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屁滾尿流嗎
在西路外城門的門外,醫療人員與官兵們正在忙碌又有序地對受傷的士兵和民眾進行救治。
陸毅也不停地在現場指揮與檢視,民眾的種種情況自然看到眼裏。陸毅對現場傷情進行了解,總的來說這裏的傷者以暈厥者居多,但也有士兵及民眾死亡。死亡的士兵是因內臟受到劇烈震蕩致使嚴重內出血而亡,而普通的民眾死狀顯得令人感到恐怖,扭曲的臉面,張着大嘴,眼球突出,顯然死亡是被嚇破肝膽所致。現場還有更多的民眾卻是一直跪叩於地,口裏不停地念念有詞,含糊叨念着什麼有罪、謝罪,什麼繞命之類的,還有的人口吐白沫,意志已是極度崩潰恍惚。這些民眾不論醫療員與官兵如何安撫都無法清醒過來,並且拚命掙扎抗拒醫務人員的幫助,顯然精神已是失常。陸毅每每看到此都是無可奈嘆氣搖頭,肌膚之傷尚易醫治,這內心精神之傷又如何醫治呢!
正當陸毅失落與感嘆之時,一位士兵急跑而來,來到他的面前跪拜稟報道:“報告將軍,據觀察員情報,前面大道上正有一支隊伍向城門奔馳而來,根據裝束判斷,為我孤家軍人馬”。顯然城門上的觀察員也換了人員。
陸毅一聽,這才猛地想起來少帥回城的事,當即一拍腦袋,對身邊的官兵命令說道:“除救援士兵外,命所有官兵列隊,歡迎少帥回城。”
眾將士領命安排而去。
很快,陸毅站在列隊最前面,遠看着道路,等待着少帥的回歸。陸毅心裏此刻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少帥的回歸意味着孤家軍終於有主心骨了,這幾年發生的事都讓人窩火,現在終於可以出這口氣了。憂的是,這現場發生之事都不知如何解釋說起了。
孤塵一騎當先帶着部隊在大道上向城門奔去。孤塵看着帝都的城門漸漸出現在眼前,平靜的外表卻也隱藏不住內心那份激動的漣漪,可望快點趕訓帝宮交付任務,也好快點回到闊別三年的家,見到心裏最為重視思念的親人。想到這裏,孤塵嘴角不自覺地一泯,不知是喜悅還是愧疚呢。
很快孤塵一行來到了城門前,看到陸毅及眾士兵列隊於前。孤塵放慢了馬步,文顏與馬漢、張雷及士兵們也慢跟於後。
孤塵坐於馬上慢步前行,眼裏看着城門的五個大字“西路外城門”,即感到熟悉又有些陌生,也感覺到格外地親切。對孤塵來說,這麼多年來雖也有數十次從此門出入,但大多在年少之時,也並不怎麼注意這城門上之字,而此次歸來,孤塵卻對這五個字有着異樣的感覺。然後再看向城牆上筆直站立句士兵,和一面面孤家戰旗,最後被城樓上那面高高飄揚的華夏國旗吸引着目光,竟也逐漸差不多來到了陸毅面前。
孤塵在陸毅前停下了馬,看向陸毅。
陸毅見孤塵停下馬,立即上前一步,單腿跪拜於前,說道:“屬下陸毅,拜見少帥”
其它列隊軍官士兵也面向孤立跪拜齊道:“拜見少帥”,同一時間,周邊負責救援的醫療兵、士兵以及清醒的民眾都跪拜下來。
坐於馬上的孤塵見眾將士跪拜,立即伸出右手對着前面的陸毅示意,說道:“陸毅將軍,不必多禮”。
陸毅聽到后說道:“謝,少帥”,然後就起身。
其他軍官士兵也一併起身轉身站好,而醫療士兵們起身後繼續對傷者進行救助,清醒的民眾也隨之起身。
孤塵正要對陸毅說話,右側道路旁的一名百姓突然猛地掙脫了想要把他摻扶起來的倆名士兵的手,發了瘋似的瘋狂奔跑開來,邊跑邊嚎啕大叫,滿臉的鼻涕與口水,雙眼佈滿血絲,整個人顯得異常地驚恐。那倆名士兵正想追上把他抓住,而他卻跑出十來步遠后,猛地又跪下地面,腦袋不斷重重地磕拜,一邊磕頭一邊失魂地叫喊着:“仙神饒命,小民有罪,仙神大人饒命!”。一遍遍地哭嚎,又毫無保留地用頭臚硬往地上磕頭重重擊撞地面,以致額頭爆裂開來,流得滿臉都是血也未有絲毫停下。這裏還不只一人如此舉動,這一幕幕的發生,已讓人看得真是毛骨悚然。
孤塵目光自然被之一幕所吸引,略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掃視了左右兩側的人們,看到這裏的人們有些躺在單架上,有些直躺在地上,但大多都是或跪或扒於地上,嘴裏還好像念念有詞,身體確是一直在瑟瑟發抖,不斷對地磕拜着。
孤塵把眼光收回,再看向陸毅,說道:“為何如此?”
陸毅當然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自然明白孤塵所問的是什麼,瞬間遲疑后還是如實回答道:“回稟少帥,這些百姓是受神山特使擊發的仙法神通所致”,說完臉上也顯現一些不知是難過還是后怕之色。
孤塵聽到陸毅的稟報,心裏也想到了什麼,進而說道:“神山特使,穿着白色衣服的隊伍嗎?”
陸毅一聽孤塵所說的白衣隊伍,自然明白所指的是什麼,說道:“以他們所展現的神通和自報通知,正是神山特使無疑。”
而這一回答孤塵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變化,只是在雙眉一皺之後又歸於平靜。孤塵此時心裏當然是回想了一下之前與白衣人差點衝突的一幕,但內心卻並沒有擊起多少波瀾,終歸於淡然。
而在孤塵身後的顏文、馬漢和張雷卻是產生一種在心裏被猛然一擊的感覺,雖然有所預料,但看到周邊的人們被這種仙法神通搞得這般模樣,心裏只感到一陣后怕,更深刻理解到人數在仙法神通中顯得如此弱小,為差點跟神山中人干架,他們都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以示壓壓驚。
孤塵略想了一下后,說道:“他們已經進城?”
陸毅立即稟告道:“他們…”,陸毅感覺用“他們”來稱呼有些不尊敬,就改口繼續說道,“神山特使已經進城”,他又想了一下說道,“屬下已飛鴿傳書把神山特使進城之事報道給了禮部尚書,還在特使進城之前派人通知各關卡,以免再…發生,不,以接迎神山特使”。
陸毅說完這些,不知不覺身後流了一背的汗,生怕自己有所做錯,要是惹惱神山特使,夏皇責罰下來,罰自己一人尚好,若是牽連到孤府就不好了。所以陸毅一直看着孤塵那平靜的面容,以一種待罪之身的心態等待孤塵的發落一般。
孤塵看着陸毅說完,也自然察覺到陸毅臉上的變化,說道:“很好”。
顯然孤塵是想,一是肯定了陸毅的做法,要是明知道來者是神山中人,卻還沒有有所禮待,甚至是引起衝突的話,以神山對華夏的重要性來說,夏皇必然會為維護神山而下令責罰事關人等,到時孤家也是毫無辦法救助,更可能自己就是首當其罰了。現在陸毅能這樣處理安排算是很正確的了。二是安慰一下陸毅的內心,畢竟盡到了自已的職責了,神山特使以後還有什麼不爽,牽怒到陸毅及守城將士的,自然有孤家所承受。
陸毅聽到孤塵的話,內心也大概明白了孤塵的意思,臉色也好轉了不少。
孤塵直了一下腰,目光再左右向人群中掃了一下,民眾的遭遇孤塵也只能是同情,神山對華夏太過重要,去討個公道是幾無可能的事,只希望此事到此結束吧。
孤塵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平復淡然地看向城內,喃喃地說了一句:“屁滾尿流嗎!”
陸毅聽孤塵這一說,卻一臉發懵了,只是在心裏猜測孤塵這話的意思是什麼,是指現場的眾民因為仙神威壓而導致大小失禁,屎尿之味飛散於空氣之中這一現場情況,還是說另有所指形容比喻些什麼呢。陸毅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看到孤塵也並沒有看向自己,可能並不是問自己吧。但還是看了一眼孤塵身後的毅文,看能否有所提示下。
毅文自然也聽到了孤塵的那句“屁滾尿流”的話,也察覺到陸毅看向自己的眼神,但他雖隱隱有所意會這個“屁滾尿流”所指的是什麼,可也無從說起,只能對着陸毅苦笑了下遙了遙頭。
馬漢與張雷更是一臉驚詫,與孤塵一起這幾年可從未聽到他說過這種帶有類似髒話的話語。馬漢更是覺得是不是自己之前與神山特使的叫罵中帶壞了自己這位少帥,不自覺地感到了一絲慚愧。
孤塵回神看向陸毅說道:“現場的民眾情況如何?”
陸毅本來還在思考着怎麼樣去答覆這個“屁滾尿流”的問題,卻聽到孤塵再次問向他,也立即回復道:“現場士兵多數受傷,有三名士兵受內傷過重不治身亡。百姓也有十數名死亡,其餘並無性命之憂,只不過…,只不過大多數神志不清,幾時轉醒正常尚不可知”
陸毅回稟完臉上滿是擔憂之色,這裏的百姓可是有幾百名,本來好好的人,現在卻承受如此遭遇,背後又有多少家庭受連累呢。
孤塵聽到陸毅的回報,臉上閃過一絲沉重,事已至此,又能如何,隨之說道:“有勞陸將軍處理好這裏的事了。”
陸毅立馬回答道:“卑職職責所在,定會全力救助”
孤塵點了下頭,又轉頭看向進城的道路,然後轉身對着后側的顏文,說道:“顏將軍,進城后不需要士兵跟隨,你與眾將士留於此,一來與陸將軍處理這裏的事務,二來也好接應後面回城的呂將軍及眾將士。”
顏文聽到孤塵的吩咐后,說道:“屬下尊命”,顏文自然明白現在已到帝城,已經不需要士兵過多去保護了。
孤塵對顏文點下頭后,一轉身拍馬,就直接驅馬從中門入城而去了。
孤塵身後的張雷和馬漢向陸毅及顏文一抱手致禮后就緊跟着孤塵後面趕上,同時還有兩輛搭載着一箱一棺的馬車也跟在其後。
陸毅與顏文看着孤塵一行入城遠去,兩人還行停留着與張雷他們的抱禮。直至目送很遠后,顏文才從馬上下來,對着陸毅抱手行禮,而陸毅也回敬。倆人慾言又止,只是相視一眼后並沒有說話,就各自苦笑遙了遙頭又看向了孤塵遠去的方向。
陸毅還是忍不住無力對顏文說道:“老顏啊,你不知道我之前面對的是什麼啊”
顏文也不禁感嘆地說道:“老陸啊,你也是不知道我們之前面對的是什麼啊”。
說完倆人又是相視一眼,都是同時很有默契地遙頭苦笑了一下。
孤塵一行從中路一直驅馬飛奔,自然也沒有任何人在中路阻攔,各個關卡士兵早是開關立站敬禮迎接。
兩側道路邊上都有許多群眾站立圍觀,當看到孤塵一行從中路而來的時候,老早就伸長了脖子觀看,雙眼都不帶眨一下,顯然也是受到前門的事所引起的好奇,傳播起來真是一傳十,十傳百,都想知道個究竟。
孤塵自然不會因為這些人群的圍看而有所遲緩,他騎着馬飛快地奔馳着,一心只想快點進入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