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少年流落馬場

第27章 小少年流落馬場

夜色濃郁,使君踉蹌地沿着道路邊緣走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去哪裏。伍宅被搗毀、賒貸行被封鎖、少年幫被圍剿……所有以往使君熟悉的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他想要救父親,就必須回到長安去,可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如果他往回走,只怕還沒進城,就成了官府的囚犯。

使君覺得自己應該先避過這一陣子風頭,再想辦法打聽父親的消息,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根本不聽使喚,他努力想要辨別方向,可是周圍的一切都顯得無比陌生,就連長安的方向都找不到,氤氳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靜謐,只有風吹着樹林的沙沙作響。使君心頭湧起一種莫名的恐懼,他好像走進了沒有盡頭的虛空,怎麼也走不出去。可是他不允許自己流淚,臉上偶爾有冰涼的液體滑過,他也堅決地抹掉。

這樣走了不知道多久,使君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已經耗盡了,他的雙腿顫抖着,不肯再往前挪步,就連腦袋裏也是暈暈乎乎的,控制了他的思考。他越是努力想要清醒,想要往前走,身體就越是跟他作對,最後他兩條腿打架,摔了個跟頭,整個人骨碌碌地滾下了旁邊的坡地去。使君驚恐地叫了一聲,拚命想抓住旁邊乾枯的野草和尖銳的石塊,但除了在手心裏留下更多的傷痕,他什麼都抓不到,最後“噗”的一聲滾落到坡底,狠狠地撞在了粗壯的樹榦上。

使君吃痛地發出一聲悶哼,身體蜷縮起來,用一隻手捂住腰部劇痛的地方。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讓他想家。他吃過的這些苦頭,是從前都不敢想像的,但這一切就這麼發生了,不容任何人力改變。使君知道自己不能在這時候表現出軟弱,他對着猴子叔的遺體起了誓,他要好好地活下去,不可以辜負猴子叔的犧牲!

就在這時,使君的眼角瞥到了一絲光亮,好像是一盞燈籠的光,在不遠的地方一閃一閃的,像星星一樣。使君打了個激靈,他想自己或許能找到一戶人家,悄悄借用一下他們的柴房,至少也比這赤裸裸的秋夜要溫暖一些。

使君想着,就掙扎着爬起來,扶着旁邊的樹吃力地往前走,慢慢地接近了那光亮的地方。使君看見一圈圍起來的籬笆,前後望不到頭,漫漫地延伸着,不知道中間圍起來了多大的地方。但是那裏面發出的光亮,足以吸引使君鼓起勇氣踏進這未知的地方,現在沒有什麼比黑暗更讓使君感覺到可怕的了。籬笆很高,使君拼出吃奶的勁兒也翻不進去,反而“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脊背又遭了重重一擊。

使君疼得齜牙咧嘴,躺在地上起不來。可是他斜眼一看,就瞧見旁邊的草叢裏掩映着一個狗洞,正是開在那截翻不過的籬笆上。使君翻了個身,咬緊牙關,從狗洞爬了進去。就近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馬廄,使君便溜到了馬廄里,蜷縮起來躲進了食槽下面。

冰冷的夜就在馬廄外面無限蔓延,馬廄裏面卻要溫暖得多,或許是因為這裏是那些被圈養的馬兒的家——家,這個溫暖的字眼,足以安慰此時的少年心。使君實在是累壞了,抱着自己的膝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直到他被一陣響動聲驚醒。

使君經歷了這次追殺,如同驚弓之鳥,稍微有一丁點兒響動就能擾亂他的思緒。儘管他很疲憊,仍是像一頭機警的獵豹一樣盯着周圍的動靜,不敢有絲毫差錯。夜很安靜,馬廄里的駿馬偶爾噴個鼻息,就像是催眠一般,使君昏昏沉沉地又要睡過去了。

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陣響動,讓使君剛剛放寬鬆的心弦驀然緊繃,他幾乎就要跳起來了,但下一刻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更緊地縮成一團,好躲起來,不能讓人發現他。

食槽邊的馬低下頭來嗅着他。

弄出這動靜的是站在食槽外面的一位老人,花白鬍子,彎腰駝背,似乎是歷經了滄桑的人,他的每一根皺紋都像在講述着一段往事。可是在這安靜無人的深夜裏,他也只是安靜地站着,往食槽里添着草。

末了,老人喃喃地說著:“好馬兒,多吃點吧,這大漢的江山,還不知要多少場戰爭才能穩固,說不準哪天你們就上了戰場,還能不能再回來就難說嘍!”老人忽然注意到馬兒低頭往食槽下面嗅着什麼的動靜。老人養馬多年,對這些馬兒的習性極為清楚,一下子警覺起來。

“巡邏的守衛就在近處,只要我老頭子稍微喊一聲就有人過來,不管閣下是什麼人,奉勸你一句,這皇家馬場不是爾等可以隨意來去的。你若是識相,乖乖離開,老頭子也不想平添殺戮,否則,你今夜恐怕走不出這馬場!”養馬老人一邊用威脅的口氣說道,一邊往後退了兩步,用手悄悄地摸到腰部,藉著淡淡的月光能夠看到他腰上掛着一把小巧的彎刀。

可他站了一會兒,發現食槽下面的人沒有一點動靜,一時感到奇怪,不禁往前走了兩步。不過老人足夠小心,他怕這只是對方的詭計,引誘他上鉤,然後再攻擊他,藉此來逃脫。他從一旁繞過去,慢慢地靠近食槽。

馬廄里很黑,只有一點點月光照進來,而食槽下面剛好是盲區。養馬老人手裏的燈籠也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區域,所以他往前挪動得很慢,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到了一段距離的時候,養馬老人把燈籠往前探了探,燈籠光驀地照亮了食槽下面。

被驚動的使君突然從食槽下面躥出來,企圖推開養馬老人奪路而逃。老人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手裏的燈籠也掉落到了地上,那燈籠里的燭火隨着燈籠的滾動不停地搖晃,最後點燃了燈籠,唰地燒了起來。

養馬老人驚魂未定,意識到有人從食槽下面跑了出去,趕緊轉身去追。

“別跑!”養馬老人大聲叫喊。不遠處巡邏的衛兵聽到叫聲,立馬朝這邊趕過來。

使君慌亂中朝馬廄深處跑,發現前面無路可逃,只好又折返回來,想要衝出馬廄大門去,誰知他一轉身就和養馬老人撲了滿懷。養馬老人將使君逮了個正着,正要大聲叫人,卻發現被抓住的人比他矮了一個頭,再藉著月光仔細一看,竟然是個十多歲的孩子,臉上還帶着驚恐不安的表情。

養馬老人一下子愣住了,到了嘴邊的叫喊聲也硬是咽了回去。

“老頭子,發生何事?”趕過來的官兵站在遠處沖養馬老人大喊。

養馬老人一把捂住使君的嘴巴,怕使君慌亂中大喊大叫,並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使君,背對着後面的倆官兵。馬廄里很黑,官兵從遠處看不清楚馬廄里的具體情況,只能聽老人說。

老人大聲叫道:“啊,沒事,沒事,官爺,就是馬兒受了驚,小的給看看就好了。”

“馬受驚?那你好好看看,別給老子出什麼紕漏,不然有你好受的!”官兵說罷,就罵罵咧咧地結伴離開了。

老人鬆了一口氣,放開懷裏的使君,使君也蒙住了,大抵是沒有想到老人會保護他,仰着頭獃獃地望着養馬老人,臉上卻還帶着驚恐不安的神情。使君緊繃著神經,不敢有絲毫放鬆,這讓他累壞了,滿臉疲憊,讓人瞧了也覺得心疼。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你是從哪裏來的?為何如此狼狽?”老人小聲地詢問使君。

“我……我……”使君垂着雙手放在身前,十指用力地絞在一起,指頭都絞得發白了。或許是這一天過得太過疲憊,虛弱的使君還沒說完整句話,就眼前一黑,栽倒在老人懷裏,暈了過去。

天是混沌的一片,遠處的天色灰灰的,看不清楚是否有星星,但仍有一點亮光照在使君眼前。那一束有些慘白的光,籠罩着不遠處的宅子,裏面傳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爹!伍爺!無伯父!郭叔!無瑕!”

使君脫口叫出一連串的名字,想要衝過去尋找和保護自己的親人,可他無法動彈。使君拚命掙扎,雙眼含淚地望着那慘叫頻傳的方向,他知道他的親人們正在受苦,他們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他們需要他的保護,但他卻沒辦法挪動一步。身體上的束縛,還有灌了鉛似的雙腿,幾乎讓使君抓狂了,眼淚不可遏制地噴涌而出。

“救救……救救他們……不要,爹,無瑕妹妹……不要!”

一股堅定的信念伴着心底撕開一般的劇痛,將使君從噩夢之中拉回來。他驀地睜開了雙眼,躺在炕上急促地喘着粗氣,好半天才稍微緩過神來。這時候使君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他在一間很簡陋的帳篷中,坐在乾淨整潔的炕上,身上也換了一套乾淨卻稍大的衣服,他整個人都裹在舒適暖和的被子裏。

使君努力回憶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以弄清楚現在為何身處此地。就在使君的腦子裏有了點印象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使君沒來得及做更多的反應,只是扭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進來的是一個穿着異域服飾的小姑娘,大概十來歲的樣子,和無瑕的年紀差不多。不過使君看她第一眼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些,相反,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或許是因為那段慘痛的經歷太過刻骨銘心,或許是剛剛從噩夢中驚醒的他還沒有擺脫那場夢魘的束縛,使君顯得有些驚恐。

可那小姑娘卻驚喜地笑了起來,端着手中散發著騰騰熱氣的葯碗走過來:“小哥哥,你醒了?”

使君睜大眼睛不明就裏地看着小姑娘,那一張有着健康的小麥色肌膚的臉蛋上掛着燦爛的笑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鏡閃着非常明亮的光,使君第一次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就覺得那像是兩顆夜空中的星星,鑲嵌在只屬於大草原的澄澈天空——直到後來,使君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那樣的感覺,其實小姑娘那一身胡人的衣服本身就帶着一股濃濃的大草原的氣息。

使君有點糊塗,自己這是來到了草原上?但很快他就知道並不是,因為小姑娘叫喊過後沒一會兒,緊跟着進來了一位穿着漢服粗布衣的老人。使君認得老人,是那晚上在馬廄發現他並且保護了他的養馬老人。

雖然使君記起來老人當時護着他,可是對於一個陌生人,使君還是帶着應有的警惕。他一動不動地坐在炕上,靜靜地看着老人和小姑娘。

養馬老人叫那穿胡服的小姑娘“托婭”——烏雲托婭是她的名字,一個天真美麗的匈奴女孩。她是被養馬老人收養的,於是她管他叫爺爺。

“孩子,你醒了?”養馬老人伸手摸了摸使君的額頭,若有所思。

“爺爺,小哥哥他怎麼樣了?”托婭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着養馬老人。養馬老人笑了笑,用安慰的口氣說道:“他沒事了,燒已經退了,看來這三天的昏迷睡得還不錯,不過接下來幾天還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老人轉向了使君,對使君說話。“你發了三天的高燒,身子骨還很虛弱,雖然現在緩過來了,但必須好好調養,不然以後會落下病根子的。”

使君感覺到養馬老人和托婭對自己並沒有惡意,漸漸地放鬆了警惕,但他依舊沒有完全敞開心扉,只是不排斥老人和托婭給他送的葯。不得不說,老人的草藥的確有效,經過幾天調養,使君的身子開始康復,也逐漸了解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使君誤入的是一座隸屬於朝廷的養馬場,場地不算是特別大,但也能豢養數百匹好馬,讓它們在草場中縱情奔騰。對於大漢朝廷來說,良馬是他們與常年在邊境騷擾的匈奴人作戰的“武器”。但對於使君來說,這是一座巨大的囚籠。使君一直在想自己應該如何離開這座馬場,回到長安去打探消息。可是馬場的看守十分嚴密,就連使君鑽進來的那個狗洞,也被巡邏的官兵發現之後修補了起來,添了新的柵欄,使君根本沒辦法把這裏撬開逃出去,只能另尋出路。

養馬老人似乎知道使君的心事,他總是看見使君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小屋外面的那棵大樹下,朝大門口的方向望着。托婭卻不管這些,她就好像一匹脫韁的小馬駒,在草場上自由地奔馳,這裏采一朵花插在耳鬢上,那裏給馬駒梳一條小鬃辮,玩得不亦樂乎。

“小哥哥,你在看什麼呢?”

使君發獃的時候,托婭忽然從他背後鑽出來,把小腦袋探過使君的肩頭,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使君被人從出神的狀態拉回來,倒沒有被嚇一大跳,或許是早就習慣了托婭這個樣子。這讓他想起從前和無瑕在一起的時候,小無瑕也是這樣活力四射,跑東跑西,跟在他屁股後面叫着他“使君哥哥、使君哥哥……”那些日子彷彿還歷歷在目,可一切卻已物是人非。

無瑕、父親、無伯父、郭叔、伍爺,甚至是錢串子、照顧無瑕的丫鬟們,還有伍府每一位相識的人,他們都在哪裏呢?

一想到這些,使君的心便跟着顫抖起來,離開的心情也越發急迫。可是好幾天過去了,他卻一點機會都沒有找到。這裏的守衛雖然不能說是滴水不漏,卻也不是使君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能夠輕易鑽空子的。

“我在看這座囚籠外面的世界。”使君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呢喃了一句。

“囚籠?”托婭跟着重複了這兩個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

使君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陪了個笑容,解釋說:“我是說,這地方拴住了這些馬兒,讓它們沒辦法在真正的草原上自由馳騁……”

“是啊,小馬駒再也回不到真正屬於它們的大草原了。”托婭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臉上的表情悵然若失。

使君轉過頭去看着托婭,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托婭臉上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哀傷,但下一刻,那股明明濃郁得好像化不開的墨似的情緒卻消散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被一縷微笑取代。

“可是我們能讓小馬駒生活得很快樂啊!”托婭天真的笑容,讓她的臉頰上多了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見使君似懂非懂的神情,托婭拉住使君的手,領着他跑向馬廄。

馬場裏養的馬分別在不同的馬廄馴養,養馬老人負責的一部分就在他們住的帳篷附近,也就是老人發現使君的地方。這裏不僅是老人幹活兒的地方,更是托婭的快樂天堂。

“希亞!……都林!”托婭能叫出每一匹馬的名字,她對待馬駒的親切,比馬場中別的人要熱烈得多。托婭毫不保留地表現出她對那些朝廷官兵的厭惡。使君覺得這種厭惡很熟悉,好像正隱隱地勾起他心底同樣的情緒——那是一種叫做仇恨的東西!

“你總是這麼跟馬一起玩嗎?馬場裏的其他人呢?”使君試着問托婭,他只能通過她來更多地了解馬場,以便於找出能夠幫助自己脫身的方法。

“這裏是為朝廷養馬的地方,平時都不允許外人進出,住在這裏的人除了雜役,就是那些自大的臭官兵。我不喜歡他們,也不喜歡其他人,因為我和這裏的人不同,漢人和匈奴人之間……”托婭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低着頭,臉上的神情有點落寞。生活在一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裏,就算是一個成人也會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何況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打小便在長安街上和一群孩子瘋玩的使君大概不會明白這樣的心情,但他還是很詫異在這樣的環境中托婭還能保持着天真無邪的心性,像那快樂的小馬駒。

“小哥哥,來!”

等使君回過神來的時候,托婭已經站在馬廄里朝他招手。托婭旁邊是一匹白色的小馬駒,毛色很純正,像一片飄落人間的雪花。托婭很喜歡這匹叫“希亞”的白馬,據養馬老人說,是托婭親手接生了這匹小馬駒,同時也見證了大白馬難產而亡,因此托婭對“希亞”格外疼愛,儼然替代了它的母親。

使君走到托婭和“希亞”身邊,瞧見托婭小心地用手梳理着小白馬的鬃毛,然後挑出一綹馬毛,雙手靈活地編織起來,不一會兒,一條馬毛辮就在托婭手中誕生了。

托婭招呼使君跟她一起來為“希亞”編織白馬的鬃毛,一條一條的鬃毛辮順着托婭靈巧的雙手出現在白色的鬃毛里。

而使君那邊的情況卻不盡如人意。要論爬牆爬樹,使君可是毫不含糊,輪到這種細緻的手工活兒,使君就犯難了。

“小哥哥真笨!”托婭笑着打趣。

使君瞄了一眼托婭手裏的活兒,聳了聳肩說:“我可不比你差,只是不太熟練罷了,其實我可是很厲害的。”頓了頓,使君的目光越過對面的托婭,看向她身後。“爺爺,您怎麼來了?”

“爺爺?”托婭放下手裏的辮子,轉過頭去搜尋養馬老人的身影,卻什麼都沒看見。她撇了一下嘴,回頭來看使君,鼓着腮幫子抱怨說:“小哥哥,你幹嘛騙人?”

“哪有?我只是看錯了而已!啊,你看,我已經編了這麼多了,比你更多哦!”使君炫耀一般地指了指托婭編的鬃毛辮和自己編的,一臉得意的神情。

托婭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有點兒不可置信:使君那笨拙的動作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編好這麼多鬃毛辮!

但很快托婭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驚叫起來:“小哥哥,你使詐!這是我的!”說著,托婭就把被使君撥到他那邊的鬃毛辮給抓了回來,但她的動作還不至於魯莽到弄疼小馬駒,不過卻足以逗得使君哈哈大笑。

過一會兒,養馬老人就叫托婭和使君去幫他準備午餐。馬場雖然統一歸朝廷管,官兵們都有廚子做飯,可一般的雜役享受不了官兵那樣的待遇,他們領了糧食和蔬果,然後自己給自己做一頓餐食。

托婭在淘米,使君在旁邊幫着清洗蔬菜。他習慣性地抬頭望着大門的方向出神,只有雙手還在機械式地動着。

忽然,一隻麻雀映入使君的眼帘。他看見那隻麻雀停留在地上,一蹦一跳地啄食,過一會兒麻雀被驚飛,撲稜稜地撲向大門,徑直從大門飛了出去,消失不見了。

使君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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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錢潮悠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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