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竹林謫仙
等回過頭來,可是被嚇了一跳,除了程焰他們三個,一區人都跟看到了怪物一樣看自己,好像在想剛剛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葉樞更是誇張,拿着筆好像僵在了原地,遲遲沒有動彈,潔白的紙上有一個巨大的墨點,而那支筆戳在那個墨點的中央一動不動。葉樞本人的表情更是震驚,好像看到了什麼絕對不可能看到的事情一樣。
宋遠文很是疑惑地叫了葉樞一聲,沒反應;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他的兩個眼珠子隨着他的手晃動,宋遠文才確定葉樞沒事。見他沒事,宋遠文拍着胸口,好像劫後餘生般地說:“嚇死我了,要是出事了我就不是面壁的懲罰了,估計得被我父王關暗室。那種幾個月不能出門的感覺真心不好。”
然而宋遠文的話說完了,還是沒有人反應,連親自上過戰場經歷生死搏鬥、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太子上官亦楓都驚到說不出話。
“好。”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宋遠文順着這個聲音看過去,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人。看到他,宋遠文竟然不知因何在沒有人會看到的角度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此人長相清俊,容貌絕不在上官亦涯之下,甚至可以與金陵第一美男宋遠文相比。一襲白衣勝雪,黑色的腰帶上簡單地掛着一枚碧透的竹子形狀翡翠。臉上的總是表情淡淡的,彷彿不是凡塵之人,無喜無悲,帶着生來就有的貴氣和冷傲。即使沒有笑容,也不會讓人覺得討厭,反而讓人他高貴非凡。他的氣質猶如謫仙,讓人敬畏,不敢褻瀆。
宋遠文的笑容變得與往常一樣帶着些許邪氣。這個人他可是剛剛見過的。
“多謝二公子厚愛。十年不見,一切可好?”
“多謝遠世子挂念,子歌一切安好。”陸子歌也向宋遠文打了一個招呼。
聽到陸子歌的話,眾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氣。媽呀,陸子歌出面說話了。
要知道在陸子歌稱病之前他就已經在金陵揚名了。雖然他作為穆王府的二公子,正統嫡出,卻因天生體弱,無法練武,沒能繼承爵位,然他本人卻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在十歲的時候就能與國子監祭酒辯論不落下風,在十一歲稱病前夕更是由於天賦過人破格封官。
十年後的今天,在碧湖論藝他更是力壓群雄,詩書棋畫無人能敵,再次在金陵揚名,就連天天就和詩文打交道的上官亦涯也是自嘆不如。其實,在陸子歌揚名的時候,上官亦涯還成天去找宋遠文兄妹打水仗呢。
“哎呦,時間到了。”宋遠文不顧其他人或怪異或驚訝的目光,只看向了臉已經黑到不能再黑的上官亦沐。“誠王殿下,內門心法,別忘了哦。”
“什麼內門心法?也給我一份唄。”一個好聽的女聲響了起來,緊接着一身玄色衣裙的宋遠寧就走了過來。
一走進來宋遠寧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因為宋遠文一臉疑惑,葉樞跟個木頭一樣獃著,上官亦沐的臉如同一個巨大無比的積雨雲,有一個很陌生的人,剩下的人幾乎都不正常。
“發生了什麼事。咦?這是誰作的詞?這位公子,是你嗎?”宋遠寧看到陌生的陸子歌面前有一張紙,上面寫着一首詞,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也沒打招呼,不管不顧地就拿起來看,絲毫不在意陸子歌天生的清冷之氣。
令人沒想到的是,陸子歌竟然沒有拒絕,甚至連周身的冷意都淡化了一點。
啥情況,剛才不管是誰,靠近他三尺都不行,這咋到了宋遠寧這裏就變樣了。更驚人的是他們親眼看着陸子歌走到了宋遠文面前,把他記錄的那張紙遞給了距離他不過一尺不到的宋遠文。
“遠世子,請收好。”陸子歌的聲音沒有什麼波瀾,就像他本人,清淡地讓人心驚。
“子歌啊,你我朋友多年,這麼客氣幹嘛。既然出府了,改天我可是要去你的碧竹院看看的,據說全金陵就屬你院子裏的竹子好。你知不知道這十年你可是有一個‘竹林謫仙’的美稱的。”宋遠文說道。
“碧竹院?”宋遠寧似乎是很驚喜。“穆王府的碧竹院,二公子,我可以跟我哥一起去看看嗎?”
“自然可以,子歌記得十年前遠寧小姐就喜歡竹子。若是遠世子和遠寧小姐願意光臨寒舍,那是子歌的榮幸。至於那個稱號,子歌擔不起。”陸子歌周身的寒意似乎又淡了一些。
這是啥情況?包括葉樞在內的所有人都蒙了,這個陸二公子似乎是誰也不接觸,這怎麼和宋遠文走得這麼近啊。後來有人問過,陸子歌給的答覆是宋遠文曾經在他性命垂危之時為他尋得良藥,而這些曾經有過疑問的人也終於在幾年後得知一切的真相。
“剛才那是遠世子作的詞?”
“我很想說不是”
“他不是幾乎不看書嗎。
“我懷疑這是靖王爺的詞被借用了。”
“不太像,這不是靖王爺的風格,靖王爺寫東西一向言辭犀利,豪邁曠達,這個有些傷感,不像不像。”
“那遠世子怎麼作出來的?”
“不知道。”
大家議論紛紛,而被議論的焦點宋遠文好像失去了一切的聽力,毫無顧忌地和宋遠寧喝着上官亦楓帶來的百年梨花白,那叫一個休閑自在。陸子歌則是安靜地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竟然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恰在此時,坐在陸子歌對面的宋遠寧剛剛喝完一杯酒眼睛直視,恰好看到了陸子歌的這一個笑容。宋遠寧不禁呆住了,心跳好像也停住了一秒。
天吶,原來這個像冰山一樣的人笑起來這麼好看。她就算天天看宋遠文這個帥哥也沒什麼感覺,為什麼看到陸子歌笑了她就感覺自己不是自己了。
坐在宋遠寧面前的宋遠文發現了宋遠寧的異常。宋遠寧不知道為什麼呆在原地,眼中隱約有着一絲痴迷,眼睛越過宋遠文的肩膀,怔怔的望着他身後。宋遠文好奇地轉過頭,然後又轉回來看了看宋遠寧,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
“遠寧,”宋遠文突然說道,“你哥哥我帥不帥?”
“就你,哪有……”宋遠寧下意識地說道,隨即發現有些不對勁,立即閉了嘴。只是耳根一抹可疑的紅色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然而就是這樣,宋遠寧也依然面子上保持嚴肅,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她什麼都沒想。
“哪有什麼?”宋遠文故意笑着問,他的笑裏面也多了很多不懷好意和八卦的味道。
宋遠寧有種整個人都不好了的感覺,只能機智地換個目標。“哪有梅梅長得帥。”
“梅梅?!”宋遠文氣得想吐血。“為什麼是梅梅?”
“梅梅的氣質比你靠譜,你皮相好怎麼了,那還不是父王和母妃的功勞。氣質可以彌補樣貌上的不足,梅梅雖然長得沒有你好,但是綜合來看,你比他差遠了。”宋遠寧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把以前宋遠文忽悠葉樞的說辭都搬了出來,有理有據,想讓人不服氣都不容易。
宋遠文心塞地扶額。本世子竟無言以對。
上官亦楓早早地就恢復了正常,不過他也是不動聲色,和旁邊的一個人交談着。當然了,人家不可能那麼低俗地繼續說這件事,作為太子,他當然是更關心朝政了。這種事用來娛樂一下還是可以的,浪費太多時間對於上官亦楓來說就太不值了。
“時辰差不多了,各位不如現在就啟程前往御花園。最近花匠培育出了幾種新的菊花,趁現在還有時間,各位可以欣賞一下。”這次上官亦楓早早地就讓人往御花園走,其實私心就是想看一看這些新品菊花,據說有前所未有的綠色和紫色,他早就想去見識一下了。皇后不止一次派人到靖王府請他入宮賞花,今天他終於抽出時間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這一瞬間的悠閑了。
“英王殿下,要不要比一比輕功。”宋遠文沒大沒小的拍了一下上官亦涯一下。
“我不。”上官亦涯瞬間就拒絕了。丟面子他不怕,大不了被上官亦沐參一本,挨皇上幾句訓斥而已。但是這混世魔王的武功太高,他會一下丟太多面子,這他可受不了。
“那我跟你比唄。”宋遠寧不怕事大地接了一句。
“我不。”上官亦涯依然瞬間拒絕。這姑奶奶的武功輕功不如宋遠文,但這個差距對他來說簡直可怕,從本質上看和她比和宋遠文比沒有什麼差別。
“不知子歌可不可以與遠寧小姐比試一番。”陸子歌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不僅是宋遠寧和宋遠文,就是包括穆王世子陸子軒在內的其他人也愣了。
二十年來,不只是穆王府上下,這個金陵的世家貴族都知道,陸子歌雖有“竹林謫仙”的美名,但是他的身體太過虛弱,根本無法練武。雖然穆王府流傳下來的輕功在金陵都是數一數二的,但是練習起來極為困難,對後人身體素質要求十分苛刻。陸子歌天生體弱,根本沒有練武的可能,更何況他大病十年,看看書寫寫字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練武幾乎不可能,就算練了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子歌,你別亂來。”上官亦楓出言提醒。
“無妨。”陸子歌倒是毫不在意,好像根本就不記得甚至是不知道自己無法練武這件事。“遠寧小姐,可否賞光。”
“你真的要和我比?”宋遠寧還是有些無法相信。但看着陸子歌那張帥氣的臉,她竟然再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了。
看着陸子歌清淡依舊但不失堅毅的臉,宋遠文也不好出言阻止,稍微提了提內力,用輕功飛掠過碧湖的湖面,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上官亦楓也覺得說什麼陸子歌都不會同意放棄了,就招呼着人先走了。整個湖心亭只剩下了陸子歌和宋遠寧兩個人,剩下的人也不去賞花了,都在岸邊等着看熱鬧,尤其是宋遠文,那叫一個興緻盎然。
宋遠寧還處在半迷糊的震驚狀態,直到陸子歌出言提醒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所以解除了震驚狀態,繼續半迷糊。“你想怎麼比。”
出人意料的是,陸子歌竟然笑了。他笑得太好看,好看得讓宋遠寧根本移不開眼。雖然看着宋遠文天天掛着一張笑臉在自己面前晃悠了這麼多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笑起來也可以很好看。
“不如你我就比誰先到達岸邊。”宋遠寧半迷糊地問道。
“好啊。”宋遠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半迷糊的答應了下來。
宋遠文在岸邊等着,等了好久,總算看到對面有了動靜。突然間,兩道身影從湖心亭上躍起,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如同兩道流星向岸邊飛掠而來。
“哇,好快。”葉樞忍不住喊了出來。
“敢挑戰遠寧,子歌的輕功果然厲害。”宋遠文也是一臉讚歎。
人群中對陸子歌和宋遠寧的輕功的讚歎不絕於耳,連上官亦沐這個高傲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只有穆王世子陸子軒的雙拳緊緊握起,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片刻后就發出了不甘的憤怒以及毫不掩飾的殺意。
上官亦楓冷眼瞧着周圍人的表現,在看到陸子軒的時候眼睛微微的眯起,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碧湖上的兩道流光上,根本沒有人發現上官亦楓在剛剛一瞬間的異常,連上官亦沐這個對手和上官亦涯這個他的至親兄弟都沒有發現。
空氣中傳來呼嘯的聲音,宋遠寧和陸子歌寬大的衣袖在告訴前進的空中獵獵作響。宋遠寧漆黑的長發隨風搖擺,襯得真箇人瀟洒飛揚,張揚自信,別有一種美,一種普通大家閨秀永遠無法展現出來的美。這些世家子弟感覺其實不去想宋遠寧做過的那些氣人事,她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而陸子歌與宋遠寧完全是兩種風格。陸子歌一身飄飄白衣,如同雪山走下來的仙人,優雅淡泊,從容不迫,哪怕是在空中,哪怕風吹亂了他的髮絲,他還是這樣,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美得如同畫卷。
突然,一直看熱鬧的宋遠文瞳孔猛然一縮,隨即也彈起向碧湖上的飛去。在他的視野里,宋遠寧不知道為什麼真氣不穩,有向湖中墜落的趨勢。而宋遠文的判斷也是分毫不差,在他離開岸邊的時候,宋遠寧已經開始下墜了。
宋遠文暗罵了一聲白痴,加速體內內力的運轉,瞬間在半空中將速度提起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