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家小三
成小三忐忑不安地來回在這間別具一格的小院前踱步，不敢推開門進去。雖然現在自己百感交集談不上，緊張還是會有的……
作為紅芳樓最底層的打雜小廝，變成了“紅樓院”的小廝，可以算的上是一步登天，雖然還是個打雜的小廝。不過，能在紅樓院打雜的小廝可就大不一樣，正所謂的有錢人家的狗更會咬人就是這個理。照理說，就算是天上掉餡餅，他成小三伸長了手，念着老天爺的好，也不會掉到他這條土狗身上，但那位紅樓院新來的美人卻偏偏瞧上了他。
在狗腿子如雲的紅芳樓里，成小三絕對不是那個最討客人喜歡的那個，女人們也沒幾個願意拿正眼瞧他的。再者說，他這種不過十六歲的少年，在紅芳樓里，可還有着大把比他更有資歷的前輩。
……
“小子們，我給你們說，別以為你在這些姑娘面前跪下，恨不得舔乾淨人家的繡花鞋，人姑娘就會拿正眼看你。這些姑娘們個個眼比天高，她們寧願給那些先生們跪下來安心品簫，也不願意露出半點好顏色給你們看。所以別賤，你越是對她卑賤，她就越瞧不起你。”頗有經驗的前輩眉飛色舞地給他們這些菜鳥上課，一旁的成小三就不吭聲，默默地磕着自己的瓜子。他不懂，他們這些只能端茶送水打雜的小廝，如果還不朝這些小姐低眉順眼的，哪有錢拿？
那個時候的成小三隻能待在紅芳樓最外邊的雜庫里，遠遠地透過窗看着屋內姑娘們婀娜多姿的背影，還有一雙在她們四兩胸脯前上下遊走的手。作為最底層的送貨小廝，他們只能待在雜庫里，聽見吩咐，就去搬點東西，如果運氣好，趕上那天頭兒高興，還會得一點賞錢，即使只有幾文錢。
就這樣，成小三幹了三年，總算是因為生得還算白凈，嚇不到客人，幹事也麻利，被納進了紅芳樓里堂做事，跟着一個還算可以的小姐身邊做事。說是做事，其實還是打雜，只不過拿到的工錢多了點。雖然有時候，他伺候的這姑娘發火的時候喜歡拿他當出氣筒，踹他幾腳，扇個幾巴掌。
不過踹就踹唄，他們這些傢伙，別的不說，就是皮糙肉厚，況且對方在踹完之後還給錢。這麼說起來，成小三也和那些小姐一樣，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飯，也算是一技之長。所以，成小三就想着，自己前途還算可以，沒準自己再混個幾年，就能當個領事什麼的。
紅樓院，能夠冠以“紅樓”兩個字就不簡單。紅樓院，按照那位前輩的說法就是，紅樓院相較於紅芳樓，就是文以學院對於求學先生心中的地位，先生……你們懂吧？
眾人搖頭，說不懂，先生是什麼玩意兒？都沒聽說過。
那個時候成小三也不懂，他只記得那位前輩在說到“先生”二字的時候，居然露出了“你看，老子多叼”的牛逼轟轟的神情。就好似，他自己就是所謂的“先生”，優越感十足。
後面，成小三長大了，這才知道紅樓院裏的姑娘，那個個都是頭牌，而且她們都來不被稱之為“青樓女子”，而是有着一個更有格調的名字——紅女。
聽前輩說，這些紅女都是賣藝不賣身。而且不是說客人你有錢，就能踏入我房間。每個月會由紅女定下一個日子，當天紅女會坐在帷幕後，戴着紅色面紗，演奏一曲，帷幕外的客人精心傾聽，並對此作出自己的評價。紅女會根據客人的評價來挑選出自己最為心儀的客人，然後邀請對方私自來到自己屋內，獨賞自己的琴藝，亦或是其他的技藝。在那天客人必須沐浴更衣，燒香以示虔誠，然後從自家門口擺出一條紅色長毯一直鋪到紅樓院，踏着紅毯，沐浴着花雨而來。
“這他媽才叫女人啊！”每次聽見這樣故事的時候，成小三那幫子一起的小廝朋友，就會這樣拍着大腿，兩眼發光說：“太騷了，太刁了！”這幫粗人，也只有用這樣通俗易懂的詞語來感慨內心的激動。同時，他們的榆木腦袋也想不通，為什麼就連個獨賞琴藝這樣的機會，這些錢多得可以當柴火燒的男人都爭得那麼頭破血流，不就是聽個曲？
在前日，紅芳樓里傳出了一個小道消息稱，有一個外邊的女人要入住早已空了幾年的紅樓院。至於是哪個外邊，不知道，也沒人會在乎。因為大家的關注點都在接下來的重磅消息上：這女人要在紅芳樓的小廝中挑一個，作為自己的小廝。
“他奶奶的，就憑王七那屁股長在嘴巴上，說話嘴巴就撒尿的王八羔子，也想攀上紅樓院的姑娘？”這話是成小三的好朋友，趙四說的。趙四個不高，長得也就那腌菜蘿蔔樣，但卻硬生生地從眾打雜小廝之中殺出，來到了里堂幹活。
雖然他不是和成小三一樣伺候那些金貴的小姐，而是干其他的事。但能夠到里堂里幹活的小廝哪個簡單？至少沒兩把刷子是不行的。趙四這傢伙的本事就是不僅僅打架不怵，罵人也是個好手。在紅芳樓外邊的胡家巷裏，他除了那個讀書人，還有馬婆婆罵不過，其餘人都是手下敗將，不是三合之敵。
曾經他和馬婆婆對罵一下午，從雙方祖墳開始，再到生孩子沒屁股結束，兩人罵得都不帶重複的，愣是看得那些路人一愣一愣的。要不是擾了那個讀書人清凈——那位罵人的絕世高手出門，這兩人估計能罵到明早上。
不過趙四嘴巴雖然歹毒，這人心地卻出奇得好，就算是馬婆婆平日裏遇見都會打個笑臉，他唯一討厭的人就是他口中那個——屁股長在嘴巴上，說話嘴巴就撒尿的王八羔子的王七。王七不僅僅長得真的是俊俏，清秀，而且平日裏的打扮也跟他們這些小廝不同。雖然和成小三一樣都是伺候小姐的小廝，但那人家是真正的“伺候”。
由於長的俊俏，而且也注重打扮，平日在紅芳樓晃蕩着甚至會有人誤以為是來尋歡的有錢公子哥。他伺候的那位小姐，沒有理由不給他來點一條龍服務……不過王七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在趙四面前吹噓那女的，腰間長了兩顆黑痣。
有這樣經歷的王七，加上自己平日裏的地位，他不禁覺得自己在這幫小廝之中也算的上是人中龍。作為人中龍，他才是應該能成為新來紅女的小廝。就連成小三也覺得新來的紅女也鐵定會選上王七，不說別的，養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