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給你補償

三人錯落的走着，祁軒卻已然察覺到附近有人。黑眸掃過，視線固定，卻被突然上前的柴莠擋住。眯了眯眸，袖中的手稍稍放鬆。

“乳母，你怎麼過來了？是娘找我嗎？”柴莠幾步跨過雁歸苑的門檻，伸手攔住那個想要離開的人。

原本想要避開柴莠的觸碰，但那乳母朝祁軒二人看過來后，動作稍緩，到底被柴莠攔下。只得近前回話，張了張口，“是，夫人看公子還未回去，讓老奴來尋一尋。”

“在自己府中，娘親有什麼好擔心的。”柴莠嘟囔着，既而轉身看向走近的語兮和祁軒，“長姐，你們要不吃些點心再回去？”

語兮抬眸看向被莠兒稱作乳母的那人，隱約記得應該也是照料過自己的，卻想不起她的面容。看着那人微垂的頭，到底也不想因為自己去麻煩年長的人。不再探究與記憶中的重合度，略點了點頭，“莠兒多虧您照料了。”

“......小姐客氣了。”乳母頓了頓，這才接口。那張臉慢慢抬起，臉上已有些許皺紋，不太光亮的眸子轉過，朝祁軒行了一禮。

祁軒並沒有放過乳母行為上的絲絲異樣，但此刻，並不適合詢問。點頭回禮，側首道，“莠兒你先隨她過去吧，我們去主堂告別就直接回去了。”

柴莠留戀地看了眼語兮，到底沒有堅持，向兩人致禮，當先朝內院走去。那乳母的腳步稍停，重又看了看語兮二人，這才抬步跟上。

雖是心有疑問，但語兮並未多想，興許，她只是因為主母才對自己如此戒備。不過細想想看，自她受命照料莠兒從自己身邊離開，這十來年過去，今日才是她們頭一次相遇。這樣的感覺，讓人覺得分外奇妙。

......

及至鐘鳴領二人登上馬車，語兮這才稍稍放鬆下來，但她也很清楚，這一切還沒結束。

隨着車夫的驅趕，馬車緩緩移動起來，祁軒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你責怪我嗎？”

語兮轉眸，想了想，“你需要我的責怪嗎？”

祁軒唇角一勾，“需要。”不出意料的，身側的那人投來質疑的目光。祁軒笑了笑，神色如常地回望，“因為我要給你補償。”

語兮的眸子不自覺地眯起。這句話，這副臉色，都讓她覺得這所謂的補償不太簡單。

那麼可以不接受嗎？

想想自己的立場，語兮不覺有些自嘲。移開停留在祁軒身上的目光，“所以今日的歸寧，我需要報答你什麼？”

“你覺得這是我給你的補償？”祁軒輕輕挑眉，注視着女子的側臉，想起雁歸苑裏那個同弟弟輕聲細語的人影。

“那麼今日，侯爺可曾確認了心中的懷疑？”語兮回眸再次看向車廂深處的那人，似乎明白了今日這一突然安排的緣由。

祁軒將身子稍稍後仰，“你弟弟的那個乳母有什麼問題？”

語兮有些意外話題為何會轉到那名乳母身上，神色不覺有了些警惕，“侯爺想說什麼？”

祁軒搖頭一笑，“你看到她的時候，想到了什麼？”

語兮的身子不覺前傾，“你為什麼要關注……侯爺覺得她是我聯繫那人的紐帶嗎？”話頭因為一瞬的念頭變得緊張，說完話的語兮甚至不敢再去呼吸。

祁軒的眉微微蹙起，他確實曾這樣想過。但一名乳母，不與她住同院，除卻避免懷疑外，還有什麼好處？更何況這個乳母要怎樣聯絡府外？

乳母只負責照料柴莠，按道理甚至不被允許出府。那麼關於她會否是聯絡人這個問題，答案很快就能確定是否定的。

可眼前的人似乎還來不及發現這點。

她太緊張了，她......在防備自己。

祁軒伸手靠近語兮，她的眸子沒有眨動，她只是那麼凝着自己。

馬車稍稍晃動了些，她的手下意識扣住窗框，那遮光的帘子也被她的素手扣住。那裏指節泛白，她卻絲毫不在意那稍稍壓彎的指甲會否折斷。

祁軒心下一嘆，伸出的方向不變，卻下壓了幾分。那柔軟的身子被迫帶進了自己的懷裏，帶着發上衣上的淺淺香味。祁軒的手壓在她的脊背上，輕輕地誘哄，“告訴我，她有什麼問題。”

男人的氣息充斥着這一方小小的馬車，呼吸打在還未停下的耳墜上。語兮將扶在他肩上的手稍稍推開，“能先告訴我，她有什麼問題嗎？”

祁軒輕輕一笑，對於這樣的條件有些無奈。斜眸思量着，到底沒有拒絕，“因為她不是剛剛才到那。”

“有秘密？”

“這得你來告訴我。”

語兮偏開眼，也終於想通乳母其實並非他懷疑的對象。張了張口，“我只是不記得她了。”

“你們見過？”祁軒手腕用力，將語兮跪坐的身子拉到身側，“她變得不一樣了嗎？”

語兮的秀眉微微蹙起，隨即搖了搖頭，“其實我並不太記得清她的樣子。我最後見到她的時候才不過四歲，後來她就去照顧剛出生的莠兒，我們一直沒有見過。”

祁軒敏銳地察覺了其中疑點，“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見？”

“是。”語兮轉眸看過去，“所以我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只是對於這個事實有些意外。”

意外嗎？祁軒眯了眯眸，作為一府小姐，並不需要認清府中所有的下人。但分明有過交集的人，十幾年深處同一間府邸卻未曾謀面，這的確很是讓人意外。若非機緣，真讓人覺得是人為。

可有什麼原因，需要讓這樣兩個人不再相見。

光是今日的狀況，那乳母雖有迴避，但並非不能同語兮見面。總不能是看準了年頭已長，左右也不會有什麼印象這點吧？未免太不嚴謹了。

“既然她與那人無關，你又為何對她感興趣？”道出自己的信息，語兮斜眸看着猶自思考的祁軒。

祁軒一笑，沒作回答，伸手自袖中隔層取出一個小瓷瓶遞到語兮面前。

語兮沒有急着去接，掃了一眼不甚起眼的瓶身，“這裏面是什麼？”

“我的補償。”

語兮狐疑地看着男人，什麼樣的補償要放在一個瓷瓶里？是救心丸那種藥物，還是這裏面其實不過是細細的紙卷。

祁軒靜候着語兮慢慢的斟酌，然後她有了決定，終究伸手要將瓷瓶接過，祁軒卻忍不住稍稍撤回了手。看着她疑問的神色，黑眸不回不避，“你確定你要它嗎？”

微微擰眉，語兮心中閃過不悅，“這不是你要給的嗎？”

“不擔心我會害你？”

“那你下次的補償可就不那麼好打發了。”語兮說著，伸手將那瓷瓶奪在手裏，然後就聽祁軒的聲音好似帶了笑。

“那可是毒藥，補償當然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