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對油溫有講究
夏蕙再一次看到魏槐,卻是沒有想到他是如此的憔悴,那張文氣的臉龐也有了鬍渣,眼睛似乎都沒有了光彩,這讓夏蕙更加不忍直視,她低着頭不敢去望他。魏槐也沒有想到上一次見面還是溫香軟玉,可是時隔不過幾個月卻感覺眼前的她有了些許變化。
兩個人就這樣站着,魏槐苦笑了一下,先開口,說:“老婆,我們去什麼地方坐坐?”
夏蕙聽到老婆這個詞,心裏一抖,想着這幾日魏槐都是這樣看着她和張志強的,想着他是不是誤會了,十分的心虛,然後頭埋的更加低了,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定,魏槐走上前去,卻好似這幾天什麼都沒有看到,今天才見她那般,一把牽住了她的手,夏蕙並沒有躲閃,任由他牽着,魏槐的語氣柔和着,說:“走吧。”
夏蕙就被他牽着手走到了附近的一家賣點心的鋪子裏坐下,魏槐沒有放開她的手,很是好耐心的問她:“想吃什麼?”夏蕙卻也是不語。
魏槐看了看上面的吃的,對着老闆說:“要荷花酥和綠豆糕。”站在一旁的老闆就離開忙去了。
魏槐對着夏蕙說:“怎麼了?”夏蕙有些抑制不住的傷感,但是她又馬上把這些傷感抿了嘴唇吞咽了下去,說:“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我現在先不能和你回去了。”這句話在電話里她已經說過了,那時候說的倒還算是平靜,可是現在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她,沒有十足的底氣這樣說,沒有勇氣傷害這個她愛着的人。
魏槐心裏一顫,沒想到夏蕙還是這樣說了,可是他剛才明明看到夏蕙對張志強的拒絕,自己和夏蕙相處這些年,夏蕙的為人他很是了解,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把剛擺上桌子的點心往她那裏推了推,是幾朵好看的面點荷花。
魏槐笑着說:“這個荷花酥是放在油鍋里才會炸出開花的狀態,你知道嗎?這麼美麗的東西,只有經過高溫的考驗,才能呈現這麼完美的狀態,而不僅僅是個最初的那種麵糰,只是這個高溫對油溫很有講究,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夏蕙此時聽着他講解如何做美食,卻是聽出了裏面的意思,她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神還是那般純凈,話語是那般有耐心。
魏槐拿起她的手,把一個放在她的手心,說:“嘗嘗?”夏蕙很是聽話乖巧的吃了一個,點了點頭。
魏槐終於開口問:“是有什麼事情想不清楚嗎?”夏蕙卻是理解錯了他的所指,肯定的點了點頭。
魏槐嘆了口氣,說:“那你先想一想。”夏蕙抬眼有些害怕,有些懇求的望着他。
他摸上了她的頭髮,繼續說:“我會等你想清楚了,給我一個答案。會一直等到你想明白了,知道嗎?一直等,你別著急,慢慢想。”
夏蕙此時心裏亂極了,她不想和他分開,可是又害怕如果將來的日子,在那些無法預料的事情中難以為繼,她此時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在那裏一動不動,魏槐卻不知道她心裏想的是那件事情。
他望着她滴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淚,就像是一顆顆蚌里滾落的珍珠,不知道要有多少眼淚,才能有這麼純凈的珠子。
魏槐終於還是開口了,說:“我知道,你心裏有什麼拿不準的事情,現在起我會關注你,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會在那裏,不管是幫着你想辦法,還是聽你傾訴,我都會做到,直到你全部好了。以後的每一次、每一次都會這樣陪着你。”
夏蕙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她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一切,她的心裏有一千種聲音在打鼓。
魏槐拉着她的手說:“我會等你想好了。這一次換我來等你。不論多久我都會等你,不管是什麼原因,你都好好想一想,我等着你想明白,好嗎?”魏槐不想問她是否真的喜歡張志強或者宋一鳴了,這句話是他不願意觸及的地方,他害怕聽到那個可怕的答案,所以他也極力迴避着。頓了頓他繼續說:“我的導師楊老師去世了,學校要我去主持研究室,我可以在B市等你嗎?”
夏蕙一聽心裏咯噔一下,那個上回在他倆結婚請客的時候對着魏槐笑着的慈愛如父的男人,那個囑託她要諒解、理解魏槐的懇切如兄長的男人,那個叮囑魏槐好好鑽研科學的嚴厲是師的男人。
夏蕙小聲的問:“什麼時候的事情?”魏槐表情哀傷的說:“就是我回來之前的事情,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夏蕙低下了頭,說:“有機會我去看看他。”魏槐點了點頭。
魏槐說:“既然見到你了,那我先回去了,那面工作也不能耽誤,我在家等你。”夏蕙抬着眼睛望着魏槐,魏槐拉着她的手說:“你好好的,我等你。”
說著,他付了錢從店裏走出去了,又回頭揮着手和她道別了,她此時眼淚奪眶而出,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一個孤單的身影,一個她想着與其相伴一生,都在其左右的男人。
夏蕙也不知道怎麼樣回到了院子裏,進了院子,王嫂和她打招呼,她只是獃獃的沒有回應,然後就坐在院子裏,抬着頭,看着低矮的院牆圍繞起來的天空,那明媚的夏日陽光和散發著花香的夏日燥熱的空氣,讓她的眼淚就這樣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張志強陪在老太太身邊看着院子裏的夏蕙,老太太說:“我看着這個孩子比起原來少了那種活潑,都不是原來的她了,真是作孽呀。”張志強搖了搖頭,不說話。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這樣子的她看着可真是讓人心疼啊。”說完嘆着氣顫巍巍的走了。
張志強移動了輪椅,走到了夏蕙身邊,說:“見到他了?”夏蕙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張志強笑着說:“陪我在這裏再待一段時間吧。”夏蕙看着他的眼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要是原來的夏蕙,沒有兩種人情負擔的夏蕙,絕對會義無反顧跟着魏槐走的,可是現在她的擔心和對張志強的愧疚,讓她少了那種果決。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很多人那種敢闖、敢沖、不怕一切的心性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慢慢消耗殆盡,這是因為遇到越來越多的坎,見到越來越多的人,到了最後只有那種所謂的沉穩大氣留在自己的血脈里。
夏蕙有些緊張,害怕自己也有一天變成這樣,她有些恐慌的想着自己的行為,然後她又有恃無恐的想起了魏槐說的那句話,會等着自己的話,她此時平靜了許多,她想着想着,發現自己和魏槐這輩子是分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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