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者，三少也
第四章瘋者，三少也
搞定了“妹妹”，景嵐在學校的顧忌也少了，能稍微放開手腳。看萊恩夫婦對埃莉的照顧，景嵐本應考慮埃莉的身邊是否會安插眼線；但就這孩子剛才的表現，似乎對於學校的信任極高。胡埃爾森家族定然不會專門培養一個“妹妹”來監視景嵐，相應的，埃莉也就是兩者之間的“空白防線”。若是獲得埃莉的信任，在胡埃爾森家族也不至於四面楚歌。
對於埃莉，景嵐是有一定好感的。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能成為他至親的存在。
一路上以請教的姿態向埃莉詢問了有關學校的話題，兩人已經可以像普通兄妹一般相處。放下戒備的埃莉雖然看起來不那麼拘束，但還是有點羞怯。
“埃莉，好久不見。”親昵的語氣的問候聲傳來。景嵐不必去看，便知道了來者的身份——胡埃爾森家族家族主族直系小少爺，艾爾弗雷德。
“早安，艾爾弗雷德少爺。”埃莉立刻整理衣裝，施施然行了一禮。景嵐在旁邊也是絲毫不怠慢，跟着一起行禮。他可是感受到這位小少爺從頭到尾一直注視着他的目光。
彷彿才注意到景嵐，艾爾弗雷德歉意笑道：“不好意思，請問這位是？”
景嵐低頭不做聲，按身份這裏可沒他說話的份。“這是我的兄長，胡埃爾森·萊恩·景嵐，是萊恩外族的，”埃莉頓了一下，“……准繼承人。”
“原來是萊恩姑父的養子啊，久仰。”艾爾弗雷德笑得那叫一個親切友善。不過您能別把養子咬那麼重嗎？也不怕閃了舌頭。景嵐溫和笑着，微微屈身：
“十分榮幸見到你，胡埃爾森·艾爾弗雷德二少爺。“
雖然早已把手頭上景嵐的資料翻了上十遍，照片更是儘可能的收集到了，面對本人時，艾爾弗雷德還是恍惚了片刻。這人的相貌，真是......等等，他剛剛說什麼，二少爺？
艾爾弗雷德雙眼微眯，微笑卻依然殘存。這是他極具威脅性的表現。本來長相邪氣的他，現在看來更像一匹狐。
埃莉默默攥了攥衣角，心中咯噔一下。按年長順序，艾爾弗雷德的確位居兄長拉多之下，但這並不表示他願意保持現狀。在家族聚會上，他也會盡量避免與胡埃爾森·拉多同時出現。你說這“二”有何用意？強調我低人一等？
“埃莉，剩下的路我自己會找了，你先去吧，不麻煩你了。”景嵐率先開口。埃莉猶豫的看了看兩人，終於還是躬身行禮告辭。艾爾弗雷德對於景嵐的行為並不阻攔，似乎也是這樣打算的。看來，這個受家族重視的”妹妹’的大腿，不抱不行啊。
當這一片區域只看得見兩個人的時候，艾爾弗雷德出聲：“我在家族內部的檔案中調查你的資料，除了生活在胡埃爾森家族旗下的一個工廠的總監的家中外，幾乎全部空白。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早就查盡一切了，難道還需要我的一面之詞嗎？“景嵐只是微笑，絲毫不顯慌亂。
艾爾弗雷德心裏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問不出什麼了。就算問出什麼，也不一定可靠。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並不穩當，首要任務不是為家族辦事，而是壯大自己的勢力。除了個人尊嚴問題，他的勢力的確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分成外族。即便是離主族最近的一支，待遇可是雲泥之別。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景嵐。”艾爾弗雷德展顏一笑，多了几絲友好。
“你客氣了。”景嵐恭謙一禮，不卑不亢，“結識你們，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眼神無意掃過一旁的人造林，從中走出兩個少年。一個表情冷淡，一個笑容不羈。
景嵐早已掌握全校387名有關人員的基本信息，很快認出兩人，眸色不禁深了些。庫伯主族的大少庫伯·威廉，和K家族的三少K·赫爾伯。
庫伯家族是生產兵器的大族，幾乎可以壟斷槍械市場，而且與軍方來往密切。家族表面勢力不大，卻也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冷漠的黑髮青年即是其族內的主族大少。在他之前本還有一個長子，三年前參軍就義后，當年僅十四歲的他就成了第一繼承人。
K家族則是與胡埃爾森家族一樣為“始星系三大家族”之一。不同於專精的庫伯和胡埃爾森家族，幾乎各個領域都可覓其蹤跡，人脈、資源之廣令人驚嘆。這陽光少年比在場其他人年長一歲，卻早已接手家族內部的部分生意。雖然就是因為如此才耽誤了學業，可他如今的個人勢力已不容小覷。
景嵐也是需要勢力的。不過要是與這幾個“大腕”交好，就必須拿出相應的實力來。
“看吧，早就說這傢伙察覺到我們倆了。”赫爾伯不在意的笑笑，順勢用手肘抵着身邊威廉的肩膀。
威廉一臉嫌棄地把他甩開，十分規謹的上前兩步，行了一禮：“你好，胡埃爾森·萊恩·景嵐少爺。我是庫伯家族的庫伯·威廉，十分高興見到你。”
不光是景嵐驚訝了，艾爾弗雷德的臉都抽搐了，以這位大佬的脾性，怎麼會對一個這樣地位的人用敬語？赫爾伯更是驚叫出聲：“天，他和你什麼關係？“
如此明顯的結交之意，景嵐只能水來土掩：“威廉少爺不必如此客氣，請你直稱我景嵐吧。“威廉也不啰嗦：”好的，景嵐。“
恢復過來的赫爾伯乾咳一聲：“景嵐啊，不是我說你，你把我這風流倜儻的赫爾伯大少爺晾在一邊是個什麼意思？“既然那小子都願意結識，這景嵐也不簡單。
“赫爾伯少爺。“景嵐抬眼，報以微笑。赫爾伯一怔，嗬，這小子真妖。
兩位兄弟都先後表示友好，倒是一旁的艾爾弗雷德臉上掛不住了。“呃，景嵐，我們不如邊走邊聊？”
景嵐點頭。這三人關係絕非一般，能當著其他家族的人的面談論有可能是一件“家醜”的家族內部問題，可見他們的彼此信任。
一路上，威廉都沒再說什麼，艾爾弗雷德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怎麼搭理人。只有赫爾伯像個活寶，自顧自地喋喋不休起來。
“對了，景嵐，你打算學什麼科目？入學至少得考上一門啊。你是一線的還是后線的？“半天了終於扯到個正經話題，神遊的兩人也將注意力轉回了這邊。
學校的科目以實戰時的部署安排分為一線和后線兩大類。一線包括體術，射擊，急救等，后線囊括技術研發，藥理，策劃等，好似文武官。學校的測評也是實戰訓練，即便每年都有傷亡，但是各家族還是會把簽了“生死契“的子女送進學校。
“一線。“景嵐有些滿意的看到面前這幾張吃驚的臉，見眾人半晌沒有反應，開口問道：”威廉，你是哪種？“
“一線。“同樣簡短的回答。景嵐有些疑惑，庫伯家族的原長子已經在戰場上交代了，為何他們還要將繼承人送進這個九死一生的虎口呢？難不成是打算在威廉走後，讓那個不足七歲的小少爺繼位吧？
“你要上前線？”赫爾伯陰陽怪氣的叫起來，打斷了景嵐的思緒，“你這還看得過去的臉花了豈不是可惜？聽大哥一句話，在後線和阿爾菲（艾爾弗雷德的昵稱）一起當個安靜的備胎！”赫爾伯立馬自居“大哥”的地位說教起來。
“什麼‘備胎’？我可是要成為你的領導的人好嗎？”艾爾弗雷德沒好氣的瞪了某個沒正經的一眼。
“行行行，您大領導，大統帥，好了吧？”赫爾伯賠笑。
“其實，我比較擅長射擊，和體術。”意料之中，景嵐看到了赫爾伯臉上少有的，一瞬間的嚴肅。
“真巧啊，我也主修體術，約嗎？”赫爾伯還是嬉笑，卻燃起了一絲戰意。
這就是景嵐的目的。
“隨時奉陪。”
“行，那測試場上見。”赫爾伯話鋒一轉，“比爾（威廉的昵稱）槍術可是一流的。”
“有機會自然會去討教。”景嵐看見威廉在片刻思索后，沖他點了點頭。
學校是半封閉式，學生在校內留宿。四個人一起合租了一套公寓，據說據赫爾伯的可靠計算，四人公寓的人均空間比單人的要高出54.37平米。畢竟是貴族子弟，公寓也不算太寒磣。為什麼是“不太寒磣”呢？只因赫爾伯一進這個公寓就感嘆“好小啊”，其他兩人紛紛附和，表示“六百多平米的兩層只夠四個卧房和一個不大的客廳”。
景嵐面上不動聲色，暗自腹誹這些炫富的混蛋。雖然對這些人來說，事實就是這麼回事。
房屋採用“智能拼圖”系統，利用牆壁分離出來的組塊可以自由改變屋內格局和建造基本傢具。抱怨過後的赫爾伯則立刻調出操作版面，設置起屋內佈局。艾爾弗雷德打開防禦界面，編寫保護和屏蔽等程序。景嵐則和一旁把玩手槍的威廉攀談起來。
其實威廉想與景嵐交好只是一種直覺，覺得他跟某個人有哪裏很像，卻看不太清。但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自己真的做對了。與景嵐的交談中，他也在不斷地被震驚着。他驚訝於景嵐對於槍械的敏感度絲毫不亞於他這個摸了十幾年槍支的人，並且擁有許多獨特的見解。志同道合者的惺惺相惜讓他興奮地與景嵐交流起來。
景嵐學的不過是一些死板的文字、數據，缺乏的正是威廉所有的實踐經驗。他雖然能在理論基礎上畫出構圖，但有些想法缺失可行性。與威廉交談中他否定了自己的許多想法，卻對理論理解的更加透徹了。
當艾爾弗雷德設置好防禦系統，回頭看見兩個興緻勃勃畫著設計圖的兩人，不禁咂舌。威廉可謂槍械製造界的一代奇才，不論是設計、組裝還是射擊都是頂級機械師和頂級射手的水平。而此刻他與景嵐討論的設計，正是他近期遭遇瓶頸的“獵狐Ⅲ”螺口手槍。如果按理想數值計算，其射出速度將是同體積手槍的1.2倍以上，而對於槍體承受的后坐力的消減，使其可以滿足不間斷連擊。單看名字，能獵到狡詐的狐，準頭還能差的了？
威廉這時可能是與景嵐交談時獲得了靈感，又繼續畫了下去。而一旁看着的景嵐時不時也會提點建議，威廉也都一一斟酌推演。能和天才正常交流的人，不是不傻的，就是瘋子！
赫爾伯也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接收到艾爾弗雷德詢問的目光也只是茫然的搖搖頭。從進屋的九點起，一直到晚七點，景嵐和威廉一刻都沒停下手中的活。期間赫爾伯和艾爾弗雷德除了外出補充貨物，盯着倆人發獃，就是悶在房裏自娛自樂。終於在晚十一點，赫爾伯和艾爾弗雷德正打算洗洗睡吧，威廉終於將手中的圖紙加密收好。
“弄完了？”赫爾伯叼着一塊餅乾湊過來。
“沒有。還差握把護板和擊錘部分。”剩下就是威廉的工作了。可以看得出，景嵐雖然疲憊，但還是很高興的。
“謝謝。”威廉起身，十分誠懇的道。
“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景嵐也很誠懇。他對威廉交付於他的信任還是挺感動的。
“你們兩個玩的不亦樂乎，苦了我和阿爾菲啊。”赫爾伯在一旁嘖嘖個不停。
景嵐不覺間與他們拉近了關係，心情也輕鬆不少。雙眸一彎，如春風般笑起來：“抱歉啊，阿爾菲，赫布。”
赫爾伯呆怔了一瞬，隨即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誰讓咱們是兄弟呢！”笑如六月朝陽，和煦，溫暖。
艾爾弗雷德今天也是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個發自內心笑起來的少年，似乎，離他們也不是那麼遙遠了。