的事實報告，準備廣而告之要求全軍上下以這個官方呈報為準統一口徑，對於傳謠造謠或者敗壞軍心者則軍法處置斬無赦，以杜絕流言擴散造成危害；其次組織人手去安撫傷員，提訓隊伍，保證人心齊整士氣充沛；最後總結經驗教訓，待回到遠丘堡后全軍傳閱學習以正視聽，進而做好準備迎接下一次交戰。就這樣，帶着第一次接觸后的不安、沉默和稍許激動的複雜情愫，隊伍在奔馳中開始撤迴向遠丘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