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始於傷藥渣
楚悅已經三天都沒見到水珠了，剛開始她沒發現，直到露珠一個人伺候她更衣洗漱，衣食住行。她不經意間問了一句露珠：“水珠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忙進忙出的？”
露珠停下手中的活兒，跪在楚悅面前擔憂地說：“回小姐話，水珠已經三天都沒回來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楚悅不提她也不敢問，說不定是水珠得到了楚悅的吩咐去做事。直到剛剛楚悅過問水珠這才斗膽問了一句。
楚悅一愣，這三天來都顧着和何皆討論事情，連陳玉君也沒顧得上，更別說一個婢女。讓她去監視鎖柳，難道被發現了？
“露珠，我待會兒出去一趟，你隨我一起吧。”她覺得有必要去一趟季華院了解實際情況，她不能讓露珠落單。憑她對鎖柳的了解，三天來都沒有一點風聲透露出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小姐。”
這三天來鎖柳衣不解帶的照顧天汐，天汐身體狀況也好了很多。每天昏睡的時間也逐漸減少，偶爾也能說一兩句話。但還是沒有沒有力氣坐起來，迷迷糊糊的時候她總能聞到那股味道，讓她覺得他一直在她身邊。
天汐覺得身體被騰空抱起，周身被溫暖覆蓋，她緩緩睜開眼睛，不明所以。
“少宮主，你醒了。”鎖柳給她裹了條毯子，抱起天汐，往房間外面走。
“嗯。”天汐應答，問了一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初春微冷的風吹到面頰，天汐覺得自己清醒了些。
鎖柳邊走邊解釋道:“少宮主，這裏不安全，蘇二公子已經為您重新尋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天汐動容。在這三天中，鎖柳跟她說了蘇杏璇偷了她的白蓮令，證明身份的玉牌和隱光劍代替她回了天辰宮這件事。當時她是震驚的，不過也就那麼一剎那。或許蘇杏璇一開始就以這個目的接近她，天江小築時廚娘兒子受傷，廚娘回家照顧兒子。她就可以順勢安排人進天江小築。還有那個賣花攤可能都是蘇杏璇想讓天汐看到的。人總是喜歡相信自己看到的事件，相信自己推理出來的所謂的“真相”。蘇杏璇知道天汐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她，所以讓天汐自己去查她的身份及目的。她不露面，只需要在適當時間出現就可以了。現在蘇杏璇從她手裏奪走天辰宮的控制權，以她的手段相信很快就可以把反對她的聲音壓制下來。所以，只要鎖柳還在天辰宮，必將受命於蘇杏璇。可是，她選了一條難走的路。換一個說法就是現在能留在她身邊的身都不看重她天辰宮少宮主的身份，至於是不是另有所圖就不為人知了。
自從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她也有想過今後該如何打算，用什麼方法對付何皆和蘇杏璇。這兩天鎖柳已經收不到天辰宮傳來的消息，地靈閣也放棄鎖柳這顆棋子，徹底斷了天汐天辰宮的聯繫。說明蘇杏璇已經成功代替天汐，指令都已經下達到淏州了。
天汐沒有想到的是，轉移后的地點居然是酌焠院，蘇長連的房間。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是，男未娶女未嫁的，天汐覺得不自然，後來想想，自己請經常昏睡，蘇長連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想想也就釋懷了。
“喲，楚大小姐是來找陳玉君的嗎？可巧了，他不在。”鎖柳攔在門在外，不讓楚悅進去。“我勸楚大小姐請回吧。”
楚悅聽不得她尖酸刻薄的語氣，仗着陳玉君的喜歡次次激怒於她。楚悅怒火中燒，想道自己是來尋人的，不想跟她一般見識。“並非是來找他。”
“你不是來找他的？那就是找我的咯，可是我們一向水火不容，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道理楚小姐可明白？”鎖柳皮笑肉不笑，她知道楚悅此次前來的目的，只是想趁着這個機會故意為難一下她。
見到楚悅遲遲沒有反應，楚悅她繞到門后，準備關門。
楚悅一把劍橫在門口鎖柳關門正好卡住，“鎖柳，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
鎖柳打開門，倚在門框上，“楚悅，那你今天來到底是什麼目的？”她面不改色地掃了一眼橫在自己面前的劍，戲謔道：“莫不是想和我約架？”既然楚悅在她面前死撐着面子不說出她來季華院的目的，那麼她就幫她想一個法子進入季華院。
果不其然，楚悅順着鎖柳的話決定和她打一架。
“說對了，本小姐心頭不爽，就是找你打架的。”楚悅側頭對露珠使了個眼色，露珠會意點點頭。
鎖柳假裝沒看到這一幕，”廢話不多說，開始吧。”話音剛落，淺碧色的披帛好像有了生命一樣朝着楚悅飛過去，直逼心口。
楚悅怒喝鎖柳一句，揮劍抵擋，隨即兩人打作一團，她將鎖柳往別處引，露珠趁着這個機會偷偷溜進季華院。
一路上露珠都沒有看到人，整個願意都靜悄悄的，露珠有些害怕。她朝着楚悅剛剛所在位置看過去，哪裏現在沒有人，彷彿整個院子就她一個人一樣。
露珠幾乎翻遍了東院所有屋子，什麼發現也沒有。她來到西院門口，房間裏飄散出一股藥味，她很好奇地走上去。躡手躡腳地推門，屋子裏面也沒有人。桌上的托盤裏有一隻碗，裏面有半碗褐色的湯汁，她端起來聞了聞。是藥味，不過這裏怎麼會有葯碗？季華院本來是鎖柳和天汐居住的，現在天汐回天辰宮了，也沒有其他人住在這裏，鎖柳也不像是有病需要服藥之人。露珠留了一個心眼，她在院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藥罐，她用手帕把罐子裏的藥渣包了起來塞進袖子裏，趁四下無人溜出季華院。
楚悅回來時天已經黑了，她也已經累到虛脫，她捂着受傷的左臂一步一頓地往回走。雖說她以前沒少跟人打架，可像今天這般招招致命的還是頭一次。
露珠見到楚悅這般模樣大吃一驚，連忙上前去攙住楚悅，因為受到驚嚇，語氣有些顫抖：“小姐，您沒事吧？”
楚悅苦笑，左邊衣袖都已經被血染紅了，好在只是皮肉傷，看着嚇人而已。用不了多久就會痊癒。“小傷不礙事，有水珠的線索嗎？”
露珠扶着楚悅在涼亭邊石凳子上坐下，邊說著邊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楚悅：“小姐，奴婢找了整個願意都沒有發現水珠的蹤影，不過在一個角落發現了這些藥渣，奴婢覺得可疑就帶回來了。”
楚悅不解：“藥渣？幹什麼用的？”
露珠回答：“今天我帶着藥渣去找了陌疏，後來她回復說這副葯是專治內傷用的，裏面還有明月草的成分。”
明月草？竟然會用到明月草，誰會傷得那麼嚴重？“這會不會是鎖柳又耍什麼陰險招數引我上當？”此事有蹊蹺，切莫輕舉妄動。
“你剛剛說你把這件事告訴了陌疏？”
露珠以為小姐要責怪她，驚恐道：“回小姐話，奴婢只認識陌疏姑娘，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才請她幫忙的。”浮雲山弟子基本是男子，平時接觸不到，楚悅最近和何皆走得近，陌疏也經常為二人傳話，一來二去露珠就認識了陌疏。
“你錯會我的意思了，這件事情你辦得不錯。”陌疏知道不就等於何皆知道嗎？這趟渾水還是留給別人去淌吧。思及此，楚悅對這件事反而來了興趣。
“少主，有線索了。”
何皆正與一人下棋，那人白衣白斗笠，陌疏從未見過他長什麼模樣，舉手投足甚是優雅。何皆手執白棋，舉棋未定，對於陌疏來報沒有絲毫驚訝，彷彿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說。”
何皆對沒有此人沒有顧忌，陌疏也不敢有異議：“楚小姐的婢女露珠在季華院發現了藥渣。據查是主治嚴重內傷，調理氣血。其中包含明月草成分。”
明月草？何皆抬眸，嘴角上揚，“那可不得了，明月草都用上了。”蘇槿真是大手筆。思慮片刻，何皆最終落子。
”少主，接下來我們是否派人盯着季華院？”
何皆輕笑，“自家院子，不必多此一舉。”只要江小魚還在他們手上，花曲娪中毒，蘇槿不得不顧及這個小女娃娃。
陌疏頷首，“是。”
白衣人輕飄飄地將黑子落定，何皆面部一僵，忽而釋笑道：“這局又讓你贏了，棋藝高超，何皆甚是佩服。”
白衣人沒立即答話，他朝陌疏這邊看過來，“何少主因為其他事情分心了吧。”聲音很清潤，但是讓人感覺涼涼的。
這人朝着陌疏對何皆說話，陌疏心裏某處突然坍塌，心跳加快。雖然白衣人沒有具體說出什麼事，但是他是朝着自己說的，讓陌疏不得不多想。她將頭埋得很低，她怕別人看出她此刻的窘迫。
何皆面不改色，彷彿不是再說他一樣，還打趣道：“哪裏的話，和你下棋，我怎敢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