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陪葬
“我那麼不理智地做出這種事情,是為了讓你折斷翅膀,榮光盡失,孤立無援。只有這樣才會依賴,才會跌跌撞撞死心塌地無路可退地跟着我,才會哭着求我。我是因為那麼想,所以才那麼做。”舒蕭輕聲細語地說道,這是他給出的答案和解釋。
珊瑚色眼瞳的少女,墨綠色披風的青年反反覆復在她的眼前出現,喬雅沉默了許久,然後眼眶發紅地笑了一下,“那你怎麼不殺了我?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嗎?那我可還真是重要。”
她沒有等到他的答覆,也不再糾結。深吸了一口氣,感覺五臟六腑都疼,她頭也不回地轉身,“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永別了。”
永別這兩個字,像什麼開關按鈕一樣,促使舒蕭抬起頭。入眼是她眼底的失望透頂,和微紅的眼眶,晶瑩剔透的淚珠一下子灼燙他的心臟。
他恍惚間追尋本能反應,抬腳追了上去,卻被玉龍拉住了手腕。
玉龍目光觸及他發燙的眼眶,鬆開了手,對他搖頭:“放她走吧。”
放她走,她生來就是自由的。
她太驕傲,太敏感,自尊又自由。她固然愛這個家族,但她不甘被束縛。既然這樣,那就放她走。
喬雅跟野獸主義陣營的距離逐漸拉近,雖然仍然屬於暮笙主義陣營,但卻是藉助司緝和闞見的幫助而生存的。
她和二人關係很好,也時常串過去和他們一起。司緝送了她一把手術刀,教她貼身攜帶,危險時可以防身。闞見目睹後轉送了一把匕首,教她用匕首更快捷方便地殺人。
一個守勢,一個攻勢,跟他們的人一樣。
“父神在上,看看這是什麼?”闞見捏着下巴,俯下身湊近喬雅心口,抬眸凝視她胸口的薔薇花勳章。
那是一種懷疑而試探衡量的態度,不屑一顧中帶有忌憚,還有恨不得將其咬碎的野性與狠勁。
喬雅不動聲色地負手挺直背脊,眉梢一揚,“這是我的驕傲。”
“我好奇的是,為什麼你不願意加入我們的家族?”闞見直起身,撇撇嘴。
“因為在我最狼狽的時刻,只有它對我伸出了手。”喬雅抬眸直視他的目光,冷靜得像是警告像是挑釁,更像是忠誠的宣誓,“沒有人能染指我的家族。”
在她心中的信仰出現時,暮笙主義陣營永遠是她的歸屬。
……
“你又跑過來幹什麼?”闞見揚起眉梢,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意思他們離開,“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給我們彼此的。”
舒蕭張開手,出現黑紋爪套,“來。”
有些東西,先破后立。
司緝皺眉,“你最近是不是瘋了?三番五次一個人來找我們?想要魚死網破嗎?”
舒蕭不作回答,直接沖了上去。
即使理智讓司緝和闞見不想跟舒蕭發生肢體衝突,但他們也不可能站着被打。再加上舒蕭的的確確是真槍實彈全力以赴,他們本就實力相當,自然不可能再處處忍讓。
舒蕭一對二,自然不可能獲勝,在闞見和司緝的配合下落於敗勢。他捂着胸口後退一步,仍然沒有收手的意思。
“如果我跌下神壇,你也得跟着倒霉。”舒蕭狠狠地揚起嘴角,弧度諷刺而冷淡,不見半分小太陽的溫暖。
他的話像是最深切最惡毒的詛咒,更像是預言:“在我眼中,你與死人無異。”
這是他的區域,他的地盤。兩極格局,其中一端巔峰墜落,另一邊也會逐漸衰弱。他們即便是互相鬥爭,恨不得弄死對方,但也與對方的興衰榮辱息息相關。
毫無疑問的是,對於他們而言,最好的結局就是保持這樣的僵局。最壞的結局?同歸於盡,亦或者是你死我活。
如果我死了,你也得跟我來。
司緝聽了他的話,不祥的預感愈發沉重。他皺了皺眉,掌控風凝聚成無形的利刃,貫穿了舒蕭的胸口。
舒蕭吐血,單膝跪地,嘴角諷刺的弧度卻不減分毫。
司緝瞄準他心臟的又一擊,被細長的銀白色長鞭打散。司緝與闞見齊齊眸色一暗,卡桑德拉之鞭,那是喬雅的武器。
果不其然,喬雅的身影一閃而過,撲到了舒蕭旁邊。
司緝暗道不好,再次發出攻勢,精準無誤地避開喬雅,直擊舒蕭。
喬雅見勢不對,立刻轉身擋在舒蕭面前,風刃距離喬雅門面分毫之差時猛的收住,散成幾股烈風消失了。
司緝微眯着茄紫色的眼眸,醞釀著狂風暴雨,“為什麼?”
“我仍然屬於這個家族,也無法袖手旁觀,視而不見。”喬雅的唇瓣緊繃成一道蒼白的線條,語氣死水微瀾般沒有波動。
“所以,我們是敵人了?”司緝諷刺地笑了一聲,嘲諷的不知道是喬雅還是自己。
喬雅矮身把舒蕭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扶半抗的一面治療,一面帶他離開。
她輕柔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飄散在他們耳畔:“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她強壓下眼前珊瑚色眼眸少女和墨綠色披風青年悲痛欲絕表情的畫面,將喧囂的記憶和情愫隔絕在外界。不去聽,不去想,不去做,就當她是……人偶。
司緝和闞見卻攥緊拳頭,冷笑一聲。原來所謂的如果我隕落,你也要一起陪葬,不僅是陣營,還是各種意義上的。
……
最近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多,玫瑰監獄裏的人都有點消化無能。先是舒蕭再一次在玉龍不知情狀況下,與闞見和司緝發生衝突,在野獸主義陣營的大本營打了起來,舒蕭被圍攻而不敵重傷。
再是喬雅脫出暮笙主義陣營,卻仍然信奉暮笙,在與野獸主義陣營交好的狀況下,出現救下先前已經決裂的舒蕭。再與闞見司緝直言,下次見面就是敵人。
這位名聲遠揚的甜心美人曾經安然無恙地周旋遊走在A區四大巨頭之間,天生一張笑臉,怎麼看都甜。儘管知道她是城府極深的蛇蠍美人,可是看她一臉無辜又不禁會去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怪她了。
可她近期一改之前不動聲色的遊刃有餘,先是脫出暮笙主義陣營,再是先後和四大巨頭一一決裂,最後從四人里選擇了舒蕭。
這一出令人懷疑,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不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而一時失手給把自己玩進去了。
但後面那一系列事情給上演的啊,讓他們發現是人家段位太高,自己意識太低看不出來人家那穩如老狗的操作手法。
因為舒蕭隨後也義無反顧地帶領一部分人脫出暮笙主義陣營,建立了新的主義陣營,集齊暮笙與野獸為一體的血色主義陣營。
雖然容納了較為溫和的暮笙主義,但是血色主義卻比野獸主義更快瘋狂極端。它的意圖在於復仇后的侵略性,只保留一小部分普通人徹底同化並且融入精神力者當中。
這相當於要屠殺大量的普通人,並且矛頭對準的不僅是他們,還有其他區域的同類。因為他們需要排除異己,整合所有的精神力者再一舉反攻,那麼他們必須殺掉不聽話不贊同的同類。
這種極端激進的主義,再加上舒蕭平時就是溫暖樂觀的人設,見誰都笑眯眯的。而且他還是創立暮笙主義的主使人之一,公然帶人叛逃,還開創了比野獸主義還要極端的主義,把兩極格局變成三足鼎立。
這也難保不讓人多想,所有人都把陰謀論推到了喬雅身上,認為是她野心昭然若揭,思想激進,才會環環相扣設計了那麼一出。人們不禁嘖嘖喟嘆,色令君昏,亡國妖姬,紅顏禍水,英雄難過美人關呀。
而被眾人想像成貂蟬心計,呂雉手腕的蛇蠍美人喬小姐,才是最懵逼的那一個。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沖沖地問:“你在幹什麼呢?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這先斬後奏玩得挺厲害啊!”
“可是血色主義不正是大小姐你想要的嗎?我只是把它實施出來了而已啊。”舒蕭眨巴眨巴眼睛,滿臉無辜。
自從跟她關係徹底拉近,並且發現她各種惡習后,他開始戲謔着稱呼她為大小姐。
賣萌可恥,撒嬌可恥!但都有用!喬雅咬了咬牙,卻又無話可說,這的確是她內心的想法。
舒蕭笑吟吟地捧起她的一隻手,貼在自己臉上,睫毛輕輕顫了顫,像是溫馴純良的大型犬一樣,撒嬌的意味頓顯。
喬雅愣了愣,眼前的少年和腦海中淺金色頭髮的少年重疊,記憶里那個少年撒嬌道:“可是我疼。”
回過神,舒蕭在說:“因為大小姐是個記仇又睚眥必報的人,所以在你加入暮笙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更適合野獸。正因為如此,我百般試探刁難,卻把你越推越遠。”
“所以你現在放棄了自己曾經的信仰和家族,先破而立創立了血色主義陣營。這樣做,值得嗎?”喬雅抿了抿唇。
舒蕭輕笑一聲:“值得啊,因為你很重要,高於一切。”
喬雅眼前又是翠綠色眼眸的少年忍俊不禁的神情:“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到底是什麼?她狠狠閉上了眼睛,那些記憶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她的情緒就越來越難抑制,病情就越來越惡化,依賴藥物。
她開始逐漸分不清現實和記憶,甚至常常串聯在一起,沒有實質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鈍化的時間和記憶,一切都難以區別是現實還是虛假,有時她自己都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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