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葉將軍小心!”
只見一支利箭破空而來,葉輕綃還未反應過來眼前情景,便覺後背一沉,整個人都被一個黑影壓到了身下。
與此同時,但見漫天箭雨流星一般朝着這邊射了過來,其間還夾雜着男人焦急的吼聲:“快,掩護葉將軍離開!”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卻又帶着幾許陌生,葉輕綃被黑影護在身下,狼狽的朝着聲音來源望去,頓時覺得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着一襲玄黑盔甲,頭上一縷紅纓似火。他的盔甲被鮮血染得泛紅,那張稚嫩卻熟悉的臉龐,葉輕綃至死都不會忘記!
是顏良!
顏良是跟着她最久,在朝野中根基也最深的一個武將,蕭承整整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將他除去。
那時關押她的暗牢裏已然被擺滿了人頭,每一顆都是曾經忠於她的下屬!
而顏良,是最後一個被擺放進來的。那之後,她便被三尺白綾,了結了性命!
可是——
她如今是發夢了么?竟然會在被勒死之後,重新見到年輕時的顏良!
黑影身上的血順着她的鎧甲滴落在地面上,將枯草白岩都覆上了一層艷色。葉輕綃心中一緊,忙將已經昏迷的黑影平放在地,霎時便瞪大了雙眼。
凌冽的寒風呼呼作響,刮到人臉上,帶起刀割一般的疼痛。這裏地處峽谷下方的平原,箭雨過後,雙方士兵短兵相接,入眼處鮮血紛飛,殘肢滿地。
她的周遭則圍了一圈的士兵,以血肉之軀為盾,護着她的安全!
這熟悉至極的峽谷,這救了自己一命的將領,和對面敵軍的兇猛攻勢,分明是旗山的戰場!
離她最近的士兵將她小心攙扶起,關切的問道:“將軍,您沒事兒吧?”
烈風呼呼的刮著,手碰到堅硬的鎧甲時,頓時便傳來冰冷的觸感。葉輕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胸中卻彷彿有一團火燃了起來。
這一聲聲的將軍,叫的可不是後來被蕭承正了名的葉輕綃,而是那個與三十萬將士們同吃同住的定北王、征西將軍——葉驚塵!
她這是夢回當年了么?
可是這夢做的這樣真實,真實的她不願醒來!
葉驚塵拒絕了士兵的攙扶,掙扎着從地上爬起,將昏迷過去的徐乾扶上馬,咬牙吩咐道:“護着徐前鋒去後方,照顧好他!”說話的同時,她又撿起地上的利劍,撥開保護她的士兵們,與顏良並肩而立。
就算是做夢,她也要斬殺那些漠北狗賊於夢境之中!
顏良正殺得雙目赤紅,回頭見葉驚塵前來,頓時焦急道:“將軍,快回去,危險!”
葉驚塵只覺胸腔一陣激蕩,被消磨殆盡的氣概重新迴轉,傲然一笑道:“三軍皆在,本將軍豈有龜縮之理?兒郎們,打起你們的精神來,漠北的狗賊們想要咱們的命,那咱們就先送他們去黃泉開路!”
正是夕陽西下,天邊晚霞錦緞一般的紅,凌冽的北風將血腥之氣吹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將所有人都籠罩在死亡之下。
可她的話音卻如同振聾發聵的鼓聲,將有些萎靡的將士們敲出了氣勢,重新打起了精神,齊聲吼道:“把這些個狗賊殺得片甲不留!”
年輕的士兵們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這兩日被漠北軍打壓到了谷底,如今反彈起的氣勢,竟然叫天地都為之變色。
漠北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唬了一唬,再迎戰時,竟生出一股怯意來。漠北的領將見狀,揮舞着手中一把大鎚,憤憤道:“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帶領着的烏合之眾,也敢口出狂言?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今兒個誰能將葉驚塵的項上人頭拿到手,賞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