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九 情深重 月是故鄉明(2)
“老爺,你怎麼會這樣想,不管怎麼說,琴兒都是我們的閨女,她雖然已經出嫁,但她的幸福與不幸,無不牽動着我的心,琴兒在謝府經歷了什麼,我們雖然無法一一細問,但從琴兒憔悴的臉龐,削瘦的模樣,我敢斷定,琴兒在謝府過得並不好。”
謝桂麗情緒有些激動,提高了嗓音說道。
片刻之後,宣涼老爺深深地嘆息着,不再答話,只抬着眼久久望着窗外,似乎是在觀賞東合院裏初生的花木及明艷的陽光。或許,在宣涼老爺內心深處,也和謝桂麗一樣,時刻關心著兒女們的一舉一動,只是身為男人,並不像母親那樣將喜怒哀樂表現出來而已。
“桂麗,別再說了,一切都已成定局,我想兒女們自有他們的福氣,我們作為長輩的,也應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老爺,我有一件事對你說,你覺得怎麼樣?”
宣涼老爺很是驚奇,不知道謝桂麗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謝桂麗往宣涼老爺身旁靠了靠,低聲說道。
“什麼事情,你倒說說看?”
“老爺,前些日子,我去關武時,聽說祝華林曾兩次到謝府里給琴說媒?只是王靜花不答應而已,看來祝華林對咱們琴兒真是一往情深啊,如果當初將琴兒配給祝華林,那不比家給謝遠宏強多了。”
宣涼老爺聞言猛地轉過身來,蒼老的臉因驚愕與憤怒漲得通紅,迥然有神的雙眼,怔怔地望着一旁的謝桂麗,提高了嗓門說道:
“桂麗,你怎麼會這樣的想法?琴兒這麼能再嫁他人呢?這樣不會讓人恥笑嗎?”
“老爺,琴兒年紀輕輕,就死了男人,而她現在也沒有兒子,將來香玉出嫁后,她後半輩子去依靠誰?”
“所以,我想先將琴兒留在府上,讓謝府休書一封,等再過些時日,就將琴兒重新配給祝華林,也好讓琴兒的後半生有個依靠。”
“老爺,我早就想好了,此事就這樣吧!”
宣涼老爺默默地望向窗外,片刻之後,又將目光調回屋內,深沉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地過着,宣涼薄琴每日都會和府里的趙喜兒及侄兒們在府中,做些針線,偶爾也會陪同着母親到軒安城裏走走,散散心,買些好吃東西回來與府中之人共同享用。
兩個月後,在李大夫的每日診治下,宣涼薄琴的身子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而關武謝府也沒有任何要將宣涼薄琴接回去的消息,只是宣涼薄琴很是想念遠在關武的女兒謝玉香,可一想到在謝府那種沉悶,種種生不如死的生活,就不寒而慄,或許她真的不想再回到謝府去了。
這一日,將近黃昏時刻,宣涼薄琴由侍女小月陪同着,在宣涼府大門外的院落里散步,侍女銀弟過來低聲對宣涼薄琴說道:
“小姐,剛剛聽夫人說,關武城的祝少爺及徐老爺來了。”
“啊!祝少爺來了,徐老爺也來了?”
宣涼薄琴心不知道是憂是喜,只覺得心猛地狂跳起來,睜大着美麗的雙眼,怔怔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侍女,驚呼出聲。
“他、他們來做什麼?”
宣涼薄琴再無心散步,驀地站起身來,疾步往東廂房走去。
“薄琴妹妹!”
突然一個讓宣涼薄琴欣喜不已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宣涼薄琴猛地一驚,忘了挪動前進的腳步,連呼吸都忘了。
“薄琴妹妹,你還好嗎?”
祝華林朝着宣涼薄琴狂奔而來,一把將、宣涼薄琴緊擁入懷,並用自己熱烈的雙唇將驚愕失措的宣涼薄琴緊緊蓋住,低聲呢喃着,彷如夢中囈語。
“薄琴妹妹!我好想你!你怎麼來了軒安也不跟我說一聲,害得我又到謝府中去找你,當我看到玉鴛閣人去樓空,一片荒涼的景象之時,我好難過,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宣涼薄琴早已被祝華林的深情眷戀所感動,只安靜地靠在祝華林溫潤寬大的懷裏,貪婪地享受着他給予的愛意與眷戀。
“華林哥哥,我也好想你,只是現實與時光將我們隔了開來,我們只能在各自的世界裏,彼此空思念而已。”
落日的餘暉從天邊斜斜地映射了過來,將宣涼府的亭台樓宇及院落浸染成了明艷的紅色,路旁的花木沐浴在夕陽里,隨着晚風歡快地舞動着,彷如一群身着艷麗裙衫的少女,美得讓人心醉神迷。
這真是:
夕陽無限好,最美黃昏時。
且盡樽中酒,舞動春暉閣。
莫待春歸去,空留落花枝。
“哎呀,姑姑,快來救姑姑!姑姑被一個不認識的人掐住了!”
六歲的小侄兒宣涼武營,突然從後院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看見祝華林及宣涼薄琴驚人的一幕,心裏驚慌不已,大叫着驚呼出聲。
宣涼薄琴立即羞的滿臉通紅,猛地將祝華林推了開去,氣急敗壞地嗎道:
“都怪你,又害我出醜!”
然後飛快地往東廂房方向而去。
祝華林樂得朝宣涼薄琴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
“還會出醜一輩子呢!”
宣涼府上房裏,徐康濤與宣涼老爺及謝桂麗相對而坐,窗外,最後一抹斜陽也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際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侍女們已經上來將燈點上。
“徐大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哥已經很久沒來過府上了,此次能有空前來,甚是歡欣。”
宣涼老爺笑容滿面,望着對面的徐康濤,朗聲說著。
徐康濤則並沒有宣涼老爺那般歡聲笑語,相反,此時的他面色凝重,滿腹心事。
“徐大哥從關武城那麼遠的地方來,路上一定很辛苦了,來吃些茶解乏吧!”
謝桂麗早已知道徐康濤及祝華林此行的目的,此時刻的她心裏有如壓了千斤巨石般,幾乎透不過氣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怎樣難以預料的事情。
沉吟片刻之後,謝桂麗抬眼望着沉吟不語的徐康濤,命侍女將剛沏好的香節茶上來,給徐康濤添上。
“夫人客氣了,祝少爺與我一路邊閑聊邊觀賞途中風景,並不覺得勞累,反而是夫人你每天為府中瑣事操勞,應該多注意身子才是。”
徐康濤頓了頓,繼而鄭重開口說道:
“老爺,夫人,徐某此次前來,是想要和老爺及夫人商量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