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事實真相
其實秦漫雲和那道未知的意識無仇無怨,甚至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理論上講,那道意識一旦復蘇,首先會對付的人反是藍貝睲那幫追殺她的人。
不過那道意識擁有的不死凝息太過詭異,奪人軀體這種惡毒的事情又是秦漫雲的思想所不能接受,因此本能地,秦漫雲在心中把那道尚未謀面的意識列入了敵人的行列。
“唉!”
不過秦漫雲剛說完,便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只是那樣一來,狼神就會起疑——”
秦漫雲沒有再說下去,心底的意識卻是接話道:“我同樣也算是侵入了你的身體,你為什麼又會如此替我考慮?”
“什麼侵入了我的身體?”
秦漫雲紅了臉嗔怪一句,正色道:“世上有誰會甘心喪失自由?你在有能力奪取我身體控制權的情況下——”
秦漫雲頓住話題,一笑道:“你如果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會把自己許配給你。雖然我也不知道咱們這樣算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但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我的夫君,我今生不會再喜歡上其他男人。但你卻連叫什麼名字也不肯告訴我,長什麼樣子也不肯讓我知道!”
“名字和相貌真的重要麼?”
聽心底深處的聲音這麼說,秦漫雲知道對方依舊不準備向她坦白,剛想發作,下方又是“轟”地一聲大響,又一座大殿被巨大的氣息掀飛上天。
“我知道了!”
秦漫雲忽地恍然大悟道:“行蹤暴露,藍貝睲已經沒有機會擒人逼供,他們這是在憑藉強大的氣息在強行搜索玉璽蹤跡。”
“這也是鄭春來想要看到的局面。他要想救走鄭溪蓮,就必須引發混亂,為自己製造進入王宮的機會。”
心底深處的聲音比秦漫雲看得更透徹。
————
“他們這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看着宮中大殿被一座座掀翻,奇志綱和那個老年官員終於也明白了過來。
“居然一下子來了三名聖武者。”
大量的信息被迅速稟報上來,老年官員雙眉皺起道:“根據搜集來的情報,丁蔻雲軍營中正好就有三名聖武者。鄭春來究竟和他說了些什麼?竟讓丁蔻雲瘋狂至此,率人全力而來?”
看看奇志綱快要陰沉到滴出水來的臉色,老年官員苦笑着繼續道:“不難猜測,王宮外的那些屍體,都是鄭春來蓄意為之。巡邏兵馬發現異狀之時,正是丁蔻雲率人潛入王城之際。鄭春來此舉必定是為了製造混亂,營造救走蓮妃的機會,只是卻給咱們出了個大難題。如果現在揭穿丁蔻雲的面目,將來就沒有辦法攻南藍國一個措手不及。”
“沒什麼好為難的。”
奇志綱身為一國之主,決斷倒也乾脆。
“如果任由人欺入王宮,尚忍氣吞聲,將來就算奪下南藍國,本王也沒臉面對天下人。”
說著話,奇志綱的身形已升起空中,他身旁的老年官員忙也飛身追上。原來二人竟然都已經成就了聖武,加上宮中正和對手糾纏的三名聖武者,實力頓時反超。
至於丁蔻雲手下那二十名劍術超群的絕頂高手,雖然招招奪命,如虎入羊群般在宮中橫衝直撞,勇不可擋,但在成就了聖武的奇志綱眼中,又算得了什麼呢?
“奇志綱中計了。”
空中的秦漫雲看得一聲暗嘆。
藍貝睲那個人可謂是奸滑似鬼,卻偏偏會中了鄭春來的詭計。這個世上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聰明人,有的,只是被貪婪蒙蔽的心智。
一股令秦漫雲都為之駭然的強大氣息猛地現形,雖然只能殃及兩百丈的距離,但所過之處,片瓦難存,雄渾處讓秦漫雲也自覺無法抵擋。
奇志綱和那名老年官員像兩顆石子般瞬間崩飛,一連撞穿了十幾道牆壁,噴着血癱倒在地。
“他們、他們全是聖武者!”
由於不是首當其衝,保護西沼國王宮的三名聖武者僥倖逃過一劫,但驚駭欲絕下,被下方飛蝗般撲起的二十道身影眨眼間殺死一人,重傷一人,剩下的那名聖武者驚叫着掉身飛逃而去,再也不敢停留片刻。
乾淨利落地一舉重創奇志綱,藍貝睲志得意滿,也不管那名逃走的敵人,緩緩飛身逼近已是滿身血跡的奇志綱,嘿嘿陰笑道:“奇志綱,認得本王么?聯手攻打聖雪國就不必了,把你的玉璽交給本王,讓本王替你在這塊即將覆滅的巨大沼地上憂國憂民好了。”
“玉璽?”
聽着藍貝睲陰陽怪氣的腔調,奇志綱有氣無力地怒聲道:“鄭春來是不是告訴你,西沼國的寶藏和玉璽有關?”
“咦,你也知道寶藏的事?”
藍貝睲不由得皺起眉頭道:“你是不是已經試過從玉璽中獲取藏寶圖?”
“藏寶圖?”
奇志綱一臉苦笑。他當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其實壓根不知道內情,也沒有必要知道,因為奇志綱堅信,那只是鄭春來編出來挑起兩國戰爭的借口。第八書吧www.8shuba.com
“鄭溪蓮就在這裏。”
奇志綱已經沒有能力放出氣息,坐在地上,將頭偏向蓮妃跪伏的方向。
“所謂西沼國王室世代相傳的寶藏,應該是由蓮妃親口告訴的鄭春來。你可以問問蓮妃,父王臨終前可曾對她說過什麼秘密?”
聽奇志綱說得如此篤定,藍貝睲頓時生出一種被愚弄的感覺,沉着臉四向打量,卻哪裏還有什麼蓮妃的蹤跡?
連秦漫雲也沒能察覺到鄭春來什麼時候已經化妝成為一名侍衛,混在了雨中的崗哨中。直到鄭春來趁亂出手,帶走鄭溪蓮時,一直盯着鄭溪蓮的秦漫雲才驀然驚醒,悄悄跟了出去。
才飛離五華山不遠,鄭春來便在一片沼澤地上停下了身形。
這時天色已亮,雨也漸收,秦漫雲沒有辦法再浮在空中而不被人看到。所幸沼澤地對她而言,同樣是如魚得水。
欺鄭春來的氣息沒有辦法滲入地下,秦漫雲索性一直鑽到鄭春來腳下三丈處,水息化成氣流,把鄭春來父女的談話收集、還原成聲音送入地下。
那二人對待奇志明的態度非常奇怪,秦漫雲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父女見面一定會談及奇志明。讓奇志明自己聽一聽,也省得秦漫雲向他解釋什麼?
“蓮兒,你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狠?你太傻了!”
良久,一道蒼老而飽含心痛的聲音傳下。
“是外公!”
奇志明頓時高興地大叫起來。
他一直被秦漫雲的氣息裹在淤泥中,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過些什麼事情?如今猛地聽到外公的聲音,興奮地“啪”一聲打着火折,入目卻依舊是一片黑乎乎的泥牆,哪裏有鄭春來的影子?
“爹!”
顫抖的女聲傳下道:“您、您都知道了?”
“這是——娘的聲音?”
奇志明話音都在顫抖,眼中控制不住地流下淚來。這個聲音,他在夢中聽見過無數遍,卻從來不知道真正的聲音應該是什麼樣?
“不要忘了,你爹我除了身為三軍統帥外,還是一位國醫聖手。”
鄭春來的聲音悲痛道:“我感悟的就是葯息,又怎麼會察覺不到你身中巨毒,已是無葯可醫?”
“娘!”
奇志明聽得一聲驚叫,如懸崖失足,衝著上方大聲叫了起來。
“奇志綱對我始終懷有戒心,我沒有辦法對他下毒。”
鄭溪蓮的聲音似哭似笑,卻又帶着幾分猙獰道:“我只好自己服食大量嬰啼草的汁液,再藉助頻繁的行房,過渡進他體內。即使毒不死奇志綱,我也要叫他斷子絕孫,永遠沒有後代!”
“嬰啼草!”
奇志綱喃喃一句,臉現震驚神色。
“嬰啼草是一種慢性毒藥。男子服食,會喪失傳宗接代的能力。女子服食,會變得更加肌膚嬌嫩、貌美如花,但付出的代價卻是壽命大大縮短,彷彿要把一生的燦爛都集中綻放在短短的十幾年光陰里。”
秦漫雲沒有聽過嬰啼草的名字,心底深處的聲音向她解釋道:“這個鄭溪蓮服食了大量嬰啼草汁液,竟能堅持十五年不死,憑的恐怕是一股強烈的復仇慾望。如今她被鄭春來救出,那股意念一松,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就是你當初不肯隨我逃離王宮的原因么?”
鄭春來的聲音中飽含無比的自責和痛惜道:“我早就應該想到的。”
“爹,對不起,對不起!”
鄭溪蓮失控般大哭起來道:“我忘不了明兒!這麼多年,我只要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他慘死在箭下的一幕。他還只是個兩歲的孩子!他死前痛苦的哭聲早揪碎了我的心,他那求助般拽着我不肯放開的小手,早把我的命也一起拽走了。如果不是為了給他報仇,十五年前,我就已經去地下陪他了!”
“吧嗒”一聲。
剛聽鄭溪蓮說“我忘不了明兒!”時還在哭着大叫:“娘,我也忘不了你!”的奇志明下一刻便呆若木雞,手中火折掉在泥水中熄滅,整個人變成泥雕木塑般沒有了一絲生氣。
秦漫雲嘆了一聲,沒有安慰奇志明。每個人都有無法逃避的痛苦,只是不知道自己揭穿這個真相,和讓奇志明永遠稀里糊塗地生活在懵懂之中,哪個更好一些?
“他終究會知道真相,只是早晚的問題。”
心底深處的聲音安慰秦漫雲道:“越遲,或許才會越殘忍。”
秦漫雲無奈地搖搖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